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会复现出那个人意识之中最为完美的幻想,或者说是理想型?无论怎么称呼都好,总而言之,那一定会是对方能够一见钟情的样貌。”
意欲笑着说道:“当然,如果他希望的话改变外貌当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在复生的那一瞬间,他一定会是对方梦中情人的模样。”
“而那个时候,葡萄里被添加的毒药也正是出于这种目的,当然,其中也不免有些别的利益纠葛,不过对于你的话,你只需要知道,顾六欲那个时候之所以会被毒死,很大程度上只是因为那位皇帝陛下想要看一看梦中情人的模样而已。”
“就为了这个?”祝心提出疑问,“可是以顾六欲的能力,直接变成对方喜欢的样子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你说的不错。”意欲打了个响指,“但又有几个统治者会选择相信自己的敌人?更何况,就算那时候顾六欲心如死灰,也未必会选择配合对方。”
这话不假。
顾六欲何等脾气,为了露西的时候尚且能够忍耐一二,如今希望彻底破灭之后,又怎么可能为了少吃些苦头去讨好别人。
“后来呢?”
“后来啊,很老套的故事。”
皇帝推开那扇门之后看到的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美人。
只可惜,这名美人却是比涂满毒药的玫瑰还要更加美丽也更加致命。
只要顾六欲不愿意,没什么人能强迫于他,而一个庞大帝国的实权统治者显然不会是什么掌控欲低下的人。
安第斯把顾六欲出卖的很彻底。
他甚至告诉了皇帝顾六欲的致命弱点——无论他的本源究竟是多么了不起的东西,但是凝结成人形之后的顾六欲,注定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除了对于人的掌握和诱惑之外,他在别的方面就和普通人一样,没有惊人的力量或者体质这样的东西,只要受到一点点伤害就会轻而易举的死去,想要对付他其实很简单,只要没有人和他接触,把他关在一个地方关上一段时间,他就会失去反抗的能力。
安第斯说的并不假。
十九岁的顾六欲虽然已经可以熟练的窥探他人心底的欲望,却对于自身能力的攻击性并不了解,在百日恐怖真正发生之前,他甚至并不了解自己竟然会有那样堪称噩梦的能力。
所以在被关在房间里饿上了好几天之后,他甚至虚弱到抬不起手来,只能任凭皇帝走进房间将门落锁。
“别担心。”意欲勾着嘴角瞥了一眼祝心此时的表情,“没有你想象里的那些戏码。”
示敌以弱并不是多么新奇的戏码,对于能够随时结束自己生命的顾六欲而言更是没有任何成本可言。
但是皇帝的欲望超出了顾六欲能够给予的范围。
对于皇帝而言,这个世界上想要得到却无法得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少到顾六欲甚至无法成功的诱惑对方——因为那些愿望,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无法满足对方。
“那么他是怎么做的?”
“没人能够威胁顾六欲。”意欲脸上的笑容似乎很奇怪,像是混杂了些许嘲讽一样的笑容假的过分,“于是才有了百日恐怖。”
这座皇帝的城堡之中集合了人类所拥有的的所有欲望,无论这些欲望最终的指向走向了善的一方又或者是恶的一方,它们原本的起源也都别无分别。
没有什么地方是比这里还要更加适合顾六欲发挥的了。
他不可能屈服,而这强烈到了极点的欲望最终引发了一场波及全境的巨大地震。
以王城为中心的一千公里之内,这个世界停摆了。
“事到如今,你应该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普通人了吧?”意欲百无聊赖的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神情似笑非笑:“空无的奇迹,尽管本质是一片空白,却还像是奇迹一样的呼吸着维持着人形的外壳。”
“按理而言,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活下来。”
“如果连欲望都不存在的话,又怎么会有人能够生存。”
最开始的时候是没什么的。
顾六欲的能力并不会直接杀死什么人,所以在这一切刚刚发生的时候甚至没什么人察觉到不对。
最初消失的是意欲。
曾经深爱着的如今看来不过路人,曾经愿意付出一切的不过是虚妄,没有人会再渴望感情,理性的机器在世间横行。
但是并没有什么人会觉得不对,即便意欲消失了,社会却也还仍旧有着其既有的规则运行,秩序的崩塌与感情无关,尽管似乎有些小小的动荡,不过没什么了不得的。
联系着人与人之间的并非只有情感的渴望而已。
第二个消失的是触欲。
无论是多么柔软的床铺或者是布料都再难以取悦人们,即便是满是砂砾尘土的地面也足够睡眠,一切的奢侈享受在突然之间消失殆尽,因为不再有人能够从中获取到任何的快乐。
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开始感觉到不对,转向皇宫里的贵族们求救,却没有等来任何回应。
有些事一旦开始,就绝不会提前终止。
即便最开始引发这一切的人本意并非如此也是一样,潘多拉的盒子没有那么容易被关闭。
第三个消失的是见欲。
光彩夺目的宝石在一夜之间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无论是怎样倾国倾城的美人,无论是怎样盛开着的美丽花朵也都无法再引人多看上一眼,外表无关紧要,一切美与丑都不再有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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