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是说自己酒量好得很嘛,陈年桑落都没能喝醉师父,几杯花椒酒自然不在话下。”
“好,”周生辰宠溺一笑,“今日,听十一的。”
一方案几,两盏琉斛,三巡五味,对影成双。
又一壶酒见了底,漼时宜撑着腮看周生辰,师父还没醉,酒已经没有了。
“我叫人去取酒来。”
漼时宜站起身准备去吩咐宫女,却被周生辰轻轻握住了手腕,他的手心温热干燥,贴在她的皮肤上,她娇嫩的皮肤能感觉到他掌心常年手握兵器磨出的粗糙薄茧。
“我带你去找酒。”周生辰伸手取过漼时宜的斗篷,亲手披在她身上,又将风帽戴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才拉住漼时宜的手,走出了式乾殿。
漼时宜一路跟在周生辰的身后,她不知道自己从何处过来,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只呆呆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周生辰的肩背,还有他紧紧地握着的她的手。
他的手指包裹着她的手背,掌心紧紧地贴合。
漼时宜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出汗,浑身的血液因欢欣雀跃而不能平静。
“到了。”
周生辰的声音唤醒了梦游一般的漼时宜,她左右打量了一下,似是御花园角落的假山后面。
周生辰已经蹲下身子,开始挖地上的泥土,冬日里泥土冻得硬实了些,但是他挖起来竟也不怎么费力,很快便看到了酒坛的封泥。
拎出酒坛,拍开封泥,一股陈年佳酿的清冽香气扑面而来。
“好香。”漼时宜赞道。
“没有酒杯。”周生辰有些犯难,方才匆忙间忘记了。
“那有什么关系,”漼时宜就着周生辰的手,稍稍一抬酒坛,挨着坛口便喝了一小口,“四师姐就是这样喝的。”
周生辰不由莞尔,“若是三娘子知道你在王府这么多年,耳濡目染都是这些,怕是悔不当初,不该将你送来西州了。”
“今时今日,说这些都晚了,我倒觉得,去西州是我阿舅安排过的最正确的事。”漼时宜笑道。
周生辰看着漼时宜的烂漫笑容,想起漼三娘说的那句话,她这许多年身不由己,就连喜欢去的地方,也是被崔广早早安排下的,幸好是西州,若当初不是让自己收她为徒,而是别人呢?她是不是连这十年的快乐也没有了?
“时宜,从今往后,你想做什么,想去哪里,都无需听从任何人的安排,只要你想,就去做。”
漼时宜眸间闪过一丝惊讶,然后便绽放出欢欣的光芒,“真的吗?”
周生辰点点头。
“不会再有任何人束缚你,不会再成为权衡博弈的筹码,你只是你,南辰王府的十一。”
“只是……南辰王府的十一……”漼时宜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着,“我阿娘……她答应了?”
一生不嫁娶,永留西州,编纂经史。
她今日又与阿娘提起过,阿娘没有回答,可周生辰如今这般说,会是阿娘应允了吗?
周生辰点了点头。
二人坐在假山的半山腰,遥望着若隐若现的月亮。
漼时宜还沉浸在可以长留西州的喜悦中,周生辰随意地靠在一旁,目光始终落在漼时宜的脸上,手边的酒坛已空。
“明日要回府,亲口问问阿娘才好,不然总不能安心。”好梦怕醒,漼时宜觉得自己怕是不能高兴得太早。
耳边响起周生辰的一声轻笑。
“师父不要笑我,”漼时宜叹了口气,“人一旦有所求,就会变得患得患失,一旦所求成真,会更加患得患失,像师父这种被陛下逼着要封赏的无所求之人,是不会理解的。”
“怎知我无所求?”
周生辰干净的嗓音十分温柔,被雪夜凉风送入耳中,似乎带着从未听到过的喑哑和倾诉。
漼时宜转过头看去,他一双眸子正看着她,坚定而炙热,深情而浓烈。她的心蓦地悬空,没有由来地狂跳起来。
这眼神似曾相识,在西州城外的那个雨夜,他站在江边对她说,他不是英雄,也有想做却不能做的事。
然而又不尽相同,究竟何处不同,她却说不清楚。
“师父……所求为何?”漼时宜沉溺在周生辰的眼神中,不肯移开一丝一毫。
周生辰突然动了,他倾身,低头……
柔软的,带着一丝凉意的吻,落在漼时宜光洁的额头。
“独有时宜,为我所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停电了
晚上九点多才有电
写完发上来
竟然过了十二点
周生如故同人,是我写文以来写得最慢的一篇
真真是字斟句酌
生怕有一点点的ooc
我太爱周生辰了555555555
第17章 吾王无情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
漼时宜却是第一次真正在除夕守岁这一夜熬到了天明。
只因她无法入睡。
闭上眼,便是周生辰深情如许的眼神,睁开眼,便是额头残留的周生辰唇间的气息。
漼时宜咬着被角,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
他亲了她,亲了她,真的亲了她!
这一夜,坐卧端方的大家闺秀漼时宜,在被子激动地里扭成了一条毛毛虫,若是被成喜瞧见了,定要觉得她们家小姐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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