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清净多了。江槿月舒舒服服地打起了盹,无比惬意。
轩平城,怀王府。
沈长明带着他精挑细选的小玩意们,急匆匆地赶回了王府,片刻也没敢耽搁。饶是如此,待他踏入大门时,天色也已然完全黑了。
更令意外的是,平日里一贯安安静静的王府,今日十分热闹。侍卫和丫鬟们聚集在前院,个个满脸慌张。两个老嬷嬷一个连连跺脚,一个左顾右盼,都是唉声叹气的模样。
这架势,是有人来府上惹是生非?谁敢?沈长明疑惑地看着他们,停下脚步出声问道:这是做什么?
心事重重的众人这才注意到是他回来了,忙不迭地站好行礼,躬身道:王爷,您回来了!
今日之事非同小可,江小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走得无影无踪,竟无人察觉,甚至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怕王爷一生气,大家都得遭殃。众人面面相觑,都指望能有人主动将事情言明。
可怜的侍卫长被一束束满含威胁的目光盯到浑身不自在,又见沈长明蹙眉望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哭丧着脸道:王爷!方才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众人更是个个俯首帖耳,谁也不敢吭声。
沈长明只觉得他们莫名其妙,本就没心思与他们浪费时间,便抬脚朝着后院走去,边走边悠悠道:没事就忙你们的去吧。对了,江姑娘在哪?
果然不出所料,他一回来就开始问江姑娘。谁也不知道江槿月去了哪里,这要怎么答?众人登时噤若寒蝉,一个个哆嗦着身子跪倒在地。
见他们这副模样,沈长明怔了怔,心道还真有人敢来王府闹事?是江乘清,还是丞相?亦或是别的人?
本王在问你们话,江姑娘人呢?出什么事了?沈长明扫视着众人,越看他们这副胆小如鼠的样子越生气,语气也不自觉地重了许多。
王爷您别急!江小姐她没事!呃,江小姐走了。是属下失职,还请王爷责罚。侍卫长咬紧牙关,好容易才挤出这么一句话,说罢便低头耷脑,准备领罚。
其余人也是抓耳挠腮,心中羞愧难当。
哦。她去哪里了?闻言,沈长明神色一松,还当她是有事要回江府一趟。
可就算她有什么要紧事,为何不等自己回府后同去?她独自一人回去,万一江乘清给她甩脸色怎么办?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王爷还真是乐观。到底无人敢把这种话说出口,只能齐齐地给侍卫长递了个眼色。
侍卫长自知背负着众人的殷切盼望,只得起身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书信奉上,故作镇定地拱手道:王爷,江小姐给您留了信,您看过便知。
信封完好无损,谁也不敢拆。但江槿月一走就是数个时辰,连她身边的丫鬟也不知去向,房中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只留下这一封信,此事怎么看都不简单。
沈长明匆匆展信一看,信纸上的字迹娟秀,内容却极其绝情:星君大人,你我恩情已两清。自此相逢不相识,莫问前世今生事。
望着这两行小字,他心中暗叫不好,顿时面色铁青。江槿月会写下前世今生这四个字,明显是已经知晓了过往。
最糟糕的是,他似乎并未瞒过她。她早就察觉到他回想起前世之事了吗?
联想到今日她种种异样的表现,他一时间没了主意,忧心忡忡地跑到后院,推开屋门一看,一切物什都整整齐齐地摆在原处。
她来之前这屋子是什么样,现下便是什么模样,仿佛她从未在这里停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人去楼空。
心中残存的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他整个人木在了原地,愣愣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
她就这么绝情,甚至都不愿听他辩解,说走就走?天大地大,千里江山,要他去哪里寻她?离开王城,她几乎无亲无故,她会去哪里?
一时间,他甚至忘却了自己的名讳,满脑子仅剩信上的那句相逢不相识。
好一个相逢不相识。沈长明苦笑两声,正要转身出门,眼角余光却瞥见妆奁上似乎还有一封信。
他失神片刻,快步走上前去,低垂着头仔细一看。信封上的字迹十分潦草,甚至有些不堪入目,应当是仓促间留下的。
缚梦?沈长明望着那两个奇丑无比的大字,已是感慨万千。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缚梦一向不怎么喜欢他,这一次竟偷偷给他留下了线索?看来缚梦与判官一样,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重振信心,三下五除二就拆开了信。只可惜,信上的内容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映入眼帘的是无比硕大的、几乎占据了整页信纸的三个歪歪扭扭的字你完了。
四月初一,春风不晚,莺歌燕舞。江南临城是远近闻名的鱼米之乡,才不过清晨时分,城北集市已是人满为患。
早市一开门,便是人声鼎沸,一眼望去都是熟面孔。百姓们三三两两地支起摊子,离得近的几人互相寒暄着,唠叨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儿。
叫卖吆喝声、谈笑声很快便充斥了整个集市,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派人间烟火的气息。
马车穿过北城门时,昏昏欲睡的江槿月忽然听到人声嘈杂,好奇地掀开帘子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派祥和安逸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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