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个东西,我同你比,把簪子给我……”辞柯几乎在请求。
男子见一向不近人情的辞柯放软了态度,心里舒坦得要命,装作听不到似的将簪子递给同伴,“如今人们都来了,有诸位作证,周姑娘莫怕。”
果然在二人言语期间,已围拢来不少年轻男女,窃窃私语地瞧着。
人人都知晓周家姑娘同萧家的恩怨,而萧玉呈乃当今皇后的外亲,故而无人多言,也只是看起了好戏。
几个侍从拿过弓箭和箭靶摆好,萧玉呈扔了把弓到辞柯脚下,洋洋自得道:“方才说了,我不欺负你,我们虽比射箭,但你可求人帮忙,若是你那瘸子哥哥在也能由他代劳。”
“莫要传出去,说我仗着会骑射,欺负女子。”他嗤笑道,拉开弓,箭划出虚影,稳稳扎进靶心。
辞柯嘴唇翕动,盯着男子后脑,深湖一样的眼眸闪过晦暗,攥紧了拳头。
男子的同伴见她不动,作势要掰断发簪,辞柯这才慢慢弯腰,将沉重的弓拿起,将箭搭在手上,缓缓拉弦。
她眼神不变,然而拉弓到一半,手却开始抖动,气愤使得眼前一片模糊。
萧立呈特意拿来了一石五的弓,寻常女子根本拉不开。
她忍着泪水,咬紧牙关去扯弓弦,弓身这才渐渐弯曲,与此同时,手指也被撕扯得剧痛,右手臂抖如筛糠,一旁众人看了纷纷倒吸一口气。
辞柯闭眼,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去拉,然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人从身后前来,呈现半环抱的姿势,将她双手握住。
“放松。”女子温声说。
第98章 老脸一红
清淡的草药味笼罩了全身, 温热的手代替她握弓,长弓慢慢舒展,辞柯瞪大双目, 远处的箭靶晃出虚影。
长时间的想念和压抑, 令她光是听见她的声音,便趋于崩溃。
叶犹清能够感觉到怀中躯体的颤抖, 辞柯没有扭头,似乎生怕自己认错了人, 只面对寒风站立, 眼泪一颗颗掉落, 连成珠串。
经年累月, 辞柯身上的味道依旧没有变, 清淡馥郁, 若不是如今场合不允许,叶犹清真想将她转过来,在那昼思夜想的唇上亲吻。
听她念她名字时好听的声音。
叶犹清的右手并不适合拉弓, 但她还是尽量勾着弓弦,头脸稍稍朝着手指偏去, 满弓则放, 箭在半空画出一道白线,准确地扎进了箭靶。
围观人群传出几声欢呼, 而一旁的男子则扔下弓箭,走过来质问:“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重要么,既然可以请人帮忙, 我帮她便是。”叶犹清说着将手松开, 略略后退一步, 离开辞柯身体。
凉风很快再次浸入周身, 辞柯仓皇转身,泪水几乎将脸颊的胭脂冲掉了,露出做底的白嫩的肌肤来。
她看着叶犹清的脸,眼泪如何都止不住,迟迟不肯移开目光。
一旁的萧玉呈倒是没注意辞柯的态度,只觉得她是因为被抢了发簪气哭了,便上下打量了叶犹清一番,又看了看还在晃动的箭靶。
“你是哪家的姑娘,我怎么从未在京城见过你?”他怀疑道,“看着弱不禁风,射箭却有几分本事。”
“小门小户,不值得一提。”叶犹清将右手背在身后,上前摊开手掌,“做人言而有信,簪子拿来。”
萧玉呈盯着她手掌,忽然笑出声:“我只说比试,又没说只比一场,我那玉佩可是上好的玩意儿,区区射个箭便给你们,未免也太吃亏了。”
“不愧同你那哥哥一般,做惯了出尔反尔,猥琐至极的龌龊事。”辞柯已强行压下心底的澎湃,红着眼睑,转身讽刺道。
萧玉呈变了脸色,当即上前,恶狠狠道:“你这妖女!”
辞柯没有躲,甚至眼睛都不眨,看着比她高些的女子横跨一步,挡在她身前。
“那你说,还要比试什么?”叶犹清道。
男子被她截了胡,只得压下火气,踢了枯草一脚,回身走回去:“再加一局,谁抢到这簪子,谁便胜出。”
说着,他手一挥,将手里的银簪扔上头顶,银簪在日光下旋转,最后落于柳树树梢,挂在唯一一片转绿的枝条上。
“好。”叶犹清颔首,“诸位做个见证,只此最后一局,若萧衙内还不服输……”
“口出狂言。”萧玉呈嗤笑道,眼前的女子看着虽会骑射,力气也不小,但他自负武功甚高,压根儿没将她放在眼里。
说罢,他忽然纵身一跃,手掌扒上一根伸出的横枝,腿脚于树干上踩了两下,便如同灵活的猴子一样攀附而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随着男子同伴鼓掌叫好,叶犹清却不慌不忙,慢步朝着树干走去。
辞柯则一直凝视她背影,攥紧衣衫,哪儿都不看。
在男子上到最高的横枝时,叶犹清这才动了脚步,双手藏于袖笼,只凭双脚便稳稳跃上枝头,绕树而行,身姿飘逸,没一会儿便于男子平行,二人同时朝着发簪伸手。
萧玉呈见状况岌岌可危,眼珠一转,竟一拳朝着叶犹清胸口抡来,叶犹清听见风声,薄唇紧抿,后背贴着枝条旋转,躲开他拳头的同时,从另一个方向抓起簪子。
树下正慌忙跑来的辞柯终于停下脚步,仰头望着。
萧玉呈见状怒骂一声,劈手要夺,却见叶犹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一掌拍在他肩上,将他按着往下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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