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事越多,她对戚正的厌恶就更甚。她都快数不清这个高人究竟造了多少孽了,他竟还大言不惭,妄想与他们交易?
江槿月蹙眉打量着他手中的九幽令,现如今戚正离他们不过数步之遥,若是趁其不备直接动手抢,胜算会有几何?
正当她沉吟不决时,忽地察觉到九幽令发出了一丝微弱而熟悉的红光,一声短促的悲鸣悄悄钻入她的耳朵,顷刻间又恢复了平静。
她怔了怔,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众人,似乎除了她之外并无人察觉到异样,连戚正都还有心思开玩笑道:槿月小姐这话可真叫我伤心,你我认识多年,难道还不明白?我怎么会是
这副假惺惺的做派实在叫人作呕,江槿月心里一阵恶寒,转过脸去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闭嘴!沈长明也忍不了这个废话连篇的道士了,回头对她一颔首,便快步上前,直冲着戚正而去,眼中凛冽的杀意乍起。
戚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以指尖轻点九幽令,两道黑影闻声而动,自人群中一跃而出,抬手挡在了戚正面前。沈长明堪堪停下脚步,收敛了掌心的光华,蹙眉望着面前的两个宫女。
她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抬起血肉模糊的脸死盯着他,仿佛只要他再靠近一步,她们就会将他撕成碎片。
宫女们早已忘了,身后之人就是害她们至此的元凶。戚正双眼微合,一脸惬意地提醒道:怀王殿下,你可得仔细些,不小心伤了她们,槿月小姐是会伤心的。啊,当然了,换做是你受伤,她也会伤心的。
真无耻。江槿月和缚梦同时给出了评价。事到如今,她才算明白戚正为何要费尽心思把她拖进幻境。
他无非是想看看昔日好友反目成仇,甚至兵戎相向的样子,别人越难过,他就越满足。
见他们二人都没再轻举妄动,戚正心情大好,施施然道:槿月小姐,看在我们认识十余载的份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愿与我合作,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戚正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江槿月凝视着他手中的九幽令,双唇微张,无声地念出了三个字,耳畔又传来了陌生的悲鸣,这一次的声音似乎更长了些。
眼前的令牌上,熟悉的微弱红光如昙花一现,江槿月蹙起眉头,想起了冉语对她说过的话。
是九幽令选择了你。
她愁眉苦脸地低头凝思片刻,佯装认真权衡了一番,复而笑道:实在抱歉,我不和畜生不如的东西合作。你若有把握取我性命,那你大可以试试。
沈长明垂眸望向自己掌心的纹路,良久才轻蔑一笑道:道长年事已高,想必不胜武力。这样吧,我可以让你一只手,你看如何?
真叫我遗憾啊,你们两个还是这么固执。我只好先杀了你们,再想办法了。戚正轻啧两声,摇摇头将九幽令一敲,微笑道,动手,杀了他们。
他话音刚落,鬼魂齐齐仰起了头,抬起双手朝他们走来。沈长明后退两步,压低声音劝道:我来牵制他,你找机会走。
你又来了,我可不怕他。江槿月板起脸来瞪了他一眼,随手将缚梦一掷,细长的木簪迅捷而出,于半空中划出不祥的血色光芒。
血光所到之处,鬼魂皆受其震慑再不敢妄动,一个个呆立在了当场。
见此举有效,江槿月松了口气,感慨道:关键时刻,缚梦还是有几分作用的,它似乎比从前强了许多,实在叫人欣慰。
戚正眯起眼睛,不以为意地拍手讥讽道:哟,大名鼎鼎的神兵利刃,怎就变成这般丢人现眼的模样了?
这话一出,缚梦登时怒了,它本就对自己现在的模样不满意,被戳中痛处后立马嫌恶地呸了一声,冷嘲热讽道:狗道士废话真多,不过是手里有九幽令罢了,看把你能耐的。
这还不算完,它越说越来劲,恨不能把生平听过的脏话都骂个遍。沈长明见它没完没了了,无奈地摇头叹道:缚梦,现在不是耍嘴皮子功夫的时候。
本就是危急关头,他又被缚梦吵得心烦意乱,并未察觉到自己不慎叫出了缚梦的名字,更未注意到江槿月皱了皱眉。
她虽没有说话,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了他许久,撇了撇嘴。
闻言,喋喋不休的缚梦顿了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又冲他发怒道:你是在教训我吗?还不是你太无用?连个道士都打不过!我看你最丢人现眼!
沈长明:
江槿月暗暗想道,他们两个的关系还真是有够差的,看来是积怨已久,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玎玎戚正重重地敲了两下九幽令,似有催促之意。被缚梦强行逼退的鬼魂又动了起来,虽万般不情愿,还是只得迎着刺眼的血光朝他们走来。
江槿月静静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越来越近,他们脸上痛苦的神情也愈发清晰,尖锐细长的指甲离她不过咫尺,仿佛要将她的双眼剜下,让她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见此情形,缚梦也着急了,拼了命地往她身边赶。沈长明抬手想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不想她纹丝不动,一步都不愿退让,只将一个大红大绿的平安符举在眼前,轻轻道了句:天亮了,梦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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