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外面响起宫人们的请安声,翟似锦才回头看向从殿外走进来的陈熠。
陈熠步履生风,直直行至她面前三步远才停下, 并且转头让殿外看守的宫人都退下了。
“陈熠, 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她微挑着眉,眸里烧着两团火, 又像是裹挟着数不尽的眼刀, 要把陈熠捅成筛子似的。
陈熠微微一顿,看见宫人们听话尽数退下,他才迈开长腿坐在旁边的玫瑰椅上, 道:“郡主稍安勿躁, 容臣向你慢慢解释。”
翟似锦强忍着怒意坐到他对面,双手将袖口死死捏紧,面上却扬起一抹轻笑来,“反正现在舅母让我等寿宴散了之后再出宫,时间还多着呢, 不急,你慢慢狡辩。”
陈熠抬眸望她, 殿中明亮的烛光照在她纤巧的侧脸上,灼若芍药,往日里柔顺含笑的杏眸里此时却满是咄咄逼人。
她何曾在他面前有过这样生动的时候,估计真是气很了。
陈熠自知着了她的恼,便将袖里藏着的木盒先拿了出来,推到她面前,“物归原主。”
翟似锦看着这个眼熟的盒子,眉头突突地跳,直接站起来去狠捶了陈熠一顿,恨不得锤死他完事,“陈熠你要死啊?你什么时候把我的东西偷过去的?”
陈熠任她发泄一通,叫旁边的燕燕都看不下了,憋着连背过身去。
等觉得差不多了,他才伸手捉住翟似锦的手,眼底藏着极深的笑意,“郡主别生气了,我这都是为了你的好。”
“为我好?为我好你偷我东西?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在寿宴上丢了多大一个人?”翟似锦只要一想起刚才看到证据被掉包的那一刻,现在心里都是拔凉拔凉的。
“舅舅他也总说为我好,他让我跟你不要往来,那你现在过来做什么?不在宴会上好好待着,赶着来害我么?”
眼见翟似锦心绪越发激动,陈熠真怕她再说出什么离谱的话来,忙将她拽过来捂住嘴,紧蹙着眉道:“郡主何须说这种伤人的话,你可知你刚才在寿宴上的那番话,险些酿成大祸……”
翟似锦咬咬牙,把他推开,“我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也不怕被舅舅责骂,只是你把我准备的证据掉包了,往后我再想抓他们的把柄就难了。”
陈熠刻意顿了顿,才道:“你不该蹚这这趟浑水的。”
翟似锦默了默,解释道:“真的就只有这个机会了,你却突然打乱了计划……我不仅仅是为了针对李谦,是那所谓的神医根本就是个江湖骗子,他那些丹药要是继续让舅舅吃下去,难保会出什么大事。”
陈熠缓缓叹气,垂放在身侧的大掌松了又紧,最后将翟似锦整个娇小的身子都搂进怀里,才勉强心安了些,“这些事情我会帮你做的,你不要着急。晋阳侯府是故意引你入局,想让你给他们当垫脚石,我不会看着你陷入危险之中的。”
翟似锦被按住额头,刚好贴住陈熠沉稳有力的胸膛上,心跳和鸣,她的心正砰砰直跳。
她当然知道张承宣玩的是借刀杀人,但她觉得这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只要遏制李谦在朝中势力壮大,将来他和赵彬的谋逆便也能胎死腹中。
可这件事她没法跟陈熠开口,重生本就是怪力乱神之事,说上三天三夜怕是都说不清,还不如就一直瞒下去。
陈熠看着她低垂的眼睫轻颤了下,自然极快猜透了她的心思,长指轻抚上她光洁的额头,“郡主千金之躯,不该在这种危险的事情上多花心思。”
他说着顿了下,屈指敲了下她额头,道:“万事有我,你无须担心”
翟似锦捂着额头,作势就要后仰身子躲开他。
不料陈熠双手将她抓得紧紧的,她根本挣脱不开,被迫又捱住第二下,额头顿时泛红了一大片。
陈熠也是有些恼了,“刚才寿宴上是我没有事先跟你打招呼,可你也是先斩后奏,咱们半斤八两,这笔账便算是扯平了。”
“根本就扯不平,你让我这半个月以来的准备全都白费了。”翟似锦心里不舒坦,故意揪住他腰间的软肉狠狠拧了拧。
陈熠握住她捉弄的手,“不要乱摸。”
翟似锦抿着唇不说话,故意又使了使劲。
陈熠无奈,只能将她双手都制住,“别生气了,走,我带你去看看,我这半个月以来的准备。”
“你也准备了?”翟似锦:“你准备了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陈熠侧了身子,替她将披风系好,才牵着她往殿外走。
华灯初上,周围的宫人全都被支开,陈熠带她走上一条僻静的小道,直通玉华台,最后停在一处花坛后,刚好能看见正殿里的情况,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今夜风嚣,翟似锦攥着披风往殿里望了望,里面不再是欢笑一堂,反而气氛剑拔弩张,底下的大臣们一个个身子绷得笔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长宁帝竟然从座位上起身,朝殿中央走去。
陈熠帮她拂开旁边伸出来的树枝,指着玉华台正殿的方向给她看,“郡主看见了吗?”
翟似锦抿唇点头,“你安排了什么?”
殿里现在的情况,比她刚才献礼时要紧张得多,她稍一眯眼,就能看见跪在地上的两道身影,一个是萧琮,一个是巧娘。
有个微妙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