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没有,是因为当时合同是在临阳签的,陈康跟他说,签完之后就先放在他那里,宋大伯想了想,正好家里也不安全,万一被别人发现了这个合同,那就麻烦了,于是也就同意了。
但是这个理由现在也讲不出来,于是只好低头装傻。
宋老爷子看向宋大伯的目光已经不能用失望来形容了,眼神里甚至还带着自我怀疑,怀疑这些年究竟是怎么看宋大伯的,这样一个没有常识的人居然能管理宋氏的一整个部门。
“那就不用看了,既然连合同都不敢给你,你自己应该也不会觉得没问题吧。”宋景言道。
他又转过身,问白齐要了份文件,接着开口道:“您没去临阳实地考察,我替您去了。”
宋景言把文件打开,递给宋大伯:“从发现南卡一号作假后,我就立刻开始调查这位陈康先生,这次公盘涉及金额太高了,身边有不少同行投了钱,如果他真的是准备卷一笔钱跑路,那应该最近就会收网。”
“我派了人去跟踪调查,结果显示,他确实在转移资产,公盘里的料子在公盘结束第二天就开始一一打包。”宋景言道,“按理说,这些料子打包完应该是直接发往各位买主手里的,但是我的人观察几天后发现,料子确实在寄出,只不过寄出地址是缅国。”
“临阳公盘的规模有多大,大家应该都清楚,而且料子的起价不低,至少都是七位数,这样规模的公盘,居然全都是诈骗,这位陈老板还真是胆大包天。”
宋大伯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越看越心惊,他没有想到,自己以为的活菩萨,其实是吞金兽。
“寄出之后还没结束,我的人接着就发现,他又安排了人转来很多新的料子,我只拍了几张照片,但是可以看得出,是一比一复刻的公盘料。”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把这些好料子卖给大家,这些只不过是吸引顾客的鱼饵,等大家全部上钩交钱之后,他再把料子换成假的寄给大家。”
宋景言面色平静地说着让人心惊肉跳的话:“你可以算算他到现在都拖延了多少时间了,发货拖了一个多星期,这一个多星期可以一边把真料子寄回去,一边接着骗骗‘老朋友’们的钱。”
“老朋友”宋大伯抖了一下。
“然后再把假料子寄出去,以物流慢的借口再多拖几天,等大家收到货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大概已经和他的料子回到缅国去了。”宋景言忍不住拍了拍手,“真是个胆大包天的聪明人。”
他语调一转,略带调侃道:“倒是还得谢谢大伯,要是没有你的反常举动,我大概是发现不了这位的不对劲的。”
宋大伯被他怼得面红耳赤,倒是也没有开口反驳。
宋老爷子有些担忧道:“那那个陈康,现在还在国内吗?那些钱还能要回来吗?老姜和老徐都买了他的料子,这都不是小数目啊。”
宋景言安抚一笑:“放心,不止他在收网,我也在准备收网了。”
“一个缅国来的不明背景的人,居然敢这么嚣张,用公盘来布局,还骗了这么多钱。”宋景言冷笑一声,“还真是把大家都当傻子了。”
“他既然还敢在华.国待着,那我自然不能让他逃得掉。”
宋景言从公盘回来就立刻开始想办法联系海市的收藏家,联系上后确定南卡一号是假的,赶紧派了人去临阳盯着陈康,观察他的行踪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为了防止他突然跑路。
这次公盘料子不少,所有投标金额大大小小加起来得有数十亿,这可不是小数目,宋景言已经将证据收集的差不多了,等今天解决了宋大伯,就去再找几个公盘受害者,然后通知警方抓捕陈康。
这样大的数额,怕是警方也得震动。
宋老爷子点了点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向宋景言的眼神格外欣慰:“那就好,能要回来就好。”
说罢又想起他那个不争气的大儿子,转过身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公盘是公盘的事,你的事还没解决。”
宋大伯内心苦涩,深知这回是逃不掉了,他此时也有些后怕,在今天宋景言戳穿他之前,他是真真正正把陈康当合作人的,万万没想到对方只是把他当成提款机啊!
还好没有投入更多的料子和钱,只是眼下也已经寄过去了不少,加起来也有个八位数了……
“大伯,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是我和二姑及时制止了你,但你的行为也确实损害了宋氏的利益,你一心只想着去开拓什么临阳的市场,有没有想过你的本职是宋氏的配件部主事人呢?”宋景言面色严肃道。
宋大伯被自己的晚辈当众训斥,偏他还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赤着脸埋头。
宋老爷子也接话道:“景言说的没错,你负责的可是甲级客单,这批客单对接的都是宋氏的老客户,其中还有下一个季度的强推,是宋氏的重中之重,你就这么轻易把料子给了别人,有没有想过交货的时候该怎么面对顾客?”
宋老爷子越说越气,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些顾客都是宋氏小心维持了十多年才保留下来的人脉,你以为耽搁得起?翡翠圈竞争越来越大,你不想做生意自有人想取代你,这次单子拖欠了,下次人家还能找你?”
宋大伯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当初敢先偷偷挪用甲级客单,就是因为觉得这些都是合作了多年的老客户,暂时缓一缓也不要紧,听宋老爷子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越是高等的客户资源越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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