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毓在玩游戏:不行。我就住这儿。
宋昭渊:秦伯和宋婶很想你,已经在那边住下了。
秦伯和宋婶在宋家干了许多年,照顾宋昭渊的衣食起居。在秦毓没引起宋昭渊兴趣前,他们对秦毓照顾颇多。在宋昭渊打碎秦毓的亲情幻想后,也是他们弥补了这份亲情,虽然他们毫不犹豫地跟随宋昭渊去外省,留下秦毓在首都十来年,秦毓仍是想念他们。
有时间的话,我会回去住。
宋昭渊:你不定下时间来,他们会亲自过来探望你。这些年,他们很想你,一直念叨着当初没把你接去外省,没能好好照顾你。对了,秦伯腿脚不太好,前年摔了。宋婶的腰椎不行
我周六日回去住!
宋昭渊笑了笑:他们会很高兴。
秦毓的游戏玩着玩着没了意思,余光瞥着宋昭渊,他轻而易举能找到自己的弱点,借此达成目的,让他有些不爽。
不爽的心情只维持一阵,秦毓就自我开解了。
他不会让糟糕的情绪影响太久。
不过宋昭渊住这儿,余烬周末回来就是个麻烦。
秦毓给余烬发去VX,说他家里来了长辈,至少一个月内不能过来。
余烬发问号,迅速撤回,重新问:【周末开房?】
秦毓皱眉:【去你公寓。】
余烬的VX号持续输入中,删删写写发来一句:【到时再说。】
秦毓顿时意兴阑珊,是否删除余烬的念头时隐时现,最终选择留下余烬,直接断联不是他的风格。
将手机扔到一边,秦毓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余烬又发来信息:【好了。之前周末去你那儿住,公寓就被我临时安排给一个客户的女儿住,才刚请走人。】
秦毓挑眉:【客户?】
余烬:【开始创业了。】
他不愿多说这些,转移话题,朝秦毓撒娇:【我现在精打细算,为了清出公寓方便你周末过来,不得不支出一笔额外开销,秦哥,你说该不该夸我?】
【你说想要什么奖励?】
秦毓就享受年轻人适当的撒娇,心想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吃嫩草,明知年轻事多人麻烦还是愿意哄着,大概就是情趣。
余烬发来一个小视频,关于dirty talk的,不得不说,年轻人玩很花。
眼前突然被阴影笼罩,秦毓抬头看,是宋昭渊。
你挡着光了。
宋昭渊没什么表情,扫了眼手机,眼含不屑:想好接下来做什么工作吗?
没规划。存款够我玩到四十岁。秦毓笑着捧起宋昭渊的手,脸颊贴上去,抬眼望宋昭渊:谢谢宋叔这些年送我的压岁钱,尤其十八岁后,还翻倍送。我都存起来,做了点投资,过得还行。
宋昭渊手指尖触碰着秦毓的脸:四十岁后呢?
秦毓无所谓:再说。
宋昭渊:我养你也好。
秦毓顿失兴趣:那还是算了。他皱眉说:我四十岁后,你都快五十了,最多养我十年。谁知道你会不会猝死?
宋昭渊捏了捏他脸颊,纵容着秦毓恶毒的诅咒:你现在体力还没我好,好意思说这话啊。一同坐下来,把秦毓揽入怀,制着秦毓的手和脚,顺手拿起他扔在沙发上的手机,抓着秦毓的手指强硬解锁,翻看他和余烬的对话。
二十几岁的男大学生?
点评着他们的对话。
得辛苦地哄着吧。是姓魏的的侄子?外甥?心里有人,拿你当消遣?
秦毓玩着手指:你不一直觉得我也拿他们当消遣吗?
当消遣的东西也得找个省心的,找这么个东西,敏敏不是作践自己吗?
你不懂。秦毓乜了眼宋昭渊:情趣的事儿,你一个老畜生能懂什么?
宋昭渊对他所谓爱的表现不就是上床那档事儿?
他懂什么叫年轻人的情趣?
宋昭渊的手指定在dirty talk这单词上面,眼镜反着冷光,嘴角噙着抹笑:敏敏想要情趣可以说出来,我会学,就从这里开始吧。
秦毓背脊一僵,想拒绝,就被宋昭渊压住手脚,被迫玩了把年轻人的情趣,直到深夜才昏昏大睡,错过和余烬约定的小游戏。
***
宋昭渊虽住秦毓这儿,还得出门应酬,交接之际,应酬最多,实际忙得真正回来睡的时间很少。
秦毓空出周五晚上去余烬公寓,或者酒店开房,其他时间自我消遣,报了个摄影班。
上了两堂课,学了点基础,秦毓拿着摄影机对准马路天桥寻找光影,镜头里忽然就出现马路对面靠墙而站的严斯韫。
夕阳的暖光撒在他身上,影子投于地面,一半在光亮、一半在阴影处,形成绝美的光影构图。
秦毓立刻抓拍下来,欣赏着画面,没留意严斯韫走了过来。
吃了吗?
