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鸽殷切地帮盛柠樾拉椅子, 然后挤走想坐过来的方文博,大刺刺地坐到盛柠樾旁边。
他其实第一眼就对这位盛老师有好感,不是男人看男人的好感,而是单纯的喜欢和依赖, 只不过,他听了其他参赛者私下里的议论, 便对盛柠樾产生了误解。
余鸽过得很苦,家人都是守旧的思想,就想让他找个厂子上班赚点钱贴补家里,他们不了解声优是什么, 就算余鸽怎么解释,他们都觉得扯淡。
“声音还能赚钱?鸽子你怎么总是那么异想天开!”余父每次发脾气时,都会吼出这句话。
余鸽上次被无故退赛, 闹出了事情, 他原以为来年再战,一定就没问题了。
当他听到大家的议论,以及节目组又告知他被再次退赛的消息, 脾气多么好的人都会愤怒, 余鸽当时正紧张的抱着水杯喝水, 马上就轮到他出场了,这一次没有李诵其,不会再有人诬陷他有抑郁症了。
乍然接到消息,少年怒摔杯子,就想要冲上台去跟评委们理论。
他听到了,对方给出的理由就是:盛老师举报你隐瞒抑郁症的事情,在身体情况上做了手脚。
节目组怕他在后台吵嚷影响台前的录制,马上招来人把他赶了出去,余鸽跑进洗手间,那群人没追上,还以为小男孩跑出了楼,这才罢休。
余鸽倒是不敢真的做什么伤害人的事情,他只是很窝火。
上一次偷了邻居家一桶油漆去找李诵其算账,还差点搞出大事,这次,他就把洗衣液装在玻璃瓶里,想吓吓这个可恶的盛柠樾,连玻璃瓶都是临时在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盛柠樾随手点了些菜,没急着问什么,而是看着余鸽道:“给你来一份大碗米饭?”
他因为胃病,吃的不算多,他周围的人吃的也都比较健康养生,所以有些摸不准这正在长身体的小家伙应该吃多少。
余鸽手指扒着桌沿看他,小声询问:“还有、还有比大碗更大的碗吗?”
“……”
盛柠樾索性让老板上个木桶来,木桶饭是清河市的特色,有些客人不愿意总麻烦老板盛饭,就上个木桶,想吃多少自己盛。
小饭馆客人不多,老板对他们几个长相不凡的年轻人印象颇深,便优先给他们去准备了。
正午,暖阳冲破阴云,斜斜停靠在门栏上,一阵噼里啪啦地碗筷声过后,余鸽总算是吃了顿饱饭,盛柠樾盯着桌上两个空了的木桶,问道:“现在给我讲讲你的事吧。”
余鸽吃饱喝足,精气神十足,又秉着吃人嘴短的羞愧心,断断续续地阐述了一遍他比赛的艰辛路。
桌上三人个个眉头紧蹙,许久,还是顾司尘先问了句,“你能保证,你所说的这些没有丝毫作假么?”
“我可以的!我没有病,不然你们给我安排检查。”余鸽眨眨晶亮的眸子,清秀的一张小脸上都是紧张,“我……我自己没有钱去做这个……”
“这都不是问题。”顾司尘拿出手机联系宋德,让他立刻抽时间给余鸽安排一次视频评估。
方文博:“视频会不会误判?不如咱们在这里找一个专业的?”
顾司尘:“不必,在Z国,没有人比宋德更专业。”他跟宋德打了多年交道,第一次陆建尤领他去见宋德时,他就知道,这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因为他所有关于病情的报告,都是宋德出的。
盛柠樾一直垂着眼,他倒不是不相信余鸽的话,而是有一点令他不太理解。
余鸽只是个16岁的孩子,到底是什么人,要跟他这么过不去,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陷害。
“你先跟我们去酒店住,这几天不要露面。”盛柠樾交代了两句,没有透露自己想收余鸽为徒的意思,具体事宜,还要等他弄清楚再说。
明天是第二天的录制,《声邻》采用淘汰晋级制度,总共需要录五天,每一天为一期,最终出来的第一名会优先被签入清河市一家不错的公司里。
晚间,盛柠樾站在酒店顶层的露台上看夜景,顾司尘端了两杯热牛奶上来,“樾樾,今天辛苦了。”
“还好。”盛柠樾对他的态度依然很冷淡,甚至,都不如对余鸽一个陌生人亲切。
顾司尘见他没去接牛奶,自己也没什么胃口喝了,便把牛奶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站在盛柠樾身边,低低道了声谢,“那药箱……谢谢你……”
低沉的话语被卷进风里,氛围感刚要渲染起来,盛柠樾的冷言就像是一堵冰墙,把温软的话语重新反弹回他耳中,“别想多,那是服务生送过去的,不是我。”
高档酒店的服务生大多都是人精,那日顾司尘想起往事一直走神,服务生在敲过两次之后,便把药箱放在地上离开了。
因为他们知道,客人没回应,有大半的可能是在忙事情。
除非送的餐,否则,服务生不会没眼色的一直敲个没完。
顾司尘下一句想说出的话被堵回来,连带着表情都尴尬了,原来还是他想太多了么……男人好不容易可以和盛柠樾单独相处一会儿,不想冷场,于是继续找话题。
“余鸽的事情,我可以帮忙。”
“不用,我既然决定管他,自然有法子查清楚这件事。”
顾司尘盯着远处那颗孤独的星子,喃喃解释,“我知道你有办法,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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