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痒得手指蜷缩起来。
“既然你不答应,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亦徐莞尔,“肯定是只能接受了。”
“你也会说,那些是反常理的,意味着心底不认可他们的做法。”
顾亦徐温声道:“我并非善恶不分的人,没有谁能选择出生在何种环境下,与其通过家庭来评判一个人的性格,我更关心自己亲身感受到的你。”
“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程奕握住她的手,人沉沉往下压,距离相挨极近,半干不湿的短发若有若无划过,水汽像是扑到脸上。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可你对我没有信心。”
程奕:“……”
“你问我这些,就是还在顾虑。”
顾亦徐指明:“觉得那些过去不光彩,是污点,怕我因此对你产生负面想法。”
她心中微恼,藏不住情绪,语气随之急促几分。
程奕怔愣一瞬。
难道在程奕心里,她是那样的人吗?
“你以为我在意的是什么?”
“你是不是认为,我喜欢的只是你的优点,出众的外表、头脑?”顾亦徐缓缓摇头,“你是在小看我,还是在轻视自己。”
“我喜欢的是一个人,你再完美,也不可能毫无瑕疵,我爱你的优点,包容缺点,我很早以前便说过,比起那个伪造出来冷冰冰、完美无缺的假象,我更喜欢真实的你。”
他的恶劣,焦躁、不安,勇敢和脆弱,亲近和冷漠,她全盘接受。
“你父母亲人的所作所为,不足以造成任何人对你的刻板印象。”
程奕眼神微动。
“你不会成为他。”
顾亦徐无比坚信,程奕不可能沦为生父的缩影。
“你不是遇到我才改变的。”顾亦徐轻轻说:“我认识你时,你已经是现在的样子,我喜欢上的正是这样的你。”
“所以,你真的走出来了。”
完成救赎的人不是她,或者别的什么人。
真正摆脱过往的阴影,不被同化为权欲奴隶的,是程奕自己。
他靠坚韧无比的品性,从阴暗幽深的涧谷,捕捉到微乎其微的那抹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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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两年韶光流逝,又是暮春三月。
今年春天,和程奕以往度过的都不太一样。
这是二十多年来,最值得纪念的特殊时期。
顾亦徐答应了他的求婚,经过小半年的婚礼筹备,五天后,他们将作为最瞩目的新人,举办一场隆重婚宴。
他们于两年前订婚,此前程奕已经在顾家、徐家亮过面,算是过了明面的准女婿。
订婚宴办得极其低调,请的都是年轻朋友,没有太多外宾。男方没有家长,顾家夫妇也不凑热闹,干脆放手让这对小年轻自己着手,按他们喜欢的方式,潮流也好,传统也好,将订婚仪式的主权转交到年轻人手里。
总之婚宴,必然是再正式不过。顾亦徐的身份,注定她的婚礼不会简单。
与长辈晤面时,徐政安与程奕一见如故,从此,顾亦徐终于找到一个“代课”代为听讲——徐政安再也不抓着亦徐不放,而是逮着程奕灌大道理。
顾亦徐躲在边上偷乐,程奕神色无奈,闷头听。
事后他直言,每次听完,都感觉自己很红很专,干部风十足,能随时走马上任。
程奕是硕博连读,只在研一有固定课程安排,之后重心放在学术研究,不必按时按点到校,但理论上还是在校生,不能无故停止课题进程。
于是婚礼前夕,程奕向学院申请长达一个半月的假期。
请假理由:本人结婚。
申请表火速批复下来了。
导师,辅导员和学院齐齐批语:
恭喜!
特经准许婚假,祝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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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倒春寒,气温骤降,在三月早春短暂体验几日冬季深冷。
顾亦徐不长记性,没做好防寒,昨天和应柠出门时,大冷天穿件低领裙子到处晃悠,果然中招了,脖子连带下巴受寒抽筋,现在张嘴都费劲,说不了话。
好在情况不严重,只要乖乖围上围巾,做好保暖,不出两天就能自行恢复好。
厨房里,顾亦徐在做姜撞奶,这款甜点暖胃暖身,现在天气吃正好合适。
距离婚宴还有五天,程奕提前收拾两人旅游的行李,衣服整理到一半,口袋手机震动响铃。
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国外号码。
归属地显示New York。
程奕寻思,境外来电?
这段时间,他和顾亦徐的电话、消息没停歇过,接受到的都是各自新朋好友的新婚祝福。
脑海内回想一遍认识的师友,有几个正在美国交换、留学,兴许是其中哪个闻讯打来的?
他不太确定,还是点了接听。
然而那边甫一开口,程奕当即脸色蓦然沉下。
那个男人独特沉稳地声线,平静问道:“Cyril,还记得我吗。”
“你是谁。”
“我是谁——”
对方闷闷笑了下,“这么久以来,我们父子俩没有通话过,连陌生人都不如。”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程奕闭了闭眼,竭力平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大概找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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