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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连指了几个汉子“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张脸,就你们这个面相,和宋人说你们是汉人你看他们信不信?”
    “我,我爹是汉人!”那汉子一耿胸脯,“我爹是汉人,我就是汉人!”
    “哈!汉人!”那辽国将官手臂一扬指着河对岸“你同他们说啊!你看看他们会不会用锋利的箭刺穿你的咽喉,你看看他们会不会给你时间把你爹姓甚名谁说出来!”
    场内一片沉默,逃荒而来的燕民发出了抽泣之声,辽国将官挥了挥手,面上有些疲惫“行了,回帐子里头,再等几日灾粮就来了。莫要挑战吾等的耐心!”
    见还是有灾民心不死想要冲出去,辽国军官眉宇一拧,终是在不耐烦,他抽出长刀呵道“退后!莫要让咱再说第三遍!”
    辽军军营的骚动自然落入了对岸宋国探军的眼中,待到军报被送入军帐内后,太平王和庞统二人齐齐沉默。
    “良机……”二人心中均闪过此二字。
    此时辽国边境线内被灾民冲击,守军亦被调动控制灾民,以他们的目光看去,辽军军阵中已有空隙。
    但他们缺少一个理由。
    庞统的指尖捻着一把小刀,刀未出窍却在他手中来回轮转,被磨得发光的一面反射着雪光,凌冽无比。
    正当帐内众人沉默之时,忽听账外一小兵来报,平南王携圣旨到。
    夏安然着亲王朝服手捧圣旨立在冰天雪地中,北国虽已如春,雪却未化,他身上披着狐裘,视线穿过巡逻兵士,遥遥和一双墨眸对上,他冲着对方微微眨眼,后者亦是眸中带上了笑意。
    只一短短的目光交汇,二人复又做正经姿态。
    夏安然高举圣旨,众将以军礼拜之,他展卷。
    考虑到是写给军汉们看的,拟旨的中书舍人写得也较为简单
    “契丹饥民,无论所源,所过给米,分送唐、邓等州,以闲田处之。”
    即是说……
    宋,愿意接纳辽国灾民!并且是永久接纳!
    众将士露出了喜色,均伏倒谢恩。
    此旨一出,大宋边防两军顿时动作起来。一方面他们需要做好接应灾民暂缓的准备,另一方面也要预防辽国大将顺势借灾民冲军。
    同时,汤药亦是要预备,凡灾必带疫,此次接纳灾民乃历史首次,自然要小心,故而此次夏安然带来了专门负责此类事件的医匠以防万一。
    然完事具备,却卡在了辽国不愿放人上头。
    和现代灾民即是负担不同,此时人口便是生产力,如今围在此处的灾民近万人,基本已经是一个小城市的全部人口了,且能够逃到此处的也多是壮年,这般力量若是放出,辽国边境的将官定然要吃苦头。
    此时榷场未开,宋辽之间无法直接对话,只能依靠传信使者来回奔波,足足拖延了四五日,宋国终于失去耐心,此时辽国境内亦是焦头烂额。
    本应当抵达的钱粮未到,以边境小城的储粮供养这些灾民已近极限,就连边军都已经挪用了一部分粮草供他们救急,然则如今这些粮食已将近告罄,灾民亦是从愈加清汤寡水的饭食中感觉到了不妙,原本稍稍被安定下来的灾民已经出现了小规模骚动。
    此时万万不能叫他们知晓宋有意收纳他们,这些人中不少都是此地本地人,若是让他们将地形图泄露出去……
    正当他这般想的时候,忽而听到河对岸响起了乐声,高亢冲天的乐器有如破天之声一般。这声乐一响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什么情况?最近没有节日啊,宋军这是又搞啥子活动呢?
    片刻后,他们听到了远处宋军男儿郎慷锵嗓音。
    河山只在我梦里,祖国已多年未亲近,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
    契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国印。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心中一样亲……
    “且归!”
    “且归!”
    “吾等的同胞,吾的父兄、兄弟、姊妹、姑嫂、尔已离家太久啦!来兮,来兮,”
    “我等翘首以盼!盼你归来!”
    辽军将领只觉不妙,他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周身被人一推,一个踉跄险些把自己送上兵士的矛尖。
    他尚不及站稳,便听到有男儿的呵声“开门!”
    “开门——”
    他身边的汉人们,往常总是以温顺着称的汉人此刻个个涨红着脸,眸中充斥着血丝,鼻息急促,吼道“撞门——”
    辽国大门被人墙撞开,蜂拥而出的灾民于雪地上趔趄了几下摔倒在地,好不狼狈,最前头的几个汉子被后面的人赶紧拉起来,防着踩踏,他们刚刚站稳便看到宋军横列于河水对岸,将旗飞舞,但夺去他们视线的却是上头的宋字旗。
    千军万马之前,为首二人均着亲王袍。
    是的,他们那是亲王袍,即便他们生活在辽国多年,也知道那是宋国的亲王。
    见他们终于冲出了辽军大营,两位亲王均都靠近了几步,远远看着他们,只以河水为界,他们不能过来。他们知道的,若是宋国将士过了河便是开战。
    既然他们不能过来,那我们就自己回去。
    最后一步,由我们自己来走。
    “放肆!”他们听到了辽国将领的嘶吼之声“尔等冲营,是嫌活的太长吗?现在回来,本将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们还是燕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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