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嘶鸣声响起,也有恶犬濒临死亡的低喘。
在众人再度看清时,就见传说中弱不禁风的琼华郡主手持一把滴血的长剑,她身上的雪色中衣俱是红色血渍,脸上溅血,眼眸美艳且狠厉。
她站在陆瑾之身侧,衣袂翩然,隆起的小腹也丝毫不显违和。
蓦的,周遭安静了下来,
萧氏一直闭着眼,直到耳畔听不到任何声音,她这才睁开眼,旋即什么都看不懂。
老太君张着嘴,她刚才目睹一切,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却有种天上掉下馅饼的错觉。
陆家竟娶了这么一个能打的儿媳妇?!
无疑,还很会装。
就连她都骗过去了。
陆瑾之从单膝跪地的状态站起身,一把抱住了楚宜修。
楚宜修自己倒是没什么澎湃情绪,陆瑾之抱着她时,双臂在轻颤,但又不敢用力,生怕会勒紧了他的孩子。
夫人,我回来了。
楚宜修,
面对陆瑾之如此澎湃的情绪,楚宜修有些招架不住。
此时,靖帝算是看明白了。
他双手合十,拍起了巴掌,语气怪异,呵呵,琼华,你倒是把舅舅骗得团团转。
楚宜修推开了陆瑾之,他一身血与汗,想来长途跋涉,从未洗漱。
男人的眼眶微红,楚宜修被他盯到头皮发麻,眨眨眼,佯装关切,夫君,我听说,被狗咬了,会得狂犬病。
这可是个大问题。
陆瑾之当场点了左臂的穴道,笑着说,无妨,为夫不会出事。
靖帝打断了他二人的话,又说,大胆陆侯!你此行并未前去突厥,你这是欺君!
靖帝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
陆瑾之倘若当真去北伐突厥,没有三年五载回不来,更别提这么快就有捷报。
再结合崔世子的失踪,他很快就能想到冀州。
而,好巧不巧的,冀州那边的探子已完全没了消息。
陆瑾之握住了楚宜修的一只手,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的小腹。
狂喜之色,难以遮掩。
事到如今,他更是无所畏惧,无视靖帝,对楚宜修笑着说,夫人,谢谢你。
楚宜修,
谢什么?客气了。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靖帝朗声大笑,好好好!陆侯!你眼下身在皇宫,如此掉以轻心,是不是太小瞧朕了?
他原本以为陆瑾之不会轻易入宫。
没想到,有老太君、萧氏,以及楚宜修在手里,陆瑾之当真独自入宫了。
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陆瑾之看了看身侧的小妻子,又看向了老太君与萧氏,这便正视靖帝,他气度卓然,天生矜贵,饶是此刻伤势颇重,也不影响分毫。
直呼其名,道:楚廉,你戕害手足、□□无道、闭日塞听,多少忠臣良将死在你手里!我陆家本无心皇权,到了今日也是无路可走!你胆敢伤我陆家人分毫,三十万陆家军与冀州兵马,定在几日之内,将皇城踏为平地。
我既敢直接入宫,便是已经安排好一切。
靖帝从圈椅上缓缓起身,手指向了陆瑾之,你你早就想反是不是?!
陆瑾之嗤笑一声,反问,楚廉,这话你应该问你自己,倘若忠臣良将不寒心,国泰民安,谁又会摒弃忠义?!
靖帝的手在颤抖。
陆瑾之的威胁,字字是真的。
就算陆瑾之今日死在了皇宫,陆家已与冀州联盟,不日就会杀入皇城。
靖帝看向了楚宜修的小腹,陆瑾之,你难道不想保住你的孩子?!你即刻投降,让陆家放弃兵权,朕可以考虑放过琼华!
楚宜修翻了个白眼。
还废话什么呀?
哄骗小孩子么?
打吧。
这时,一宫人急急匆匆跑来,像是受惊过度,惊慌所措,皇上!皇上不好了!长公主殿下带人杀进来了!
楚宜修吐了口浊气,她那个便宜娘亲终于来了,看来她是亲生的。
陆瑾之拧眉,没料到这一出。
靖帝眸光乍寒,她敢?!
长公主带领数千府军直奔皇宫,另又从宣王府借了兵,在禁卫军围剿之前,她暂时占据上风。
长公主带人抵达御花园,见女儿女婿都还活着,她对老太君笑了笑,亲家,本宫来了!
老太君唇角一抽。
这个长公主从不靠谱,可关键时候,总有她的身影。
靖帝眉目阴狠,楚玥,你这是何意?!想反么?!
长公主从袖中掏出一封明黄色圣旨,她冷笑一声,皇兄,别再挣扎了,十年前让你赢了一次,可如今,你大势已去,就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我这里有一封圣旨,是先帝临死之前交付于我,琼华她不是本宫的女儿,她是本宫侄女,是先帝亲生女儿!
本宫今日可不是谋反,而是行清君侧!琼华是先帝唯一在世的骨血,她才是天命所归!
长公主说到这里,微微颔首。
十年前,靖帝拿宣王府做要挟,而且当初先帝的确是大势已去,长公主只能保一个是一个,都是血亲同族,她见谁死,都是心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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