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过五六分钟的工夫,他就带着葛秀夫回了来。
在和葛秀夫进门之前,他先停下来,严肃的打量了对方:“等会儿见了叶,你能不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笑?”
葛秀夫答道:“我尽量。”
“也就是说,还有笑的可能?”
“当然不是我想笑,我现在哪还笑得出来?可有的时候——你也知道——我怕我会控制不住。”
傅燕云转身正视了葛秀夫:“站稳。”
葛秀夫当即站稳了:“然后呢?”
傅燕云铆足了全身力量,正反抽了他两个大嘴巴。这两个嘴巴子响亮极了,抽得葛秀夫脑袋左右一晃,墨镜都歪了。傅燕云扶住了他,这回盯着他的墨镜镜片,问道:“现在还想不想笑了?”
葛秀夫抬手捂了脸,摇摇头——两侧面颊都被打麻了,他现在连表情都做不出,还顺着嘴角流了一点口水。
傅燕云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然后转身推门,领着他走了进去。叶烈真抬头望过来,发现傅氏兄弟和这个葛三似乎当真不是一路。傅氏兄弟全都穿得整整齐齐,配上楼下那只皮箱,看着确实是个要双双出门的样子,而这个葛三穿着松松垮垮的衬衫长裤,赤脚趿拉着拖鞋,头发仿佛是洗过之后没有梳,蓬松且乱。
二人互相都是久仰大名,但私下相见却还是第一次——昨夜那一场不能算。
叶烈真射出目光:“你就是葛秀夫?”
随即他将对方上下的打量了一遍:“嗯,名不虚传,真他妈白。”
葛秀夫在他对面坐下了, 由于被傅燕云抽得面颊麻木,说话有点费劲,口中那用来还击的俏皮话就在嘴里多停留了一会儿——这么一停留,再那么一琢磨,他最终闭了嘴,发现有些话说出来只能图个一时的痛快,没有任何实际的裨益,还是不说为好。
哪知道叶烈真并不肯轻易的放了他,忽然欠身摘了他的墨镜向旁一扔,叶烈真说道:“在我面前你装什么蒜。”
葛秀夫露出了眼睛,心中相当不悦,抬手擦了擦嘴角,他在确定了自己没有流口水之后,弯腰捡起墨镜,重新戴了上:“我可以在你面前装蒜,不只是装蒜,只要我想,我什么都可以装。因为我不是你门下的食客,我们的关系,是敌人的关系。”
“我已经把你摁在这里了,是死是活都是我一句话的事,你还有资格做我的敌人吗?”
“你还有资格做人吗?”
双方静默了片刻,葛秀夫又道:“叶大帅,我们之间有话好说,但前提是你要尊重我。你可以在心里把我骂得一文不值,但在表面上,请你对我讲礼貌。上次在海滨别墅,你想拿我的性命去敲山震虎、杀鸡儆猴,这就让我很不高兴。”
“消消气。”叶烈真盯着他:“通过你个人的努力,你现在已经成了我天字第一号的仇人。”
“那很好,”葛秀夫点点头:“我深感荣幸。”
低头舔了舔嘴唇,现在是他动脑筋的时候,他非常的想来一支烟,可惜过来时忘带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面前出现了一包刚开了封的骆驼牌香烟,顺着烟盒望上去,他就见傅燕云问自己:“要不要?”
他抽出了一支,笑了:“你是我心里的虫儿?”
傅燕云没理他,转身把烟盒送到了叶烈真面前,见叶烈真摇了头,才把烟盒和打火机一起往他身边一扔:“烟已经有了,接下来我再去给你沏一壶茶。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请你拿出理智来,和叶大帅和平的解决问题,不要在我家里开战。”
“谢谢你啊。”葛秀夫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又一边用烟卷指着傅燕云,一边对叶烈真说道:“是个好人。”
叶烈真不置可否,但是心中对傅燕云其人的印象渐渐清晰了些,目前看来,应该至少是不坏,最显情义的是他方才在门外对葛秀夫低声说的那一席话,以及紧随其后的两个嘴巴。
隔着一道房门,他听得挺清楚。那一席话和两个嘴巴,既顾及了葛秀夫,也顾及了他叶烈真。
而傅燕云借着沏茶的机会,伸手一拎傅西凉的衣袖,不动声色的将这个弟弟弄出去了。
第十五章 :一对欢喜一对愁
傅西凉跟着傅燕云下楼进了餐厅。
傅燕云站在玻璃橱柜前,正要去找茶叶,冷不防身旁的傅西凉说道:“燕云,对不起。”
傅燕云一边拧开茶叶罐的盖子,一边扭了头:“嗯?”
傅西凉垂头答道:“我不知道我让你受了那么大的罪,还把你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怪物。”
然后他伸出手,像揉一处淤伤似的,揉了揉傅燕云的左胸,又揉了揉傅燕云的右胸。揉的时候,脸上有一种悲哀和怜惜的神情。
傅燕云这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那件事——我没什么,我只变了一下子,就又变了回去,没受他那份洋罪。”
随即他转身走到餐桌跟前,揭开茶壶盖,往壶中茶斗里倒茶叶,自己忍不住又是一笑:“再说我比他还是要漂亮些的——也是没来得及那么折磨自己,如果当时没能立刻变回去的话,大概我也会把自己勒得红一道紫一道。”
傅西凉跟了过来:“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你做这种试验了。”
“还有以后?”傅燕云看了他一眼:“我告诉你,那瓶天神往后全归葛秀夫,不许你再靠近它。你就老老实实的和我做一辈子凡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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