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姜子牙眼下挂着两个硕大的深青色黑眼圈,蔫蔫地低着头巡视大营,路上偶遇跟他打招呼的大臣,也只是魂不守舍地点点头。
忽然姜子牙听到了从姬发帐篷边上传来的嬉闹声,女子娇俏灵动,宛如银铃一般的笑声让姜子牙狠狠皱起了眉峰。
“姬发哥哥,你可真神气……”
“哈哈哈,还是玉儿嘴甜!”帐篷中传来姬发毫不掩饰的爽朗大笑。
沉迷女色,岂是明君所为?姜子牙对姬发带入营中一个女子,这件事也有所耳闻,只是他在大营之中一直都没有碰见过罢了,既然不主动过来碍他的眼,那姜子牙也只当做不知情。
可是现在二十万将士的性命横于眼前姬发居然一点都不内疚,依然在此和女子玩笑。
姜子牙狠狠咬了咬后槽牙,一摔衣袖黑着脸转身就走。
却不巧,一转身正撞上一个一身青色长袍的清秀男子,姜子牙从未在营中见过此人可看他身上的长袍却又并非寻常的军士,于是扫视男子一圈质问道:“你是何人,本相为何从未在营中见过你?”
男子诺诺无言,一副惊吓畏惧的模样,姜子牙正想要询问身边面上对对此人出现毫无异色的将士,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帐篷中人的注意。
不远处的帐篷帐门掀开,姬发怀中揽着一个娇小俏丽的女子走出来,边走还边开口训斥:“一大早就在此处喧哗……丞相?你怎么在此?”
直到走近了看到此处之人乃是姜子牙,姬发口中的训斥声顿时戛然而止,整个人身体僵硬,揽着怀中女子的胳膊瞬间从女子的腰上放了下来,规规矩矩的站直了身体,不敢去抬头看姜子牙。
倒是他怀中的女子惊呼一声:“兄长!”
明显是喊自己身侧这个胆小男人的。
姜子牙弄清了陌生之人的身份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轻松,反而满含失望的看了一眼姬发,张张嘴,最终却什么话都没说。
“大王还是以国事为重,切莫要沉迷女色。”姜子牙长叹一声,看到姬发连连点头,心里的失望却更胜了。
至于一侧的“玉儿”和她的兄长,姜子牙更是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
一个以美色侍君,一个凭借裙带关系吃软饭,皆是姜子牙在史书中读过的小人。
可挥袖离去的姜子牙却没看到,在他转身之后,那胆小懦弱低头不敢看人的男子眼中迅速闪过的一丝戏谑。
师父教过,要有反差才能震撼人心。申公豹牢牢记得商钱的教导,今早这一出戏,就是他故意演给姜子牙看的。
三日后,惠风和煦,初春的风拂过山林,带走了融化的雪,温度逐渐升高,营中的将士也脱下了厚棉袄,换上了轻薄的小袄。
军营的西南侧已经建造起了一座方圆九丈的高台,整座高台都是用桃木建造。
这一日,广成子夜观天象,哈哈大笑:“此后十日都是晴日,商朝之人必定想不到会乍暖还寒,正是我等掀起寒风的好时机。”
要是商军都穿着厚棉袄广成子还担忧寻常的风雪冻不死他们呢,现在天气转暖,商军都脱下了厚袄,正是趁着夜里他们睡觉,冻死他们的好时机。
姜子牙显得更加忧虑,他甚至已经打算待到广成子做法之时直接闯进去打断广成子了。
就在姜子牙焦灼的心绪中,暮色渐渐降临,天色逐渐昏暗,夕阳和朝霞将整片大地染成温暖的橘黄色。
阐教众人加上周的诸位大臣齐齐汇聚在祭坛周围,均是摩拳擦掌等着广成子做法。
广成子掐指一算,算到时机已到,于是披头散发,手持桃木剑登上了高台,歌曰:“吾乃昆仑阐教仙,圣人座下第一徒。学得呼风唤雨术,今日登台做神通。风霜雨露听吾命,皆往泗水关外来。”
一边高歌,一边往昆仑山方向一拜,脚下踏着奇妙步法,手中桃木剑舞的眼花缭乱。
只见狂风阵阵,阴风怒号,卷起黄沙数十丈高,带着银白的雪花升腾而起。
旁观众人正高兴,忽然一声女子骂声却响起。
“姬发,枉我当你是当世的大英雄真贤主,你却同这些仙神一道肆意玩弄人命,要活生生冻死我的族人!龌龊卑鄙,竟然至此!”
众人齐齐扭头,姜子牙定睛一看,却是那几日前他才见过的魅惑君心的“玉儿”。
姬发被一个女子在仙神大臣面前一通训斥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正想要开口呵斥。
那名为玉儿的女子却凄惨一笑,声音颤抖仰天高喊:“我是凡人女儿身,却也不愿看我同胞惨死——便当我瞎了眼,枉将纣君认作英雄!”
话落就鼓足勇气一头撞在了高台上,霎时间,白白红红的脑浆和鲜血糊了一高台。
“快拦住她!”广成子连忙大喊,却是晚了一步,玉儿已经撞死在了高台沿上。
在场的无论是仙神还是人族都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这女子竟如此刚烈,说死就死。
尤其是阐教众仙,根本理解不了,为什么这个凡人竟然会不要命的一头撞死?
仙人求逍遥,求长生,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怎么会有人放着命不要去死呢?
玉儿的鲜血洒在高台上,半空中的阴风不再怒吼,白茫茫的雪花也落在地上,广成子叹息着把手中的桃木剑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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