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泰三的位置,趁这空隙,赵晋扬拉过床上的毛巾被,渔网一般向外撒。
泰三被兜头罩住,赵晋扬飞身扑出踹他下盘,泰三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慌乱中又开了两枪。
一颗子弹穿过毛巾被,擦着赵晋扬左肩而过,血腥味伴着耳鸣而来,赵晋扬吃疼地呻/吟出声。
疼痛让赵晋扬整个人僵了会,泰三骂骂咧咧地要挣开压在身上的赵晋扬,刚支起上半身,后头劲风袭来,后脑勺吃了一闷棍,脑袋嗡然作响。好在隐约记得护住枪,也不管枪口往哪,勾起手指又放一枪,赵晋扬躲开了。泰三右肩再挨一震,手/枪脱落,被人从后抢走。
“来迟了吗?”郭跃枪口对准泰三,喘着气问从地上爬起的赵晋扬。
“刚刚好。”赵晋扬疼得呲牙咧嘴地说。
“好。”郭跃舒了一口气,“你怎么样?”
赵晋扬瞧了一眼伤口,皮开肉绽,左手战栗勉强能动,说:“死不了。”
“哈哈哈——”
泰三嘴角溢出血,和着脸上伤疤,邪笑一过,面目狰狞。
他啐了一口血水,往后挪一下,郭跃枪口立马跟了过去。
“来啊,开枪啊——!”
郭跃咬着牙,一个一个字蹦出来,“别以为我不敢——”
“来啊——”泰三受死般闭上眼,戳戳自己眉心,“往这打——!正正往这打——!打不中的是孙子!”
“郭跃!”赵晋扬轻声提醒,郭跃下巴咬出坚韧的棱角,模样箭在弦上。“冷静点,别被他激将——”
“哈哈哈——”又是一阵嚎笑搅乱两人的交流。
泰三睁开眼,从枪口看向两人,嘴角微扬,笑意阴森。
阴阳怪气地说:“就你们两只衰佬了咩?我说,你们缉毒队的兄弟都死绝了,就剩你们两只苟且偷生,活着有意思咩?”
就在这一刻,郭跃扣下了扳机——
咔哒。
再扣——
咔哒。
没弹了。
“哈哈哈——”泰三笑容再度炸开,“你想没想过我为什么那么轻松把枪给你吗?哈哈哈——啊——!”
砰——!
笑声戛然而止。
赵晋扬早已从后腰掏出手/枪,照门别在腰带上往下一蹭,稳当上了膛。
泰三整个人震了下,表情扭曲而痛苦,手要往右大腿捂去。
那儿已经穿了个洞,鲜血汩汩而出。
“梁正的……”赵晋扬喃喃,脸上的隐忍比郭跃刚才更甚。
赵晋扬想,也许雷毅很早就看透了他,他的确会迁怒。
眼前的泰三不仅仅是泰三,更是毒贩的代名词,卢劲、“暴狗”、郑予泽……甚至许许多多他曾抓过、已经不记得面容和名字的小鱼小虾。
他们就是该死!
砰——!
泰三后仰,艰难地靠向沙发,草绿色夹克上,肋骨地方晕开一片暗红的颜色。
“老大的……”
“阿扬,住手——!”
衣柜里,许连雅被这两道响声惊得一哆嗦,手从阿扬耳朵上滑开了。
“妈妈——”阿扬显然也听到了,用同样的嘶声问许连雅,“什么声音?”
许连雅尚处震惊中,开枪人的身份比那两道声音更让她脑袋空白。
“是放鞭炮吗?”
放鞭炮……许连雅心里迟钝地重复,低声说:“对,有人放鞭炮吓我们,阿扬不要怕,爸爸在外面会保护我们。”
许连雅手臂绕过她的嘴巴,顺便捂住了耳朵。
“阿扬,别出声,乖。”
阿扬慢慢地点头,两手挤进许连雅的手臂间,又自己捂住嘴巴。
“阿扬,枪放下!”郭跃试着靠近赵晋扬。
枪口忽然转到郭跃面前。
多日精神绷紧让赵晋扬两眼通红,此时的他已经沉入另一个世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郭跃丢开手里的枪,双手高举过头。
“我是郭跃。”郭跃明显感觉赵晋扬愣了一下,警惕地说:“阿扬,我是郭跃。听我话,枪放下。”
也许是疼痛,也许是清醒了,赵晋扬的手指慢慢离开扳机。
“你不能再开枪了,他还没死——”郭跃示意一眼泰三,“你还有老婆孩子,你要是把他打死了,你要她们眼睁睁看着你坐牢吗?”
赵晋扬脸上如拨云见日,腾腾杀气渐渐散了,灯光下的眼睛甚至有了湿润的反射。
枪口转地,他左手往下垂,要交出手/枪。
“哈哈——”突兀的笑意再度响起,只不过较之刚才力度少了许多,垂死挣扎的恶意更显阴毒,“姓赵的,老子说过——老子要死了,你得给老子陪葬;老子要没死,老子就让你家破人——”
赵晋扬手中一空,枪已被郭跃抢过——
砰——!
又是一声,泰三瞪得几欲凸出的眼睛像蛤/蟆,眉心缀上一个暗点。
森冷的声音随着眉心溢出的浆液而起——
“冰溪的。”
泰三倚着沙发的身体迟缓地滑落地上。
砰——!
泰三右臂从地上弹了弹,那已经是毫无生理迹象的弹跳……
“阿扬的。”
赵晋扬呆呆看着郭跃和泰三的尸体,跌坐到电视柜上。
“你……你这又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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