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盛卉打开电视,给小杏放英文原版的动画片看。
这孩子自从来到爸爸家,一秒钟都停不下来,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很快就坐不住,一集动画片都没看完就跑了。
盛卉在客厅的全景落地窗前找到她。
那边放了一台大型望远镜,小杏搬来一张小板凳,拨开镜头盖,站上去看。
看了没一会儿,她就激动地喊了起来:“幼儿园!妈妈,那个好像是我的幼儿园。”
盛卉听到,惊讶地凑过去,眯起一只眼睛观察。
还真是。
小福星幼儿园城堡般的教学楼,在视野中清晰可辨。视线向左偏移一些,还可以看见周园别苑老洋房的一点点边角。
城市茫茫广阔,这里离小福星幼儿园有将近二十公里。
她和小杏都没有对这个望远镜进行任何操作,只是看。
盛卉直起腰,转头看向站在客厅吧台那儿正喝水的男人,做口型:“变态。”
叶舒城放下水杯,看了眼她们面前的望远镜,解释道:
“只能看见幼儿园,看不到你家,也看不清行人的脸。”
说完,他又喝一口水,再解释:
“这套房子是很久以前买的,望远镜是朋友送的。只是有一天,刚巧找到幼儿园,就放着没动,仅此而已。”
盛卉眼睁睁看着他一脸淡定地连喝三口水,笑说:“那真是很巧呢。”
陪小杏折腾了一会儿望远镜,然后回去把动画片看完,家里没有玩具,小杏的新奇劲儿过去,渐渐有些无聊了。
盛卉扫视全家一圈,入目之处皆是黑白灰三色,性冷淡风格,她不抱希望地问:
“家里有什么小朋友能玩的吗?”
叶舒城想了想:“有电钢琴。”
盛卉:“她不喜欢弹钢琴。”
叶舒城:“还有架子鼓。”
盛卉眨眨眼:“可以试试。”
说着,她牵起小杏,跟着叶舒城走进朝西的一间房间。
如火夕阳铺满整片天空,粉橘色晖光透进窗玻璃,为满满一房间的乐器镀上一层璀璨的金边。
盛卉站在门口,有些震惊。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某次聊天的时候,叶舒城和她说过他小时候和小杏一样,也不喜欢弹钢琴,但是大学之后有和朋友一起玩乐队。
盛卉想不起来他玩的是哪一样了,遂问:
“你负责哪一块?”
像领导过问员工的工作。
叶舒城:“贝斯。”
来不及说太多,因为耳边很快响起“锵”的一声巨响,是小杏拿起鼓槌,猛地敲了一下吊镲,不仅把大人吓了一跳,也把她自己的小脑壳震得嗡嗡响。
不多时,她脸上的惊吓褪去,渐渐浮起一抹振奋:“好玩!”
叶舒城从外边搬来一把带扶手的椅子,放在架子鼓后面,让小杏站在椅子上,想怎么敲就怎么敲。
他和盛卉不好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儿,只能揉着耳朵,伴着耳边动次打次且毫无规律的鼓声镲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靠近门口的墙边放置一面高大的开放式格柜,第三至第四层摆着许多相框。
盛卉看到大学时期的叶舒城和顾西辞、蒋至那群狐朋狗友们,十九二十岁的少年,肩上背着吉他或贝斯,时而面向镜头勾肩搭背,时而垂眼拨弄身前的乐器,满脸的张扬、青春、无畏。
盛卉大约能看出来,顾西辞是他们乐队的主唱,大部分合照他都站在中间。
可惜他不够帅一点。
姓叶的虽然不争气,抢不到C位,但是凭着那张脸,总是能抢占视觉焦点。
视线从左往右扫,像翻阅时光的日历,十八九岁露着虎牙笑的男孩子们渐渐长大,从某张照片开始,像是突破二十大关了。
突然,盛卉的视线在一张照片上顿住。
除了那几个眼熟的男孩子,这张照片里第一次出现了女生的身影。
之后的两张里也有她。再往后一些,突然又没了。
盛卉指着那几张照片问:“这个女生是谁呀?”
总感觉在哪见过的样子。
耳朵里充斥小杏鼓手狂暴的噪音,叶舒城捂了捂耳廓,从盛卉的口型中猜测出了她的问题。
他回答:“向筠,也是我的大学同学,顾西辞办酒会那天她也在。”
盛卉想起来了,那天好像确实打过照面。不过她以为她和叶舒城不怎么熟,因为他们全程几乎没有交流。
“你们关系应该挺好吧,能一起玩乐队的话?”她突然问。
叶舒城闻言,垂眸对上她眼睛,视线笔直热烈,几乎要烫到她的眼睫。
“为什么这么问?”他反问。
他和向筠,大三确实熟过一段时间。因为她是老蒋的远房亲戚,电钢弹得好,大三加入了他们乐队和他们一起玩。
还没升上大四她就退队了,这其中可能有他的原因,毕竟向筠是个很高傲的女生,或许以为她爱上的所有人,都必须爱她吧。
当然,这只是叶舒城的猜测,大三之后他们就很少联系了,顶多算是朋友圈点赞之交。
盛卉耸肩:“因为这些照片里只有她一个女生,其他都是男生。”
她觉得她的回答再正常不过。
万绿丛中一点红,是个人都会有些好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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