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柔咬牙切齿的话,让谢容姝回过神来。
她没有错过谢思柔眼底一闪而过的笃定,淡淡道:那也要看徐怀远有没有拿到穆惜月手里的东西,你说对吗?
你你怎会知道
谢思柔大吃一惊,眼底闪过几丝慌乱,只是很快,她便镇定下来,闭上双眼,隔绝了谢容姝视线:呵,原来你大费周章将我请来此处,是想套我的话别做梦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休想从我这得到任何消息。
话虽这么说,可她脑中却已经浮现出一段记忆
记忆里,醉酒之后的徐怀远,拉着谢思柔的手道:只要岳丈同意我将穆惜月暂时藏进安平侯府,我便再无后顾之忧到时我只需在晋王别院设局引穆元兴来,便能借机拿到秘丸,送进宫里娇娇,从今往后我只对你一人好,再也不去想她了再不想了
至此,谢容姝总算明白,为何徐怀远会在晋王别院做出穆惜月在里面的假象。
幸好,她先前提醒过暗卫,让暗卫小心试探,才没在晋王别院打草惊蛇。
眼下便只需搞清楚蛊虫是怎么回事,就能窥得徐怀远在密谋什么。
谢思柔毕竟与徐怀远尚未成亲,许多事情她并未知悉全貌,谢容姝既已知道想要的信息,便松开攫在谢思柔下巴上的手。
杀你,会脏了我的手。谢容姝拍了拍谢思柔的面颊:你既想知道你我二人谁先死,便好生在这院子里呆着,否则,我敢保证,你一定会比我先死。
说完这话,谢容姝懒得再看谢思柔一眼,转身朝院外走去。
谢思柔没想到自己竟会被这般轻易放过,惊疑不定睁开双眼,却只看见院门在谢容姝的身后重重合上。
三喜公公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院中:没有王妃命令,但凡踏出院子一步者,杀无赦。
院外,三喜正要引着谢容姝往罗老太太院子方向走,却被谢容姝抬手止住。
不必去了。谢容姝沉吟几息,吩咐道:让暗卫准备车马,我要去见穆元兴一面。悄悄的,别惊动任何人。
入夜,晋王别院静悄悄。
五个黑影从最偏僻的一隅跃进院子里,飞快朝地牢方向飞奔而去。
待到五人悉数进入地牢,埋伏在四周的守卫齐齐出动,地牢里很快传出激烈的打斗声。
一刻钟后,突破重围的潜入者从地牢里跑出,朝不同的方向四散逃离。
徐怀远从黑暗中现身,看着那些人离去的方向,朝身后死士命令道:跟紧他们,找到穆元兴的藏身之处,把秘丸带回来。
死士们齐齐领命,朝着那些逃离的潜入者追了上去
后半夜
走水啦!走水啦!
位于安乐坊的安平侯府,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势随着半夜乍起的冷风飞快向四周蔓延,不消半个时辰,几乎席卷了整座侯府。
为了救火,坊里坊外涌来许多人,向来安静的安乐坊霎时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在众目睽睽之下,安平侯谢严,灰头土脸、衣衫不整被护卫簇拥着,仓皇从大火里逃了出来。
看着漫天的火势,几乎没有被扑灭的可能,他心急如焚指着西侧院的方向道:快快先把里头关着的人救出来,千万别让她死了。
说着,他抓过旁边浸水的被子披在身上,便又要往火里冲。
护卫们赶忙拦下,侯府管家扑通跪在谢严面前哭求道:侯爷,您千万别去,那处是起火点,人早就被烧成灰了,救不出来了啊!还是先让人救库房,老太爷留下宝贝全在库房里,若是烧没了,老太太会受不住的啊!
谢严下意识朝库房方向看,那处的火势不比西侧院的火势小多少,那里放着的,全是安平侯府的家底。
谢严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完了,这下全完了全完了
在他不远处的转角,乔装成男子的谢容姝,面无表情瞧着这幕,眼底尽是冷意。
这便是她先前交代穆元兴救出穆惜月以后要做的事将安平侯府烧成灰烬。
这是一直以来她想做,却没顾上做的事。
她要让谢严、老罗氏和谢思柔亲眼看着安平侯府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让他们最渴望的锦绣前程和权势寸寸崩塌。
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谢容姝心底埋藏两世的怒火,也能真正告慰姜莲的在天之灵。
王妃,时候不早,他们该出城了。暗卫低声提醒道。
通知三喜,天亮就把府里那三个人送回安平侯府,派人盯着谢严,若他贼心不死,还要与徐怀远联手,便就杀了吧。
说罢,谢容姝翻身上马,同暗卫一道,消失在夜色中。
一刻钟后,距离东城门最近的暗巷,一辆宽大的马车静静停在尽头。
谢容姝在巷子口停了马,独自一人走进巷子里。
守在马车四周的黑衣人见到她,恭敬见礼,悄悄退了出去。
谢容姝掀开车帘,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马车里燃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被包扎过的穆惜月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正虚弱躺在软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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