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已碎,妖族再无重振底牌,全数退去,只留下万千残骸遍野,也足够人族百废待兴了。
祁则御剑回灵山,怀里揣了一只小小的、白白的、软乎乎的小狐狸。
“年年?”
莫念情一眼便认出这只虚弱到只能发出嘤嘤叫声的狐狸是白尾狐,也就是年年妖身的本貌。
她激动得快要扑上去,万幸被自家的灵蛇缠住脚踝,这才没一把抓住年年猛吸。
祁则用眼神示意众弟子噤声,莫要惊扰到怀中虚疲瞌睡的狐狸。
祁则走进副宗主的楼内,床上的人已经垂垂老矣,只剩最后一口气喘着。
他睁开浑浊的眼,问:“鬼门之劫,如何?”
“年年用她所有的纯灵之血,还有人族伪造灵所赐的纯灵,共同击碎鬼门。”祁则说的平静,与往日里布置灵山事宜时并无不同,“年年是恩师留下的孩子。”
副宗主睁大了眼,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呼唤祁易阳的名字,最终倒下,脸上露出一丝欣慰来。
“易阳他,从来如此。他终究没有看错人,他一生无暇……莫要将此时,再透露给世间……”副宗主看了眼祁则,又看了眼年年,叹息道:“罢了,你好好待她。”
副宗主缓缓闭上眼,平静满足地睡去。
再无声息。Xγцsんцωц.∁∁(xyushuwu.cc)
年年委屈的嘤了声,小爪子气得快要刨出来,被祁则按了回去。
“年年,都是前尘往事,莫惊扰了你的心境。”祁则低头亲吻她毛茸茸的脑袋,“这也是修行的一环。”
年年以为自己不恨了。
可此时还是委屈地啪嗒啪嗒往下掉泪。
“祁易阳他一点也不好,他对人族好,对谁都好,却对我不好。”年年抽噎道:“当时妖族绑了我逼他现身,我头一次见到父亲,他却想杀了我,免得留把柄在妖族手中。”
祁易阳自知一片真心被白尾狐欺骗,他竟然想一剑杀了这个他与妖族偷情的罪证。
若非他顾念年年身上的纯灵秘宝,定是直接将她扔进油锅里,活活煮熟了吃。
“我知道。”
祁则将年年托在掌心里,一边往倾风楼走,一边柔声安慰她。
他对年年说,他什么都知道。
“师父不知道,你又没亲眼见到。”年年委屈极了。
“我都看见了。”
祁则喉头微动,与年年描述那一日的场景。
妖族以祁易阳的子嗣相威胁,要祁易阳交出纯灵秘宝。他们自知祁易阳为人正直,纵然未过情关,与白尾狐私通有子,愿意与白尾狐私奔天涯,但绝不会背叛人族。
他们故意将年年绑在油锅上,让祁易阳亲眼看年年被众妖分食的场景。只为让他心神俱损,减少人族的一员大将。
哪想祁易阳坚若磐石,对妖族这般下叁滥的计谋丝毫不惧。他认清白尾狐对他只是花言巧语并无真心后,直接大义灭亲,一剑就想杀了年年。
年年掉在油锅边,被烫掉了半侧耳朵。
那时,祁则就在底下看。
和那些饿极了的妖族一样,他饿得眼冒绿光,直勾勾盯着被吊绑起来的年年,想要吃她的肉,饮她的血。
年年就从他眼前跑过,他那么想吃年年,却最终没有扑倒她,将她吞进口中。
祁易阳注意到了这只天性通人的小狼妖,将它带回灵山,赐下化人丹,收做亲传弟子,赐名祁则。
祁易阳死前,与祁则提起过年年。
他深知未吃到的口的年年是祁则的心魔大劫,要祁则将年年找到,带回灵山。若有朝一日真因此番心魔困陷不前,便将年年亲口吃了。
祁则那时问,纯灵秘宝不要了么?
祁易阳摇了摇头,满是希冀地看着祁则。
他说,年年是个废物半妖,那纯灵秘宝也与废品无异。人族的希望,全在祁则身上。
祁则谨遵恩师教诲,想以一己之力担下人族兴衰,现如今,终究还是年年解了劫。
年年听祁则说起与祁易阳相处时恩师严父的点点滴滴,先是哭,末了,傻愣愣的,心口疼得厉害,空荡荡的一片。
“年年不好么?”年年问祁则:“这样,让他瞧不上……”
“他可以收妖作徒,却不愿承认一时色令智昏与妖族通奸,更怕败灵山名声,所以心血熬尽,至死未得大道。”祁则没法安慰年年,只能承认祁易阳从未将年年视若骨肉的事实,“他不过是一介凡俗之人。”
年年忽然倦了。
她与凡俗之人,置什么气,伤什么心?
皆为蝼蚁尘埃罢了。
年年止了泪,睁开的眼中清明一片。
她脑袋瓜灵光,一下就找到了重点:“那师父为什么没将我吃了?”
于情于理,祁则都该将年年吃了。
哪怕是他对她动了情,为渡情劫,也该将她杀了。
“有些劫,渡不过便不渡。”祁则蹭年年的脸颊:“偶尔与天相争,偶尔顺时而为,本心自在即可。”
这话,年年自然是听不懂的。
她只知道攀住祁则的脖子,哼哼唧唧地蹭他说:“师父,我人身没了,我们如何成婚?”
“自然是待你修出人身。”
祁则轻捏了下她的尾巴根:“没了纯灵秘宝,你可结妖丹修妖法,幻作人身也不是难事。”
可妖怪要怎么修行?
年年尾巴尖烫的厉害,嘤嘤地叫:“人家是狐狸,没法和师父双修。”
祁则咳了声,轻骂一声淫荡。
“除却双修之法,妖族也有其他修炼捷径。”祁则将年年放回倾风楼的床上,说:“虽然双修是最快的,但现在还不行。”
说完,祁则将一盆子灵果灵草放在年年面前。
“吃。”祁则捏住小狐狸的后颈肉,将她往食盆里按:“一日七顿,少吃一口都不行。”
“呜呜呜呜!”
年年看着这比她人还高的食盆,吓得缩成一团,恨不得立刻逃跑。
小狐狸每日被祁则追撵着喂饭,从倾风楼追到灵山下。
灵山多了只神出鬼没的狐狸。
白软软的一团,湛蓝色的漂亮眼睛,总是出现在墙根和树后,用尾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软绵绵地威胁发现她的弟子:“我是你们的大师姐,别说我在这里,嘘——”
弟子们自然听大师姐的话,待摸了摸大师姐毛茸茸的脑袋后,转头就告诉了灵山宗主。
从此,找狐狸便成了灵山弟子闲暇时的课间修行。
叁年后,倾风楼内,年年悔不当初。
她每跑一次,祁则就布一道禁制。如今,这倾风楼已经密不透风,根本跑不出去了。
年年修炼出人身时,正坐在祁则怀中,被他逼着吃灵果。
她被喂得圆滚滚胖墩墩,人身一片如玉雪肤,胴体纤白,宛若尤物天成。
祁则停下往她口中喂食灵果的手指,指尖划过她的鼻尖,嘴角,再到乳尖与小腹。
“好了,不逼你吃了。”
祁则将尚在呆愣的年年转过身来,抱在怀里,轻轻吻住她的唇瓣:“让我吃一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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