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身后的人正在用香皂涂抹自己的脖颈、后背和四肢。
只是给他洗澡,非常规矩。
香皂涂好了,这人又拿了个浴花将沫浴露的泡沫揉开,再擦一遍。
不知为何要多此一举。
黎原睁了睁沉重的眼睛,懒得理,随他去了。
等皮肤被泡沫润过一遍,鼻息间已经满是蔷薇的香氛气息,而另一边则是肥皂清爽的薄荷香。
两种不同的香氛因子,在狭小封闭的淋浴间无声混合。
过会儿,黎原被掐着小臂拉到莲蓬头下,水珠蓦地涌下,柔和地淌过皮肤,带走皮肤上混合的芬芳气味。
热水温度并不算高,多了几分微凉的清冽。
他的脑袋比先前清醒了些,打量面前规规矩矩的男人,启唇笑了笑:“今天怎么这么正经?”
盛檩并不回答,低声一笑,再将花洒取下,冲洗着手肘处滞留的泡沫。
冷峻的面庞上,薄唇紧抿,模样格外认真专注,但黎原瞧着这画面,心头总有几分不对劲。
他太了解这个人了,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几乎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眼前的人很快关掉了水龙头,欺身向前,伴着一声低哑的轻笑,一把将人环入有力的臂膀里。
他低着头,深邃的眼瞳黑而亮,透出迷人又危险的温柔。
臂弯太紧,黎原根本没有任何逃离的机会。
倒也不觉害怕,稍稍用手抵挡一下过近的距离,轻挑眉梢,揶揄道:“你腰好了?”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黎原闻言,忍不住瞪瞪面前的人,正要嘟哝嘴巴骂一句,顷刻间,整个人已被抱起。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搂住肩膀,这时抱他的人俯身,温柔地碰了碰他的唇。
身后的瓷砖冰凉刺骨,黎原的身体禁不住抖了两下。
饶是如此,他并没有被放开,男人依旧抱着他,低头在耳廓轻轻一吻,语气带着惑人的低沉。
“你好像很好奇?”
“……好奇什么?”黎原一时不明白。
这次盛檩没有继续出声,再次紧抿那双冷淡的薄唇,一条手臂紧搂着怀里人的腰,另一手则握住黎原纤细的手腕。
两人十指紧扣。
突然,黎原开窍似的,好几日的疑惑一下就解开了。
他当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原来,那看似鸡肋没用的扶手竟然有别的妙用。
他狠狠推了一把男人的肩,没好气地说:“你能研究些正经东西吗?”
黑眸沉着暗色,盛檩饶有兴致地勾勾唇,却没说话。
下一刻,黎原眉头轻微一蹙,也没了言语的力气。
夜色愈渐深沉。
一场夜雨悄然而至,静谧的小区渐渐染上了湿润的潮气。
没开灯的卧室,同样萦绕几分夜晚特有的微凉。
黎原整个人埋在暖融融的被褥里,只露出一张红润的小脸,嘴巴如脱水的鱼儿轻轻翕动。
着实累着了。
想起方才的事,明明早就轻松的手腕不禁涌出一阵酸软感,听见卫生间房门关上的声响,指尖又不受控制地颤抖两下。
究竟是有多喜欢浴室,才会安装那种东西啊喂!
一肚子叽里咕噜的腹诽后,他抬起眼皮,对着走过来的黑影飞了好几个眼刀子。
只不过,黑影压根没感觉,径自钻进被窝,用温暖的身躯拥抱着被子里累得气息恹恹的人。
“你体力不好。”盛檩曲指轻抚怀里人略微湿润的鬓角,“抓了几分钟就坚持不住了,以后该锻炼一下才是。”
听见这话,黎原气得胸口起伏,恨不得往这人养好的腰上狠狠踹上一脚。
转念一想,又给忍了。
毕竟,他还挺喜欢的。
他没再理睬,眼皮渐渐耷拉下去,快要睡去时,又听身后拥着他的人幽幽叹气:“算了,不锻炼也没关系,以后我辛苦点就是。”
“……”
黎原无语,嫌他烦,用手肘狠狠往后拐了拐,这人才没继续吵人耳朵。
-
翌日醒来,黎原的小臂反较昨日更加酸胀。
他默默一思索,很快便明白是运动过后肌肉乳酸堆积的结果,可是洗个澡嘛,也没多大运动量呀,就离谱。
更夸张的是,到了画室,连笔也握不稳,抖个不停,根本没法好好作画。
于是,他只能坐在杜师姐最爱的躺椅上,一边放空大脑,一边揉捏酸软的手臂。
杜依依叼着根老冰棍进来,一看黎原的动作,随口调侃道:“手伤着了?我就说练习要适度,劳逸结合才是。你可千万别学穆无趣,咱们画室有一个卷王就够了。”
听着她愉悦的语调,黎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朝她淡淡一笑。
“喏,吃冰棍。”杜依依随即递给他一根冰棍,又走到低头作画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穆秋峰那边,“你的。”
这些日子以来,穆秋峰性格变了不少,多了几分人情味。
他定神瞅了瞅冰棍,迟疑片刻还是接了。
杜依依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每次有好吃好玩的,给黎原带的同时也会给穆秋峰捎带一份。
冷不溜秋的穆秋峰虽不懂人情世故,却同样做不来特意针对的事,照样会给杜依依带一份。
一来二去,三人的关系因为有黎原在中间调停,倒是愈发融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