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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寒阅醒来时已是午间,他身上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正欲艰难开口,便有人将他扶坐而起,温热适口的蜜水递到唇边。
似是考虑到他张嘴的力气也不足,喂水之人并未用茶盏,而是用了琉璃酒盅,不至于教水洒到他身上。
甜香软滑的槐花蜜水注入喉间,卫寒阅终于恢复了点体力,道:“谁给我医治的?”
“是居胥的巫医,”盛独违温声道,又忆及昨夜秦驱疾的态度,颇有些迟疑道,“殿下可与他有过交集?”
卫寒阅哪里晓得这巫医是何方神圣,迷茫地摇摇头道:“燕国的大夫……竟肯好好给我瞧病?”
盛独违忍了忍,终是不禁道:“这巫医与殿下仿佛很是相熟,他唤殿下……「宝宝」。”
卫寒阅:“……”
作者有话说:
崽:秀完一波就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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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水做的质子(4)
咬碎的月弧。
【小克。】
【喵呜阅崽。】
【能查到这巫医是谁吗?】
小克能检索到的部分也仅限于燕人晓得的那些, 至于秦驱疾的来历、身份、长相,以及这古怪规矩的缘由仍然一无所知。
卫寒阅也不强求,左右离他二十五岁还有七年,总有拨云见日之时。
因他病倒了, 燕国原本安排的宫宴便暂且推迟至今夜, 盛独违担忧他尚未大好, 便问他是否要再推迟几日。
卫寒阅摇头道:“不必,趁早见过也好,免得夜长梦多。”
言罢便见门帘一开,靳元题端着洒蓝釉描金碗入内。
卫寒阅被风一呛, 猛然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盛独违急忙将人转过来护入怀中, 笨拙地给他顺气。
卫寒阅无力握住他衣衽,手掌游鱼一般滑落, 又被盛独违紧紧捞起。
靳元题甫一入内便见到卫寒阅猛咳得泪流不止, 他赶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搁下药碗,毫不迟疑地将人搂入自己臂弯, 一面拍抚卫寒阅的背脊,一面给他擦眼泪道:“没事没事, 不难受……殿下不难受……”
盛独违怀中空落落的, 他抿了抿唇,自觉地端起药碗, 舀起一匙吹了吹, 想喂给卫寒阅。
那药味烈得卫寒阅隔老远便闻见了, 他急忙将脑袋埋进靳元题前胸, 作势又要咳嗽。
靳元题虽极为受用他这样依赖又爱娇的形容, 可这药却是不得不喝的……
卫寒阅可怜巴巴地喝了两匙, 委实压不住反胃的感觉,伏在榻沿将喝下的药都吐了出来,又引起一阵急促的咳喘。
身侧两个男人几乎不敢碰他,卫寒阅太瘦了,薄薄两片蝴蝶骨撑起一层细窄的脊背皮肉,抚触时还会激起一阵微弱的颤栗。
他喝不下药,唯有再用老办法——一匙枇杷蜜,再哄着喝一匙药,还要一面喝一面顺背。
好容易喝了大半碗,连枇杷蜜都不管用了,太子殿下推托自己要午休——也不知才醒了一个时辰为何又要午休。
可他有气无力地要躺下,眼圈小兔子一样红通通的,靳盛二人便只得由着他先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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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初时卫寒阅起身,由人伺候着沐浴更衣束发,准备往王庭去。
燕帝延陵启与燕国诸朝臣已就位,卫寒阅上殿前,延陵启看着身侧空置的凤座,询问向自己行来的心腹内宦道:“阿姐为何仍未到?”
内宦面露难色道:“娘娘方才遣翠珠姑娘来,说是身子突然抱恙,不过来了。”
延陵启立时紧张起来道:“可要紧吗?传医师不曾?”
他放心不下正待亲自去探望,内宦便迟疑着摇了摇头。
延陵启起身的动作顿住,有些僵硬地坐回龙椅上。
过了片刻方又问道:“那俩混账呢?”
“左屠耆的穹庐无人,左谷蠡王说七日后少扎答大祭,他忙于筹备一时脱不开身,晚些应是会过来。”
延陵启:“……”
他怒极反笑道:“两个孽障这是连面子戏都不乐意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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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正初刻,礼官高唱道:“宣——尧国太子——从官——”
大乐恢宏高扬,卫寒阅着太子衮冕,青罗表、绯罗红绫里、涂金银鈒花饰,发绕犀簪,冠系红丝组缨,前后白珠九旒,二纩贯水晶珠。青罗衣绣山、龙、雉、火、虎蜼五章;红罗裳绣藻、粉米、黼、黻四章。红罗蔽膝绣山、火二章。白纱中单,青褾、襈、裾。革带涂金银钩,瑜玉双佩。四采织成大绶,结二玉环。青罗袜带,红罗勒帛。佩玉具剑,缀玉镖首。足下着白罗袜、朱履。
这样隆重的服饰不仅未减损他半分倾国容色,反倒衬得他愈发眉目含春、气度高华,如云中仙君款款而来,所过之处步步生莲,不容轻亵。
面对上首的延陵启,卫寒阅未曾下拜,只敷衍地欠了欠身道:“寒阅病势未愈,难行正礼,望陛下宽宥。”
延陵启洒脱一笑道:“我们草原不拘泥这些花架式,早听尧太子容貌风仪天下无双,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二人又略作寒暄后,礼官引着卫寒阅入座,卫寒阅对御座东面及其下空置的座位视若无睹,只在殿西落座。
上食过三,酒已五行,卫寒阅一滴未饮,都由靳元题挡了下去,只以乌古台措相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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