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声最终停在她的身侧,江槿月很清楚,有东西正立在她的床边,或许正低头俯视着毫无还手之力的自己。她很不喜欢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悄悄握紧拳头,决定无论睁眼看到什么,都先发制人、直接给它一拳。
说干就干,江槿月猛地睁开双眼。屋内烛火通明,在她眼前静静立着只散发着微弱红光的黑檀木簪。她怀疑这簪子是地府的东西,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还未来得及挥出的拳头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片刻后,那簪子轻微地左右晃了晃,发出了类似三四岁孩童的稚嫩嗓音:主人好,我吵醒你了吗?
江槿月死死盯着这只簪子,这发簪的语调颇为乖巧可爱,她莫名觉得若是它能化形,此刻一定正满脸委屈地看着自己。
可是簪子为什么会说话啊?就算你是地府的东西,你起码也得是个活物才能成精吧?你们地府也太随意了吧,发簪也能成精?
主人?那簪子腼腆地立在一边,见她迟迟不语,便又开口问道。
一人一簪静默地对视良久,江槿月才轻咳一声,认真道:那什么,我不是故意把你带来阳间的。你看这样可好,我明日带你去城隍庙,想办法托城隍爷送你回去,如何?
我不去!这簪子猛地左右晃了晃,就像剧烈地摇了摇头似的,而后可怜巴巴地靠在她的手背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主人,而且您总之,说什么我也一定要陪着您!
这江月槿面露难色,虽然这只簪子摇头晃脑的样子挺可爱,可它到底不是凡间的东西啊,这要是判官大人问起来
面前的簪子晃了晃,一本正经地说道:您不用担心,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谅那判官老儿也不敢多说什么。
果然,这簪子能够窥探到她的心声,今日到家之后种种不寻常的事想来也都和它脱不了干系。虽说檀木簪对她似乎毫无恶意,但她依然不喜欢毫无隐私的感觉。
想到这里,江槿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也不和它纠正判官老儿这种大逆不道的称呼,略一思量后问道:你称我为主人,可你是从地府来的所以你是认识前世的我?难道我曾经也是鬼差?
面对她充满求知欲的目光,黑檀木簪沉默了一瞬,竟然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看起来前世的事是不能问的,江槿月想了想,终于又想起一件要紧事,抬头问道:对了,今日判官说,我与一个人生生世世纠缠不休,此人一定是我的仇家吧?你可知道这人是谁?
这话一出,江槿月顿觉屋内的温度瞬间下降,即便门窗紧闭,依然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轻轻拂过。簪子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厚着脸皮答道:主人,天机不可泄露。
连着问了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答的她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愣愣地盯着这只簪子看,心想:这也是天机,那也是天机,到底还能不能沟通了?
她眼中的失望太过明显,甚至还隐隐有几分嫌弃,簪子因此大为受伤,为了挽回些许颜面,只能重重咳嗽两声,道:虽然我来了阳间,至多不过发挥一成的法力,也只有在子夜时分才能自由行动不过我还是可以帮到主人的!还请主人放心!
比如呢?江槿月一听便来了兴趣,略微坐正了些,静待下文。
只要主人戴着我与人有接触的时候,能听到他们心中所想此为谛听。簪子的声音小了些,听着也多了几分神秘。
好吧,这倒是与她猜测的无甚两样,她早就发现了,唯有触碰到他人时才能听到他们的心里话。
簪子生怕主人一生气就把自己丢回地府,又赶紧补充道:对了!我还能卜测未来!虽然现在能力大减,卜测结果不会十分详尽但我仍能卜算吉凶,是为问吉。正所谓,聊胜于无嘛,有总好过没有是不是!
说完这句话,簪子就安安静静地立在床头。江槿月等了许久,它依然没有继续说话,只好犹豫着问道:没有别的了?
有的。不过主人只是一介凡人,使用其他能力对主人自身也会造成极大的损害,缚梦不太推荐主人随意动用。簪子特意把一介凡人四个字说得很慢,仿佛是在刻意提醒她。
缚梦这是你的名字吗?江槿月眨了眨眼睛问道,她总觉得这个名字莫名熟悉。
是的,主人。
这名字也算好听,若是它不说,她怕也不会将这两个字与地府联系到一起。江槿月琢磨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了欣喜的神色:那如果我去修仙问道,待我成仙是不是就可以随意使用其他的能力了?
听她这么说,缚梦没怎么犹豫就左右晃了晃,悠悠道:六道轮回是由凡尘因果注定的,主人今生没有修炼成仙的命数,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吧。
江槿月本就是随口一说,被它泼了冷水也不失落,很平静地接受了现实,点点头轻声道:也是,我这年纪再修仙也太晚了。那这样吧,你帮我算算,我若是明日一早就出门,是吉还是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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