秦毓:没。怎么,请我吃饭?
严斯韫:走吧。
秦毓上车还在摆弄他的相机,严斯韫态度冷淡,像受人所托才来找他似的,但有谁能请动他?
谢小冰是一个,魏骁是一个,这两人一个跟他闹翻,一个跟严斯韫闹翻了。
难得你主动来找我,单纯吃饭叙旧,还是问余烬、魏骁和宋昭渊他们的事儿。
严斯韫:吃饭叙旧。
对后者没兴趣的意思。
我们之间只有旧情,叙旧的意思是跟我旧情复燃?
严斯韫:如果我说是呢?
秦毓扬唇:本来我想的是你们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你能好受些,但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说大话骗你。我暂时不会跟余烬断了,也没法跟宋昭渊断了。
严斯韫侧着脸看他:你让我同时接受其他人的意思?
秦毓:如果你介意,可以把我们的关系定义为炮友。
严斯韫:你之前说,和魏骁在一起是为了接近我,不是骗我的?
秦毓:有这方面的原因。
严斯韫仔仔细细地盯着秦毓:就是说,你也对魏骁动心了?
秦毓:有这方面的原因。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被质问这么详细的,不像魏骁,情绪激动,就关注他吃亏的部分,也不像故作大度的宋昭渊,他一提起秦毓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就头疼心闷,能忍着不动关系解决已经算好的了,别想他细细参详一遍秦毓的情感心得。
严斯韫嗤笑,很快恢复面无表情:一个人能同时喜欢那么多人?
怎么不能?秦毓轻声指出:你对我,也并不是全无喜欢啊。
你看你也同时喜欢着两个人,怎么还怀疑他不能同时喜欢那么多人呢?
绿灯亮了,严斯韫专心开车,不说话了。
秦毓闲聊似的说:前几天谢小冰找到我,他说他想答应跟你在一起,怎么他还没说?
严斯韫像被路况完全吸引一样,一言不发。
秦毓试探地问:你拒绝了谢小冰?
紧接着,他开玩笑似地说:该不会发现你喜欢的人是我,为了我,拒绝谢小冰?
没有。严斯韫快速否认,抽空看向秦毓,一字一句说:上次谢小冰跟我在一起,是因为他发现我和你交往。这次他跟我在一起,应该也是发现我跟你走得很近。所以我想,我不该跟你断关系,你的存在或许会让谢小冰紧张。
秦毓收起笑:拿我当刺激谢小冰的工具?
你不也拿我当消遣?严斯韫很快地转过脸去,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情绪:秦毓,你跟我是同类。我们这种人就谈感情了吧,反正都是人渣,彼此祸害就行。
秦毓靠着座椅,歪着脑袋打量严斯韫,直到确认没有破绽,才绽开笑容,松缓从他上车就存在的警惕。
你说得对。
不过严斯韫,你相信我,我的确是爱你的。
第14章
我是真的爱你。秦毓话锋一转,不过我和谢小冰好歹是朋友,要是你们俩在一起,我就不能插入你们,也不想当第三者。
严斯韫:没这道理,秦毓。我、魏骁,还有其他的人,随便哪一个可以当你和别人之间的第三者,你却不能。
秦毓:就当我双标吧。
他不介意别人接近他的目的、不介意他们爱着别人,因为他也不会要求自己必须对感情忠贞不二。他已经尽量不让严斯韫他们知道彼此的存在,希望他们只需要感受到他的爱就行。
至于为什么他不愿当小三,却可以让严斯韫他们被当小三,那当然是因为他是人渣啊。
已经是个人渣了,就不好再坏下去,去破坏别人的感情。反正坏的是他、关系混乱的是他,一切罪过在于他己身。
秦毓都认。
严斯韫握紧方向盘的手青筋暴突:因为我们接近你的目的不纯,更准确点来说,不够爱你,只当成一场游戏,所以可以被双标对待,反正不会受伤谁会为了一场输掉的游戏悲天恸地是不是?顶多发现真相咒骂你几句,不痛不痒,不用背债。
他笑了声,秦毓,放武侠小说里,说不定还会夸你恩怨分明,侠义心肠。我该不该也夸夸你?
秦毓:你高兴就好。
严斯韫又笑了声,有点冷,但看他表情颇为平静,瞧不出他生气的迹象,秦毓以为他不认同他的恋爱态度但是不反对、不批判。
所以你什么时候有空?
有事?
