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轻笑着喃喃道:总算到了临城。一来二去的,路上竟耽搁了那么久。
下了马车,她同车夫客客气气地道了谢后,便四处张望了起来。走了许久山路,如今看到这些小摊小贩,竟让她觉得无比亲切,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轩平王城。
事不宜迟,须得尽快带淑妃找到她的父亲。她早入轮回,自己也好早些安心,还能多些工夫观山览水。她略一琢磨,走向了街边的面馆。
一大清早的,面馆里人不多,店小二一见来了客人,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一团和气地问道:这位姑娘,要吃些什么?咱们家的面可是一绝!
江槿月沉吟片刻,正巧有些饿了,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路,便随口应道:我没什么忌口,你看着办就是。其余人平日里爱吃些什么,你便上什么吧。
淑妃:世家小姐都是跟你一样怕麻烦的吗?不愧是大户人家。
吃食很快就端了上来,店小二还热情地给她介绍了半天自家的招牌,越说越自豪。
这些日子来,日夜兼程的,她本就没怎么歇息,险些被他聒噪死,悄悄地翻了个白眼,低下头去看着碗里的面,越看越觉得这面普普通通,实在无甚特色。
这店小二看着是个爱与人打交道的,江槿月想了想,便随手放下筷子,笑着问道:这位兄台,我们几个想向你打听个人,不知道
你们几个?店小二东看西看,甚至还朝门口望了一眼,疑惑地挠了挠头,很快又大大咧咧地笑着答曰,姑娘,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可是咱们临城的包打听!您只管问就是了!
见店小二没往心里去,江槿月暗暗松了口气,展颜笑道:请问兄台,临城可有哪户姓谢的人家?应是大户人家吧。我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悉,还请兄台帮忙指路。
姓谢?临城的大户人家不多,这姓李的和姓王的倒是有,还真没有哪户人家姓谢。姑娘可是搞错了名字?店小二说罢,又低头冥思苦想良久,才斩钉截铁道,我敢打包票,绝对没有姓谢的。
闻言,江槿月垂眸扒拉着那几根面条,心说看来谢家真是遭了大变故,连这位包打听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倘若谢家人如今并不在临城,自己只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看她满脸失落,为了挽回可怜的面子,店小二只好岔开话题,满脸堆笑道:我瞧着姑娘眼生得很,不是咱们临城人吧?
嗯,我是从轩平来的。江槿月点了点头,随口答道。
哟,您是从王城来的啊?您这大老远的来,该不会就为了找什么谢家吧?店小二叹了口气,摇头道,咱们临城其实就芝麻大点地方,但凡有这户人家,我自然是听说过的。
谁说没有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二人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那是个独自坐在角落里的老人,面前还放着碗已经见了底的汤面。
老人见他们都一脸好奇,便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说道:年轻人哪里知道谢家的事儿?我老人家倒是可以给你指条路,只怕你不敢去啊。
此人一开口就是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和判官有一拼。江槿月微微蹙眉,问道:为何不敢去?此话怎讲?
呵,小丫头啊,我得劝你一句。人生在世,最好安分些,别四处乱跑。否则哪天丢了命呐,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这老人边说边诡异地笑着,洋洋得意地摇头晃脑着。
江槿月只觉得他答非所问,此刻听得云里雾里的,便反问道:您说了半天,还未说到关键。谢家究竟在哪里?
谢家早就没了。除了谢老爷,其余能喘气的都死了个干干净净,连一条狗都没剩下。老人笑眯眯地喝了口汤,顿了顿又补充道,谢家上下二十五口人啊,唉!造孽哟。
虽已有所预料,但乍一听这话,江槿月还是毛骨悚然。她迟疑了一瞬,试探着问道:谢家是与人结了仇?是何等深仇大恨,竟要灭人满门?还有,谢老爷既逃过一劫,如今又在何处?
十几年前,谢家人从轩平回来。听说这谢老爷从前是个大官,这一来可真是风光无限啊,人人都想巴结他。可他们偏偏不住在城里,举家搬去了山上的江练村。
眼见着老人家的神情严肃了些,江槿月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蹙眉望着对方那张干皱的脸。
江练村虽不大,也住了二三十户人家,当年他们常来城里卖蔬菜瓜果。谁知有一天晚上,山头起了大火。县太爷派了不少官兵上山,你猜怎么着?最后就活着回来一个。老人家咂咂嘴,摇头长叹。
江槿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怔愣道:什么?怎么会这样?
二三十户人家,无一幸免。究竟是有什么血海深仇,要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活着回来的那个和疯了没两样。他一直拼了命地说,那村子里除了死人就是鬼魅,就他一个捡回了一条命,其余人都死啦。老人嘿嘿笑着,说得绘声绘色。
如此,倒是应了淑妃娘娘所说的梦境,入夜后会有鬼魂追杀谢大人。江槿月敛眉深思,却见店小二勃然变色,哆哆嗦嗦道:哟,江练村!这位姑娘啊,依我看你还是别去找谢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