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潜意识里就在全力地拒绝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也不愿意让对现状全然懵懂的对方染上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任何人的色彩,更遑论是去原本被其他人使用着的休息室休息了。
只是有意无意地,太宰治全然无视了这种潜意识的存在,就好像只要他自己不承认,那这种近乎可怖的控制欲就能继续被压抑住一瞬一般。
……是全然的自欺欺人。
都怪那个家伙……在这种时候把夏绮送过来,还是那种为期一年的规则……
这不就是相当于让已经沉沦在无涧深渊之地的人又看到了一缕阳光,又或者是溺于沉水之人握住了一线稻草么?就算他的理智在告诉他他绝对不能接近她,但是那抹在见到她的身影时就已经死灰复燃的求生欲已然几乎快要焚尽他的理智。
而且,就连理由都充分到了无比冠冕堂皇的地步……这毕竟是个如此危机四伏的世界,夏绮此刻又不过刚刚成年,她根本没有办法一个人在这样的世界里安安稳稳地待下去,哪怕每天只有十二个小时在这里也依然会有风险。
就像是被突然从温室之中直接移植到了塞外苦寒之地的花朵一样,如果没有人肩负起小心保护对方的职责的话,无论是这个世界上原有的黑暗面,还是各种各样可能发生的意外,甚至只是一阵无害的微风都有可能会折损对方纤弱的枝条。
如果他按照原计划,真的在一切结束之后将港口Mafia交给中原中也的话,中原中也难道就能在这一年里照顾好她,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吗?就以那个家伙暴躁成性,恨不得拿拳头解决一切的性格?
不、这种事无论交给谁他都绝不可能放心,只有他自己、甚至就算是他自己……
即便她不是那个家伙世界里的‘小绮’,可难不成那家伙就完全不担心那种事情发生么?就算武侦的太宰治笃定吃死了他,但是既然他们彼此都是‘太宰治’,他不相信另一个自己就没有丝毫后手,毕竟就算这里的‘小绮’并不是那家伙心上的那一个,但对方也不可能想着要伤害她,至少肯定会保证她的安全。
只是他绝不敢赌这一点,就算他已然将这个世界的结局连带着自己的性命都作为棋子推上赌桌,他也绝不会拿自己恋人的安危作为赌注。
啧,真是不知感恩的家伙,不感谢他也就算了,居然还直接把他推倒了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里。
早知道那个人渣一直蛰伏着是打算在这种时候坑他一把,他就绝不会……
……
我在一边晃悠了半天都没找到暗门打开口,甚至哪怕是芥川银刚刚出来的那个暗门我都没找到开关,要不是我刚刚亲眼看见那边的墙壁上打开了一扇门,我恐怕这会都要怀疑小说原著到底靠不靠谱了……
真就一点缝隙都没有啊?!
更别说什么电影里的转一下台灯或者是拿本书出来就能打开暗门了,这座办公室里空荡荡的,连个盆栽都见不着……当然,我也可以理解啦,毕竟据说太宰治一年到头都不会打开被强化钢板挡住的落地窗,想必也没有什么植物能耐得住四年见不着阳光的。
所以刚刚真不是我自己想在危险边缘试探,实在是除了他办公桌上有点东西以外其他地方我大抵只能靠撞墙来尝试一下他能不能听到我的动静了……
我站在墙边怀疑了一会人生,又想起来太宰治刚刚开关警报好像是在桌面底下……难不成到头来我还是得钻他桌底吗??都说了那很变态的好不好!
但就在我犹豫的当口,我右手边突然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道暗门,在我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太宰治的当口,就见到对方从座位上起身,目不斜视地穿过了我的身侧,转入了室内的卫生间,听声音应该是打开水龙头去冲了把脸,大概是打算提提神。
我没有多想,只是颇为好奇地跟在他身后走入了室内,四处打量了一圈。
怎么说呢……他休息室里的布置风格简直和卧室外一模一样,空间大是大,甚至比酒店里的总统套房的规格还要夸张,各类应该有的设备更是一应俱全,但是压根看不出半点的个人特征,全封闭的房间内就连床单的风格都是压抑的灰黑色。
简直是光看上一眼都会令人感到沁入骨髓般的寂寞的程度,哪怕家具的用料再奢华也挡不住这股扑面而来的死寂意味,尤其是一想到这其实是他生活了足足四年的地方,结果却依旧没有染上半点的生活气息,家具上的使用痕迹更是淡到看不出来之时,我就差不多相信了原著中的那番他几乎四年没有好好休息过的说辞。
但是我也没有乱翻的打算,毕竟这怎么说都是别人的休息室,我跑进来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躲着他一点而已,就跑角落里的小沙发上待着了。
而刚刚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的青年也漫不经心地抬手捻着被水打湿的发尾走了出来,脸颊上并没有擦干的水珠衬得那张本就超凡脱俗的脸蛋活像是刚刚离开水面的鲛人一般,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脆弱美感。
但很可惜,我很有逼数……这种食人花还是远观的比较好!
对方也并没有在室内多做停留,只是去旁边的矮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了一下发尾的水珠后就离开了室内。
眼看着那扇明显带有隔音效果的厚实房门在我面前再次严丝合缝地关上了,我终于放松了一点始终紧绷着的神经,四仰八叉地倒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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