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往马路上拐,她忙说:“你只要把粉煮熟就行啦,剩下的我来弄。”
余光一瞥,她怎么觉得身后跟了个人似的。
这一片整个属于海军军区,因为整条街上没有商业和旅游,到了夜里,街上人就很少了,车也不好打,要想快点打到车,还得继续往前走,到距离东海港比较近的地方。
巨型的榕树遮天,马路宽阔而车辆稀少,路上更是一个行人没有。
半夏走着走着,只觉得身后那人靠的越来越近,她突然止步又弯腰,伸手往前,似要捡什么东西,但一转身,辣椒喷雾已经喷出去了。
“你哥,你哥!”后面的人赶忙捂眼睛。
T恤加短裤,一双大凉鞋,却原来是她的点点哥哥。
半夏手拍胸脯,说:“我就说嘛,这可是军区,到处都是摄像头,谁这么大么大的胆子,敢欺负一个穿着制服的兵姐姐。”
法典大学毕业后,服了两年兵役,然后就转业到东海市公安局,缉毒大队工作了,前段时间一直在海上,今天才刚回来,半夏穿军装的样子,他还是头一回见。
半夏已经被爸爸妈妈,全院里所有认识的叔叔阿姨们全夸过了。
可不论任何人的夸赞,都比不上点点哥哥。
她故意挺起胸膛,把公文包端在侧放,学着宣传栏上,检察官的标准站姿站的端端正正,要给哥哥看。
上下打量一番,法典说:“真好看。”又说:“就是太瘦了点,面相也不够凶,没有检察官的气势和威严。”
这算夸吗,整个儿一通批啊。
这时有车停下,半夏扭头坐副驾驶了,法典只好坐后面。
当哥哥的,妹妹刚上班,在做什么工作,跟领导,同事处的怎么样,法典也化身唠叨大妈了,絮絮叨叨问个不停。
而半夏呢,刚刚参加工作,很新奇,就想发个朋友圈显摆一下,但又不能显摆的太厉害,正在挑照片,想挑一张既不张扬,但又能表现自己在卖力工作的照片,懒得应付法典,就含含糊糊的。
法典得不到妹妹回应,在后面扯她头发:“车上玩手机伤眼睛,放下,好好跟你哥说话。”
半夏给扯疼了,当然也不高兴,一边翻着手机,一边说:“那好,我问你,胡阿姨前两天给你介绍的对象怎么样,你看上了吗,到底要不要结婚,有没有商量好,什么时候要孩子,要一个还是两个?”
兄妹总是最知道对方软肋的,这简直了,一句句都是深入灵魂的暴击。
法典举白旗了:“看吧看吧,随你怎么看,看瞎眼睛最好,哥还指望着,万一哪天被人废了,你养活我呢,你倒好,要先弄瞎自己的眼睛,看来我以后没指望喽。”
他这一句,立刻就熄了半夏想发朋友圈的心思了。
因为法典是一名海上缉毒警察,半夏是他的家属,而缉毒警察的家属,是要严格保密自己的私人信息,以防给毒贩可趁之机的。
要说法典也是可恨,一开始他参军了,是在陆军部队,草绿色的军装,半夏可喜欢了,还想着他将来肩上星星能越扛越多,像二嫂一样当团长,当旅长呢。
可法典并没有,他完成两年义务兵期后就转业了。
然后到了海事公安局,当了一名缉毒警察。
仨哥哥,从小到大,法典害半夏受的伤最多,读小学时有一回他骑大杠自行车,从后面上杠,一腿把半夏从自行车上踢出去,害半夏鼻子碰破,血流了满身她都没有生过气,反而因为怕挨骂,俩人一起,把事情瞒了下来。
但因为法典要当缉毒警,半夏发了脾气,有整整一个月没跟他说过话。
究其原因,是因为她小时候那个长长的梦。
她梦里,有三个缉毒警察被挂在了墙上,直到现在半夏都记得,他们是顾小北,王旭东和达云。
法典干什么不好,非要当缉毒警,将来被挂在墙上咋办?
当然,半夏的反抗是微弱的,不被重视的。
她的小胳膊拗不过法典自己的意志,最终,他和王旭东去了海事公安局,在缉毒科工作。
警服,他们自打领回来就压在箱底,从来没穿过。
警号,除了家人和上级,也没有别人知道。
从此,法典就一直在海上跑,出生入死,朝不保夕的,谈个对象吧,动不动失踪十天半个月,最长的一个也才谈了三个月,当然,一个个的,最后全黄了。
这样一想,半夏就不跟哥哥闹脾气了,从包里翻出个小电风扇来,手背到后面帮哥哥吹着,轻声问:“这趟出海有收获吗,没被鲨鱼咬吧,鲨鱼呢,抓到了吗?”
“收获有,但只有小鱼小虾,大鲨鱼,难捞啊。”法典语气里不无遗憾。
毒品走私是世界性的难题,也是东海海运方面最叫公安头疼的问题,当然,毒品有百倍的利润,有的是人为了钱铤而走险,而近几年,随着社会发展,物流频繁,毒品犯罪愈发猖獗了。
海上有个外号叫鲨鱼的大佬,花活极多,手段层出不穷,而且迄今为止,人们连他是什么国籍,多大年龄,男的女的都不知道。
缉毒队是最费警员的。
有好些做卧底,做着做着就不见了。
当然,老一辈精力跟不上,就得找一帮年青,敏锐,精力旺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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