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洒打开,丢进浴缸,禇钦江也站进去坐他身边,里面的水晃晃悠悠溢出来一部分。
浴缸很大,足以容纳两人,两人并排着背靠边缘。
禇钦江挤了些沐浴露,弄出泡沫,对路倏说:“背过去。”
路倏看他一眼,自觉转了个方向,背对身后的人。
后背有一丝痒,白色泡沫擦在肩骨上,从里到外,禇钦江一寸一寸的轻轻揉按。
力道适度重中有轻,路倏被按得很舒服,他不禁新奇:“你从哪学的?”
禇钦江说:“自学,按多了就会了。”
路倏沉默两秒,嘲讽道:“给顾缘按的?”
身后的手滑到前胸,路倏被人搂进怀里,肌肤相贴,泡沫挤压其中有些湿滑。
“醋起来没完了?”禇钦江笑道。
“你们谈过吗?”路倏问。
“没有,顾缘是配合我演给钟家人看。”禇钦江说,“我没找过别人。”
路倏抬手,握住胸前的胳膊:“你身上那两道疤,怎么回事?”
话题换得猝不及防,禇钦江差点没接住。
少顷后,他说:“练拳击弄的,没多大事。”
伤疤分别在腹部正中和大腿内侧,每道都足足有十几厘米长,而且愈合时间看上去并不短,疤痕纹路却比较明显,应该是被没那么尖锐的东西划开的。
路倏并未被糊弄过去,继续问:“什么拳击能有那种伤?”
“真的,”禇钦江好笑道,“刚开始练的时候不太会,碰到拳室木板钉子划伤的,已经很久了。”
这份说辞辨不清真假,玩格斗类运动磕碰是常有的事,路倏自己以前踢跆拳道时也屡屡受伤,对方硬要说练拳击弄的倒也说得过去,算是勉强信了。
洗到后面,两人没忍住擦枪走火,又在浴缸里做了一次。
若非禇钦江手腕纱布完全浸透了,路倏怕他伤口发炎,还不知要胡闹到何时。
从浴室出来,路倏找了套自己的睡衣给禇钦江,拉他去客厅上药。
纱布、碘伏等一样样拿出来摆上茶几,路倏动作干脆但不太熟练的将棉球倒满碘伏。
镊子夹好棉球,他握着禇钦江手腕,擦在缝针的伤口上。
伤口约两寸宽,略微发红,路倏擦得比较小心。
“你还备着这些?”禇钦江看着身边人的侧脸,新鲜道。
路倏掌心托住他手背,轻描淡写说:“上次买多了。”
禇钦江笑了笑,另一只手触碰他半干不干的发梢。
“还是不喜欢吹头发啊。”
路倏手一顿,用过的棉球扔掉,若无其事说:“等会儿就干了。”
两人同坐一张沙发,中间距离可以忽略不计。
禇钦江敛去笑意,认真的注视他,目光细细打量对方眉目与每一分神情。
路倏半垂着眼,有条不紊的给他缠纱布,专注且仔细。
如今的路倏不论做什么,都有种势在必得的从容,很强势也不可撼动。
但落在禇钦江眼里,却无端感到难受。
路倏不是这样的。
他可以随心所欲、可以放肆、也能声色张扬,但不应该有束缚。
禇钦江离开又回来,再看见的,是路倏的考量与忍耐。
所有生动的情绪悉数拢进了寻不到的地方,模模糊糊,周围有让人望而却步的阻隔。
伤口是免拆缝线,简单上完药,路倏要去洗手,却被人用腿夹住了膝盖。
下一秒,他进了另一个怀抱。
禇钦江环住他腰,脸埋进腹部,语气听上去有点落寞:“我回来太晚了。”
路倏微怔,想碰碰他,可手上沾了药,最后只能用手背贴住对方颈脖。
“我先去洗手,”路倏说,“再来抱你。”
禇钦江吸了口气,起身,搭他肩膀:“一起去。”
走进盥洗室,路倏洗干净手上的药,从镜子里抬头,望向后面的禇钦江。
禇钦江凑上来,贴身搂住他腰,两人同时看镜子。
按了按路倏小腹,禇钦江问:“有没有不舒服?”
刚才几次两人都没做措施,虽然事后有清理,但他也怕他不适应。
路倏拉他手,手指挤入禇钦江指间,说:“让我也上你一回就知道了。”
禇钦江低头闷笑:“好记仇啊,路总。”
路倏转过去,兜起他下巴,直视说:“上次在晋云岛,我对李喻承说的你应该听见了?”
禇钦江倾身压近,双臂撑在盥洗池台上,将人围进怀里:“你还敢当我面提他?”
没理会对方危险的眼神,路倏自顾自道:“我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
他说:“我喜欢的只有你,除了你,任何人都不行。”
禇钦江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懵了一瞬,路倏张臂抱住他。
“就算你不回来,我也会把你找回来。”
路倏说:“哥,你走不掉。”
……
路倏睡得不太安稳,半梦半醒间,脑子里的画面碎片似的一幕幕过去。
闷热的太阳、清凉的竹席房,以及禇钦江沉默的背影。
碎片拼凑出光怪陆离的景象,霎那间,爆炸声突响,禇钦江身体消失在火光里之前,回头望了他一眼。
双眼猛地睁开,房内漆黑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