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他不是谢零离,他是那只鬼。
亓官小谢。
她看见他站在巨船上,四周黑雾笼罩,他捡起一张恶鬼面具戴在了脸上,随后双手握剑,狠狠刺入一个长发披散的男子胸膛。
而那个男子的脸,看不清楚是谁。
随后她又见到他转身抱起了一个素衣女子,而那个女子是江淮花!
她躲在暗处看着他们相互依偎,怨恨地流下了一滴泪,她浑身都在发抖,着实受不了这一幕,只觉得胃里在犯恶心,她好想冲过去把他们全都用剑砍得稀碎,为什么要出现在她眼前,为什么要让她看见这样的画面?
她从梦里惊醒,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珠,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为什么要梦见那只鬼?为什么要梦见他们抱在一起?
真烦。
阴魂不散。
她又看到了床头的那盏花灯,下床拿起它想砸掉,可是手却顿在半空中半天扔不出去,最终只有作罢,她放下那盏灯,在屋子里放了一锭金元宝,然后离开了这间客栈。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否则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再出现。
她决定去那艘船了,她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公皙橪南宫绯他们死去,如果她不上那艘船的话,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夜夜受这个幽灵船的噩梦困扰,她的下半辈子一定会过不安稳的,她还是希望能够用她的气运为他们带去吉兆。
她悄悄翻进了金舫阁,溜进了后苑内,去一间丫头房间里打晕了一个婢女,从她衣柜里翻出一件她身上的同款婢女宫装,换在了自己身上,之后再坐在铜镜前画了一个花脸妆。
外面东方既白,霞光万道,这临海的郦都城仿若披上了一层被佛光普照的金纱,伴随着喧嚣的丝竹管弦声,一排排婢女搬着东西往船上走去,她就混在了这群队伍中。
而公皙橪此刻就站在甲板上,指挥着他们。她垂着脑袋搬着一个箱子上船,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被他叫住了,她惊诧地抬起脸来,不应该啊,她这副模样按理说是不会被认出来的呀。
他道:你,跟我来。
她跟着他转身走进了一间船舱,他低声道:不是让你别来吗?
而她却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我?
我一向对气味很敏感,你身上的香气出卖了你,你用的澡豆应该是产自西燕国的,我昨日在南宫绯身上也闻到了。
啊这她用的一直是谢零离给她的那些,一直都随身带着,而谢零离的澡豆是从南宫绯那里拿来的。
他叹了一口气,心知自己拦不住她,便道:记住,五楼不能上去。
姜梦槐见他同意自己上船了,便连忙点头:好。
还有,如果有人问起的话,你就说你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侍女,待会儿你去住二楼琉璃瓦二十四间。
好。
姜梦槐听他的来到了二楼,二楼上有两条走廊,中间的墙上挂着指示牌,琉璃瓦是走左侧。她走了进去,船舱内比较暗,每隔一段距离点着灯,身后跟来了侍女,也是住在这里的,只不过离她的房间稍远,她找到了二十四号房牌,推门走了进去。
她在屋里待了一会儿,等到外面走廊上没有脚步声了才开门走了出去。她朝着刚才那条走廊的反方向走去,原来这二十四后面便没有二十五号了,出去后可以看到左侧有一个小角落是空出来,那儿有一扇窗户半开着,而这处便像一个十字路口,对面和右侧都是长长的走廊。
她转身朝着右边走廊走去,没走一会儿又可以看见一个类似刚才那样的十字路口,再往前走会看见一个楼梯,那楼梯可以上到三楼去,三楼是公皙橪住的地方,她正打算上去却见到另外一边的走廊上出现了一个人。
两人隔着长长的甬道四目相对,姜梦槐转身就逃,那家伙怎么也上这艘船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可是她还是没有跑过他,在她躲进房间的时候他按着她的门挤了进来。
你干嘛呀?你不是说了再也不出现吗?怎么又来了?姜梦槐不想让别人听见,所以便压低了嗓音在说话。
谢零离抓住她的手腕,说道:对不起,我太想你了。
他这话直接让姜梦槐吃了一顿瘪,她抬起怨恨的眸子来,昨晚他还在梦里抱江淮花呢,现在又说想她了,真是好笑得很。
为何不拿走这盏灯?他的手里提着的正是那盏她遗留在客栈里的灯。
我不拿就是不要的意思,你不明白吗?
他说:没关系,我可以再送一次。
他将灯笼递到她的手上:收下它吧,这是我亲手做的,五千两都买不到呢。
她没接,而是说:五千两我买你这灯笼能买五千个!
可你买不到我的魂。我把我的魂都献给你了。
姜梦槐不想跟他在这儿鬼扯,将他往外推:快走!下船!
可是他却将她反身按在了墙壁上,顺带还关上了门:我不走,你看我还给你带来了鬼界的忘川饮。
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小食盒。
我不喝。你的东西我都不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