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琛语气平静地,措辞谨慎地,几乎把瓦格切诺的部分话换了个说法又重复了一遍。
只是彻底没提情不情爱不爱的那段。
萨恩斯也很平静:“说完了?”
励琛暗想今天这架看来非吵不可,出口的话却尚且平静:“说完了。”
他摆了个手势,请对方辩友发言。
萨恩斯想了想,开口的第一句就是:“你说的这些,你认为我没想过吗?”
不认为啊,但就是你这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行为令人头疼啊!
励琛回道:“既然你想过,为什么你不能做一个对大家都好的选择呢?”
翻译一下,就是:你能别自找麻烦还坑害别人吗?
“我不觉得我的选择对所有人都不好。”萨恩斯把他的话轻轻拨回去,“而且好不好……不是你一个人,任何一个人,能代表‘大家’去认定的。”
好极了,这都上升到“子非鱼”的哲学讨论了。励琛不想在这里绕圈子,于是直接反驳道:“那么,作为被邀请人的我觉得不好,你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我如果考虑你的感受,你现在会坐在这里,和我讨论你要在仪式上穿什么、坐哪里吗?”萨恩斯的目光幽深了一些,“你甚至都不会来,而是在举国欢庆的时候跑到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进行艰难的任务!”
励琛沉默了两秒,忽然说道:“好,话说到这份上,你也很累了,我们抓紧时间说点真话吧。”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注定要争执,就别花更多时间装友好了。
萨恩斯看着他。
励琛也懒得再等他憋出什么气人的话来,单刀直入:“我承认,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但是,从黑天鹅整体来说,现在不是好时候;从我个人来说,我没准备好,也没有配合你的想法。”
他说得果断,萨恩斯也没生气或开心,只是眼神更幽深了些:“你怕被攻击吗?”
励琛觉得他的问题莫名其妙:“我要是怕被攻击,有必要给你背黑锅吗?有必要支援铁蔷薇?有必要送人头?有必要建立黑天鹅?”
大概是习惯成自然,励琛说这个排比段落的时候还觉得没问题。说完之后,他自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这都是向着萨恩斯的话啊!选择例子的时候能不能过一下大脑!
果然,萨恩斯也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察觉励琛脸上流露出来的懊恼之意,嘴角忍不住翘了翘:“你说得对。正是因为你不怕,我才会敢于做这样的选择。”
这是重点吗!
“这么说,你并不打算考虑我的意见,是吗?”励琛眯了眯眼,“那纯白之色呢?我是说,冕下呢?他难道会同意你这么做?”
“他不同意,那又能怎么样?”萨恩斯居然真的笑出来,“我和他说,你不怕。”
我X!
励琛被他的循环式强盗理论震惊了:“你这么做,除了或许能满足你的私欲,还有什么好处?而且终究还是损害你的名誉!损人不利己,这事哪里有操作的可能?”
“你如果不想考虑我的心情,就不要一副为了我好的模样来说话。”萨恩斯终于也冷下脸,“生命树下到现在,多少年?整整二十年!你不前进,你退,可以,但我绝不会收回这一步!”
你和他说局势,他和你谈感情,励琛的火也上来了,或者说,憋了好一阵的火终于盖不住了。
“你真的认真考虑过吗?生命树下到现在二十年,那你为从殿下变成冕下花了多少年?难道不是超过两倍吗?!”励琛皱着眉,“你,你的下属,支持你的所有人,跟随不超过二十年吗?你就是这样罔顾所有人的努力和期盼的。你说我不考虑你的心情,那你考虑我了吗?”
他们的口才实在很好,又实在了解对方,才每一句都诛心。萨恩斯不是不为励琛考虑,励琛也不可能不为萨恩斯考虑,只是他们努力的方向没有汇合到一起。
单就趋势来说,萨恩斯努力的方向要更孤独,也更艰难。
但如果就这样认输,他又何必踏出第一步。
“你说我罔顾自己的努力,罔顾其他人的期盼,都是建立在你不信任我的基础上。”萨恩斯说道,“你的躲避使你对我的度量产生了偏差,所以你才会把后果想得过分严重。”
“过分严重?”励琛反驳道,“你和亲生父亲、纯白之色的现任家主、定你为继承人的人闹翻了,在你眼里不算严重,是吗?”
“我和他意见不合,迟早闹翻。”萨恩斯眯了眯眼,“我早已为此做好准备。”
励琛的局势思维忽然占了上风:“你还是要争王座?!那你就更不应该这样做,你让其他贵族、人民怎么想?一个未来的纯白之色、未来的过度,没有主母,没有皇后,没有继承人!说好的狂热追随者追到了床上……”
“如果你再说下去,我就强X你。”萨恩斯冷着脸,“说这种话的人,我都会惩罚,无论是家主,还是你。”
他的发言很荒诞,但励琛知道,他做得出来。
“看来我们没法谈了,恐怕你和冕下谈的结果也差不多这样,希望他能管管你,不至于像我这样无力。”励琛冷着脸站起来,“要不是觉得太娘,我现在就想把这杯冷茶泼到你脸上,好叫你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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