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似锦微怔,抬眸望向陈熠沉笃的侧脸,问道:“醉仙居过后,我一直忘了打听巧娘的去处,也不知巧娘是什么时候回到萧琮身边的。宴会刚开始的时候,我看萧琮带巧娘一起来赴宴就觉得蹊跷,现在里面闹成这样,该不会萧琮在为巧娘伸冤吧?”
陈熠垂眉颔首,算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他……他不要命了?”翟似锦惊讶地张大了嘴,她半月前探望萧琮时,他伤重得连床都下不了,现在是不要命了,“陈熠,这就是你准备的计划么?巧娘是你送回到萧琮身边的吧。”
陈熠再次颔首,道:“萧家本就不会善罢甘休,把陆家旧案当众摆在陛下面前,陛下便有了一个不得不查的理由。”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放心,萧琮不会有事。”
翟似锦凝神朝殿里看去,此时长宁帝就站在萧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琮和巧娘。
隔得距离有些远,翟似锦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看见萧琮让巧娘给长宁帝磕头,并且拿出了一道早就准备好的血书,当场交于长宁帝。
长宁帝的嘴张张合合,像是说了很多话,过了许久才将血书接过,看完之后直接勃然大怒,唤刘公公到身边说了什么。最后连萧皇后都没能劝住,宴会闹得很难看,众人不欢而散。
陈熠不知何时凑到了她颊边,轻轻地在她耳后呵气,道:“萧琮将十年前陆家旧案摆在陛下面前,陛下只能彻查,届时廷尉署会上交这些年来收集的所有关于黄御史的罪证,他活不成了。”
这种祸害,活不成了自然是最好的。除去陆家的案子,他身上还背着陈熠双亲的性命。
翟似锦回头,双眼直直迎上陈熠的目光,道:“但是这还不够。”
陈熠垂下眼睑,眸底化开一抹极深的黯色,伸手捋起她落在肩边的一缕乌发,问道:“郡主还想问什么?”
“还有李谦呢?黄御史因为以前的污蔑旧案被定罪,李谦顶多只有为他求过情的过失,这根本不足以让舅舅罚他。”
陈熠将她的头发在指尖打旋儿,嘴边却似不经意间问她,“郡主为何这般关心那李谦?”
翟似锦一默,“他用假药祸害舅舅的龙体,就活该千刀万剐了去。”
“只是这样?”
翟似锦心说陈熠吃的飞醋也太没道理了些,“不然呢。”
陈熠松开她的头发,转而拍了下她的肩,“时辰差不多了,寿宴散了,大家都出宫各回各家,我送你回去吧。”
翟似锦不甘心地追问:“那李谦呢。”
陈熠抬手点了点她额头,这回她没顾着躲,被他略带薄茧的微凉指尖在头上重重一点。
“一切有我,别看我现在闲职在家,我跟你打个赌,明日陛下就要让我重新回廷尉署去主持大局,到时该怎么收拾他,全都归郡主你说了算。”
翟似锦凝望他许久,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李谦那种心术不正之人,多留一日便是祸害……”
陈熠没等她说完,便伸手去捉她的手。
翟似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旋即下意识抱住他的手,“你干什么啊。”
陈熠用另一只手从她袖子里将先前那个木盒取出来,收到自己的宽袖中,语气无奈中带着几分宠纵,“郡主等不及要将敌人绳之以法,臣怎么能不尽一份心力呢。”
翟似锦:“?”
她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立即就要去将盒子抢回来。
“郡主。”陈熠声音沉沉地唤她。
翟似锦紧皱着眉,整个人扑到他身上,一心将把证据抢回来,“你还给我,我自己能去找舅舅说明这件事。”
陈熠眼眸里烧起了火,忽然将她抵在旁边的树上,半晌后才稳住气息,低声唤她,“郡主。”
“这种讨骂的事情,有我一个人去做就够了,让郡主去挨骂,叫人舍不得。”
……
……
翌日一早,昨夜皇宫寿宴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每个角落。
翟似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喝了一碗热粥,用帕子擦了擦嘴,就让管家帮忙准备马车要进宫去。
临出门,她还特意叫丫鬟捧来铜镜,将面上刚擦好的胭脂和口脂全部擦掉。
燕燕在旁边看着,猜出了她大半心思,“郡主是要为了昨夜寿宴的事情进宫去请罪?”
翟似锦略一挑眉,把擦脏的帕子丢给丫鬟,转身提裙迈出了门槛。
燕燕追在后面劝道:“群主别怪奴婢多嘴,宫里这个时候正乱得很,您何必往枪口上撞呢。”
翟似锦出门上了马车,才隔着帘子正眼看了眼燕燕,“陈熠拿着李谦和假神医的证据进宫找舅舅,全然是为我涉险,我想去看看,到时候起码能帮他担着些罪责。”
陈熠目的是在翻案,为陈家正名,而不为了揭穿黄御史就要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他本可以不正面与长宁帝作对的。
昨夜是她莽撞,连累陈熠要为她涉险。
进宫后时辰尚早,翟似锦估摸着离长宁帝下早朝还有些时间,就想着先去景阳宫向萧皇后请安。
只是不巧,她到的时候,正好跟张贵妃和刘贤妃打了个照面,她们也是来请安的。
“郡主今日看着脸色不太好。”张贵妃很亲昵地牵起她的手,摸了摸,旋即皱眉担忧道:“这手怎么这么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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