履行炮友该尽的义务。
我说过我不插入你和谢小冰的感情
我没答应谢小冰的交往请求。
秦毓不解。
严斯韫: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会被珍惜。
明白了。秦毓:原来你也会对谢小冰耍心机。过了一会儿,他说:周三吧。其他时间都有安排。
严斯韫得到想要的答案就找个地方停下来:下车吧。
秦毓瞪大眼:过河拆桥?
严斯韫表情讥诮:前面是地铁,或者你希望我亲自送你回家?
想起家里还有一个老畜生,秦毓就妥协:算了。
言罢下车离开。
目送秦毓的背影,严斯韫神色从平静逐渐过渡为神经质似的疯狂,踩着油门的脚绷得很紧,脑海中第无数遍闪现冲撞过去的影像,被血红色染遍的秦毓一动不动,乖乖的,很听话,很可爱,但是从此以后没有生机。
没有生机。
严斯韫合眼,一遍遍深呼吸,放松神经,秦毓的情话爱语总能随时随地脱口而出,轻飘飘落地,听不到重量,这头和他说完,转过身又可以把同样的话对着另一个男人说出,轻佻放荡,不应该相信、更不应该沉沦的。
可是失去生机的秦毓再也不能说出那些虽然轻佻放荡可是甜得心脏软绵绵的爱意了,再乖、再听话,也变得狰狞了。
嘀嘀嘀
后面的车辆疯按喇叭催促前面的车辆,见迟迟不动,气得下车捶车窗,玻璃窗降下来,司机破口大骂:停这里拉屎
看着车窗后的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绷紧,手背青筋凸出,太阳穴鼓鼓的,眼白处有赤红的血丝,眼神凶神恶煞,司机想干架的心立刻吞回肚子,扯了扯嘴角说没什么了就迅速跑了。
严斯韫合上车窗,目视前方,面无表情,两三秒后发动汽车走了。
***
谢小冰的暗示被无视几次后,直接挑明,不敢置信地收到严斯韫的拒绝,气得他当晚打车到严斯韫的家。
刚到就撞见一个女人从严斯韫家门口出来,谢小冰上前打招呼:王姐,您怎么来了?
上门服务。被称为王姐的女人拉住谢小冰,严肃地问:小冰,姐问你件事,事关严先生的心理健康状况,所以别骗我你想和严先生复合这件事,是不是认真的?
谢小冰莫名其妙:当然!王姐怎么这么问难道是严严心理出问题了?
女人是心理医生,从严斯韫十五岁起就开始为他治疗心理问题。
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王医生摇头:事实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开药,我个人认为他这几年的状态其实很稳定,已经让他停药很久了。严先生很配合我,一直没吃药,情绪和心理都处于稳定值,我以为再过一两年就会彻底好但是没想到突然发病,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让他发病。
谢小冰面露担忧:王姐您跟我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医生:他不肯对我敞开心扉,似乎不太相信我了。但我看得出他很焦虑,也很恐惧,像是受到严重刺激,他只说你提出复合我只能想到是你的缘故,毕竟不是第一次了。
严斯韫有严重创伤后遗症,曾经依靠谢小冰和心理医生辅助而渐渐走出阴霾,在谢小冰交了男朋友后,严斯韫的心理疾病复发,并由创伤后遗症转化为另一种更为复杂、麻烦的心理疾病。
王医生记得严斯韫大学期间有过好转的迹象,可惜后来突然爆发出来,还有自杀倾向,她进行紧急治疗方案时,调查到那段时间里,严斯韫和谢小冰交往、分手,肯定是谢小冰的行为导致严斯韫因情感问题诱导出潜伏的心理疾病。
找出原因,对症下药,才救了严斯韫。
我告诉过您,出于幼时经历,严先生对他人情绪变化尤其敏感,像您这样情绪变化多端,朝令夕改,想一出是一出的人,虽然能刺激严先生死气沉沉的情感,但也会不小心刺激过头带来反效果。
王医生很严肃地说:当年您知道他的心意,身边还是情人不断,当然我知道你没义务奉献自己拯救严先生,可我也告诉过你,如果你不能接受他,最好离他远点。但你没有,还以朋友的名义留在他身边,又兴之所至突然松口和严先生交往,不到一年就分手,现在又来说复合恕我直言,如果你希望严先生死,就让他别再请我来。
谢小冰神色复杂,有愧疚、伤感,还有一丝冷漠和不悦。
我以为他好了。
我也以为他好了。王医生加重语气:他十五岁时,我以为他好了。二十三四岁时,我也以为他好了。
王医生倍感无奈,颇为疲倦地说:严先生很会隐藏情绪。我们心理医生不会读心,治疗也需要患者的主动配合,而严先生一旦不需要医生就会刻意迎合我们的情绪,让我们误以为他已经好了。小冰,如果你不希望他死,就好好劝他,积极配合治疗才是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