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声音里满是赤诚,还带着好意被误解的委屈。
苏瑞安听了却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这么说还是我错怪你了?我还得谢谢你?”
“嗨呀,一家人说什么谢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拜您所赐,是您教的好。”
要是换了不知情的人听了这恍如掺了蜜的话,还以为电话两边的人有多父慈子孝呢。
只是子看起来孝了,父却实在慈不起来了。
“对了,爸,你们也别耽搁,今天就去把手续办了吧,我会派人去帮忙协助的,办完手续,阮时白就正式回归阮家了,这可是个大日子,大好消息,您和阮时白是不是得去趟阮叔叔墓地,跟他好好说会话?”
“尤其是时白,这么多年没见自己亲爹了,他在九泉之下可寂寞得狠呢,可以多聊两句,想和亲爹同住墓地一晚也是可以的。”
有被苏言内涵到的真·亲爹苏瑞安:“……”
一直在旁边偷偷听着没说话的阮时白:“……”
对面被自己怼得没话说了,有气都没处发,苏言满意了,正要挂了电话。
就听对面苏瑞安阴沉沉的声音问。
“苏言,我以前还真不知道你这么能言善辩,按你这么说,和我划清界限,断绝关系,也是为了报恩?”
哦,这一茬呀。
苏言淡定摇头:“当然不是了。”
还不等对面站住脚,想借此反制住苏言。
苏言就先抢占道德制高点,继续倒打一耙:“爸,不是我要和你划清界限,是你先把我卖掉了呀,你把我送给了傅家,成了傅家人,怎么还说是我断绝的关系呢?我们间的父子关系,不是您亲手斩断的吗?”
“我……”
“说起来,我以前也不知道,爸您眼里只有阮时白这个亲儿子,从没把我当亲儿子呢。”苏言打断苏瑞安的话,故意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后,就直接挂了电话。
切,就会欺负妈妈性格柔弱。
有本事对着他,对着司宴继续嚣张啊?
黄欣印象一直停留在,儿子对丈夫尊敬依赖,委曲求全忍受委屈,各种护着弟弟的阶段。
忽然看到言言态度大变,那股怪异的感觉再度浮上心头。
都说知子莫若母,黄欣总觉得在儿子自己口中、在肖野口中的那些经历,不是全部。
言言一定还经历过很不好的事情,才会变化这么大。
长大后越来越沉默话少,性格和她一样比较怯懦软弱的人,却忽然变得强硬起来。
黄欣内心五味杂陈,更多的,却是心疼。
把儿子逼成这样的人,偏偏是自己的丈夫……
“妈,你还爱爸爸吗?”
苏言看着母亲复杂难言的神态,沉默半晌后问道。
在他很小的时候,爸妈无疑是恩爱的,苏言一度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出生在了一个条件还算优渥、家庭幸福美满的家庭。
黄欣愣住,没想到会被儿子问这种问题。
“我……我不知道。”黄欣接过言言递给自己的手机,看着屏幕上已经挂断的丈夫的电话,眼里泛着苦涩:“应该……是爱的吧。”
她从小就胆子小,别人都笑她欺她软弱。
只有苏瑞安,会护着她偏向她。
在她工作被排挤到险些崩溃时,给了她温暖,娶了她说养她一辈子。
不善与人交际的黄欣,婚后顺理成章的成了家庭主妇。
每天围着丈夫的生活打转。
一晃,就是这么多年。
最开始的恩恩爱爱,变成了冷淡无话。
而一切的转折点,都始于丈夫领回那个孩子。
黄欣深知养子的存在,让他们夫妻,让丈夫和言言越来越疏远,却因为那层恩情,什么都做不了。
无力至极。
可哪怕因为言言,和丈夫数度起争执,夜夜孤枕难眠,黄欣也没想过要带着孩子,离开苏家。
因为啊,她已经离不开了。
照顾丈夫孩子这一件做了多年的事,仿佛已经融进了她的骨血里,成了她唯一的方向。
黄欣对着孩子,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可是想到言言现在对丈夫的抗拒,又有些忐忑起来,怕言言连她也厌恶了起来。
已经与丈夫越来越疏远的黄欣,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儿子的疏远,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修补父子俩的关系。
苏言却没有生气。
“妈,谢谢你。”
他忽然抱住妈妈,泛红的眼睛里情绪晦涩难言。
“谢谢你哪怕还爱着他,却始终没有为了他,而忽视我的感受,跟着他一起,训斥怨怪我。”
苏言将下巴放在妈妈肩上,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
“妈,对不起。”
这一句话还没有落入耳中,便先吹散在了风里。
只有苏言知道,自己为何而道歉。
他身为男子,被妈妈呵护多年长大,却在长大后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妈妈。
让她惊闻噩耗,一夕之间失去了最亲的人,又被最爱的人背叛伤害……
苏言暗暗发誓。
这上天垂怜赏他的一辈子,一定要护好妈妈,让她重新寻找自我。
也要和傅司宴恩爱一生,补全上辈子至死都未相知的遗憾。
更要让所有欺他辱他害他骗他之辈,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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