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房间的窗帘自动拉开,窗外的强烈光线沿着酒店顶层的落地窗投射在距离窗边不远的床上。
洁白如雪的床单皱成一团,七八个枕头凌乱地丢在厚厚的地毯上。
亮片短裙、蕾丝内衣和高跟鞋纠缠在一起,散落一地。
房间里凝结着一种激烈欢爱过后,沉静又温存的气息。
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痛了眼睛,苏沁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想要揉揉自己的眼睛。
大脑开始启动,神智逐渐恢复清明,宿醉和纵欲的后果在血管里缓缓酝酿一夜,此刻也猛地苏醒过来,在体内横冲直撞。
太阳穴突突直跳,钻心的疼。胃里翻江倒海,眼看着就要把昨夜的酒精尽数倾倒出来。
苏沁在床上翻了个身,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冲进洗手间,跪坐在冰凉的瓷砖上,“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喉咙被涌上来的胃酸和酒精灼烧的火辣辣,胃里酸痛不已,严格限制饮食的后果就是到最后什么也吐不出,只能迎合身体本能不断干呕。
眼泪都被逼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顺了气。苏沁坐在地上喘息。
喝断片儿了,昨夜的记忆也被酒精剪成了碎片。
只记得那个好看到不像话的蓝眼睛男人,两个人聊了些什么?什么也想不出。她好像莫名地就又喝下了好几杯烈酒。
之后的事情全然回忆不起来。
但那双坚实有力的臂膀,沉重性感的呼吸和心跳声,还久久萦绕在她的耳边。
一夜情嘛,国外读书的时候天高皇帝远,也没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也不是没玩过。
回国以后要好好戴起来乖巧面具,收敛了不少。
不过,偶尔玩一玩也没什么问题吧?夜店灯光晦暗,谁都不认识谁。玩就玩了。
何况那个男人,质量简直秒杀她过去交往过的所有男朋友。
简直是赚大了。
这会儿才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走过来。
“hi,你还好吗?”
苏沁满怀期待地回头,公式化的笑容条件反射似地挂在脸上,正满心欢喜地想要迎上那双深海蔚蓝的眼珠。
只是,刚看到那人的脸,笑容就僵在嘴角。
眼睛惊恐地瞪大,手撑着身体向后倒退好几步,口中迸发出尖叫。
“你,你是谁?!”
站在门口的男人个头不高身型略胖,肥肉松垮地垂着,脸上带着副纵欲过度的阴沉气。
仿佛连呼吸中都有浓重的口气,简直让人避之不及。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那男人只当苏沁是小女孩酒醒了害羞上了,殷勤地向前走了几步,说道:“怎么,难道你都忘了?昨晚你那么热情…”
热情的都要把他榨干了。
又浪又会玩,一晚上玩尽他前半辈子加起来尝试过的各种花样。
到了后半夜,叫人买了药送上来才又提枪上阵的。
不过嘛,小姑娘就是好,从上到下都水嫩的很,作风又大胆豪放,让他再多吃两片药都算值回票价。
“滚开啊你这个死猪头!!!”
苏沁尖叫着挥动手臂疯狂推开男人,冲出洗手间门外,手忙脚乱地穿上裙子抓起包包,连鞋都没穿便从酒店房间落荒而逃。
“怎么搞的?联系方式也不留一个?太无情了吧…”
男人一头雾水地看着苏沁一阵狂风席卷般地落跑,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反应不及,倒也没顾上去追。
“女士,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酒店前台看苏沁活像见了鬼一样从电梯里跑出来,光着脚,脸色是宿醉后的蜡黄蜡黄,头发凌乱妆也花成一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遭受了什么可怕的侵犯一样。
“充电器,给我充电器!”苏沁捏着手机,对她吼道。
下楼时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她现在非常、特别、极其需要叫家里的司机来把她接回去。
起码先把这身衣服扔掉,再好好洗个澡,彻底忘掉昨天晚上的事情。
就当是被狗咬了。
高级酒店的前台向来训练有素,对待难缠的客人同样是笑脸相迎。
只有心里犯着嘀咕。
看这女人打扮出格大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连鞋都没有穿,估计是从事什么特殊职业的。
偶尔会有客人,带一些高级——或者说是收费高的应召女郎回来。
想必眼前这位,应该是价格没谈拢,被赶出来了吧。
“您需要苹果的还是安卓的?”
虽然苏沁情绪激动不稳,但前台的态度仍旧不疾不徐。
“苹果。”苏沁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什么破酒店,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给,充电器。您可以到一旁的等待位去充电。”前台面不改色,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笑容,将充电器双手奉上。
等待手机充上电的几分钟,对苏沁而言,几乎可以用煎熬来形容。
虽然前台的服务态度还算客气,苏沁可没有错过她眼神里泄露出的一丝鄙夷。
哼,等她先联系上家里人,再回来找她算账。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她暂且忍耐几秒。
待到手机终于充进了能开机的电量,屏幕刚刚亮起来,各种消息就像雪花一样纷至沓来。
未接来电也有一大堆。
“看来大家还是很关心我的嘛,”苏沁美滋滋地点开了微信的界面,还没能打开任何一个对话框,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手抖的都要握不住手机了。
这时,又进来了一个电话。
手抖得厉害,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好几下,才勉勉强强把电话接通。
“你到哪里去了?还不快点滚回家里来?!”
苏沁咬着嘴唇,哆哆嗦嗦地说道:“爸爸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都快要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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