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进宫去。他淡淡吩咐道。
在楚渊的有意隐瞒下,足足一个时辰以后,围在翠云别庄的禁军,被皇帝亲自下令撤离,谢容姝才得知楚渊已离开翠云别庄,回京入宫的消息。
她打开楚渊命暗卫交给她的纸笺,上面只寥寥写着几个字:家中诸事便托付于你了,三日后,等我回来。
语气稀松平常,仿佛他此番不过是回宫小住。
可谢容姝却清楚知道,他不告而别便意味着想要独自承担一切,此行定然凶险万分。
备车,我要进宫。
此时此刻,谢容姝只有一个念头凭借窥人记忆的能力,若她时刻陪在在楚渊身侧,说不定能助他化险为夷。
就算再不济即便是死,能同楚渊死在一块,也是好的。
然而,谢容姝刚上了马车,便被闻讯赶来的顾淮拦在了庄子门口。
顾淮挥退随行之人,走到车窗旁,隔着纱帘低声将实情向谢容姝道出:皇上以承恩公和忠毅侯两府性命要挟,密令宁王半日之内入宫为他解毒,殿下匆匆离开,便是不想久拖,连累两府。
谢容姝的心狠狠一紧,指尖微颤。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皇帝竟凉薄至此,楚渊不过才刚刚苏醒,他就迫不及待直接限时半日让楚渊进宫。
世子既知道此事,怎不想办法拦住殿下,反而专门跑到城外来拦我?承恩公府难道真能眼睁睁看着殿下活生生沦为皇上的药人么?她痛声道。
王妃息怒。顾淮忙道:殿下的安危比承恩公府阖府的性命都重要,家父也是在殿下入宫以后,才知道限时半日这回事。王妃有所不知,皇上原想将此事秘而不宣,暗中进行。然而方才殿下进宫前,却有意在众目睽睽之下策马过街,更跪于宫门外,宣称愿入宫以血入药为皇上解毒,此事已然震惊朝野,满朝文武乃至全城百姓如今已皆知皇上命不久矣,只能靠殿下之血才能续命
说到此,顾淮顿了顿,又道:殿下如此行事,想必心中定已有了对策。殿下临走前,专门交代,让我亲自护送王妃和顾、姜两府家眷前往安全地方,并允诺事成之后亲自来接王妃还请王妃能理解殿下的苦心,让殿下免去后顾之忧。
谢容姝听到是楚渊让顾淮来的,心下更是一痛。
自己明明就在庄子里,可楚渊却没当面告诉自己,反而舍近求远,让顾淮前来相劝。
谢容姝再低头看向被自己攥在手里的字条,登时便想明白,楚渊此番筹谋中,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向她开口。
顾淮久久没听到谢容姝的回应,忖度着又道:王妃且冷静想想,如今皇上虽然将围在两府外头的禁卫撤去,可心中定然十分恼怒殿下方才作为,倘若王妃此时进宫去,皇上怕是要为难王妃如此一来,殿下在宫中行事也会受到掣肘。王妃与其进宫授人以柄,不如同在下一起,好生照顾两府家眷,在宫外做好准备接应殿下。
谢容姝并非一意孤行之人,既然窥得楚渊的想法,她只能尊重他的决定。
只是,谢容姝不知道楚渊将如何破此困局,心下难免忧心忐忑,不由问道:殿下可还说了什么?
顾淮沉默几息,如实回答道:殿下说,除了进宫以外,无论王妃做什么事,都由着您。
谢容姝唇角噙起一抹苦笑,楚渊人在宫里,情况不明,她在宫外又怎敢贸然做什么呢。
知道了。谢容姝朝顾淮道了谢,略一思索便道:此处庄子有密道通往运河,与其将两府亲眷暗中转移去别处,不如就由我出面,借着为皇上和殿下祈福的名义,请两府女眷来庄子上做客,既可掩人耳目,也能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顾淮本就有此意,听到谢容姝这么说,眼底难掩赞赏之色。
两人商议好细节,顾淮便告辞离去。
待到谢容姝回到庄子上,想到楚渊进宫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穆元兴,便将下午随侍在楚渊身侧的暗卫招到跟前,问道:穆元兴人呢?和殿下见过面以后,去了何处?
暗卫:殿下指派了人手给穆先生,朝徐怀远几个庄子去了,正在打探穆惜月被徐怀远藏在何处,只要找到穆惜月的藏身地点,今晚就会动手。
谢容姝心下微诧。
穆惜月竟是徐怀远抓走的?
穆元兴是这么说的。暗卫揣测道:先前驿馆早已被禁军严加看管,徐怀远现如今掌管着禁军,除了他,别人怕也没这个本事。
谢容姝蹙了蹙眉。
皇帝如今对穆惜月恨之入骨,在这种节骨眼上,徐怀远竟敢冒着谋逆之罪,救出和藏匿穆惜月,以她对徐怀远的了解,这其中恐有更大的图谋。
徐怀远同她和楚渊一样,都是洞悉前世之人,如今楚渊已经进宫去,徐怀远又掌管着禁军,她很难不多想。
以徐怀远的性格,未必有那个胆子敢将人藏进威远侯府里,我记得晋王在上清宫山脚还有一处宅邸,你且带人去那里探探,徐怀远或许会将穆惜月藏在那里。
暗卫听见这话,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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