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凯愣了一下。
还真是巧得很啊,原本是看热闹的,现在不得不当成热闹让别人看了,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惹到自己小妹头上。
不过,她现在不应该在宫里吗,怎么这身装扮?
也罢,他回身朝着宁王绪拱手一礼,王爷告辞。
这边的菲儿才拉着刘画饱餐一顿,依旧觉着男装太别扭,索性进了一家成衣铺,换了一身黛色的女子服饰。
问起刘画要不要换身衣裳,她却拒绝了,想来她女扮男装定是有自己的理由,菲儿就不再追问了。
刘画此刻也无处可去,被菲儿拉着充当导游,相比菲儿她还是比较熟悉钦都的。
谁知道,走在街上都能遇见碰瓷的。
哎呦!
菲儿只觉得自己与一壮汉擦肩而过,就见那人以非常夸张姿势倒在地上,手中瓷瓶碎成一地渣渣。
啊,我的白玉瓶!
那满脸胡髯的大汉一脸痛心疾首,手里几块洁白的碎片显得极其悲伤,这么一吼顿时路过的人站住了。
菲儿只觉得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你赔我白玉瓶!
那大汉手里捧着碎片,身后忽然多出几个身影将她与刘画围住,不怀好意看着她们。
四周的人纷纷看热闹,甚至有人直接搬了条凳子坐下开始吃瓜。
我凭什么赔你啊?菲儿顿时就不服了,就因为在茫茫人海里看了你一眼?
就凭你撞到我,损坏了我这价值连城的白玉瓶!
那大汉一副占理的样子。
我不是你菲儿气笑了,她辣么小的身板能把这么个壮汉撞到在地吗?
这明显就是敲诈,呸,碰瓷!
再说了,价值连城的宝贝谁会揣手里满大街跑啊。
街里街坊的都认识这帮人,就是个碰瓷团伙,可没人敢指明。那壮汉名叫严尺,是钦都京兆尹的侄子,横行霸道惯了,平日里就喜欢讹人,讹些钱财花花,偏偏无人能拿他怎样。
也是凑了巧,他们先前在烟满楼看见菲儿给刘画解围,瞧她衣着普通,又是细胳膊细腿的,这就惦记上了她手里的钱袋子。
后面更是一路跟着她们,直到她们从成衣铺出来才发现是个女子,那就更无所顾忌了。
你什么你,赶紧拿钱来,不然送你去报官!严尺双手抱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痴心妄想。菲儿想也不想拒绝,就靠这些钱度过接下来几天呢。
呦呦呦,兄弟们,听见了啊,她不肯给啊,怎么办?严尺一脸痞相,长的五大三粗却只会欺负人。
那自然是打到她愿意
难怪你找不到媳妇,人家一个小娘子,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呢。
是啊,我们老大也未成婚呢,要不嫂子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办了吧?
严尺手下一个地痞你一句我一言,直接给菲儿扣上一个嫂夫人的名头。
那严尺倒也不甚介意,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乐呵呵的,仔细一看,眼前这女子的姿色不错啊,当他的夫人也不是不行。
第44章 踢到铁板了
一群无耻之徒!菲儿尽力护着刘画在身后,她就不信光天化日他们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小娘子,你也不必惊慌,跟着我们老大吃香喝辣的,要什么有什么,何乐不为呢?那几个小喽啰一旁戏谑地笑着,眼神尽是贪婪之色,不加一点掩饰。
那严尺也舔了舔嘴唇,刚才还不觉得这女子有多漂亮,现在是越看越喜欢,他搓了搓手掌,蠢蠢欲动的感觉。
见他们越来越逼近,菲儿自是不慌,手心赫然多了一把钗子,只要她眼疾手快,先收拾了那头子,剩下的就不足为惧了。
就是身边刘画颤抖着身子,从小到大她哪有碰到过这种事情。
你就从了我吧!那严尺突然发难,竟是直接动起手来,菲儿握紧了手中钗子,准备即将到来的恶战。
还未等他扑到菲儿面前,人群中突然踢出一把红缨枪,直直朝严尺胸膛戳去,这一枪要是结结实实挨上,半条命就没了。
那严尺能横行霸道这么久当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身上也是有点功夫的,见那红缨枪直刺而来,双手一档,堪堪挡下。
还没等他站直,背后又有霸道的冲击袭来,严尺一时不察,被那股力道直接冲倒在地啃了一嘴的灰。
那几个小弟连忙将他扶起,灰头土脸的模样叫人看了只想发笑。
是哪个不长眼的!他气急败坏,扫视人群一圈,四周路人都被他恶狠狠的眼神逼退一步,
前头有一女子闲庭信步出来,一身红衣惹人耀眼,簪了个简单的马尾发髻,端的是股潇洒飘逸的气息,脚尖一挑将地上的红缨枪勾到手中。
后头看去,更有一男子傲然挺立,一身正气十足,眼中伴随着压抑不住的煞气,这种煞气若非常年征战沙场可锻炼不出来。
严尺哪能不知,自己是同时被这二人前后偷袭了,心中怒火更是差点爆发开来。
不远处,廖管事带着几名家仆正围观着,他们已经确定要找的人此刻就在人群之中。
廖总管,可是要出手?那家仆面色焦急,相比廖管事就淡定多了。
挥手打断自己的手下,等一下。他认得那两人,一个个都是不好惹地,现在还是不要参与其中了。
严尺好歹混迹多年,自然有些眼力劲,从气质看这一男一女就不是普通人,哪怕再气,也得探了他们的底才好发作。若是招惹不起的人,赔个礼就算了,他是府尹的侄子,对方也不敢拿他怎样。
若是徒有其表,那就说不得要这二人男的做奴,女的为娼了,将那副恶狠的表情收敛了一些,他抱拳道:敢问二位何故偷袭于我?
一片寂静,没有人理他。
只见那一男一女四目相对,气氛很是紧张,空气中火花四溅一般,像是随时要打起来。
秦凯身后的于管事连忙招呼菲儿过去,菲儿见过这位于管事,先前就是他带着秦相公手令去大理寺狱将她带出来的。
于管家,这究竟是菲儿拉着刘画跑到后头,嘴里疑惑道。
于管事一脸无奈,这二人本就心生嫌隙,关系不睦,如今在街上碰见怕不是要打起来。
大郎跟她真是一言难尽啊
而那嘉木楼雅间的宁王绪本来喝着茶享受着惬意时光,看看这人间百态,结果看到那红衣女子的出现,差点一口茶水呛死自己。
他眉毛一挑,心生不悦,却又无可奈何,他的这个女儿向来都是自作主张的很,跟她阿娘一个样子。
吃瓜吃到自己家了啊。
桓阳郡主,别来无恙啊。秦凯嘴中说着,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他知道这位郡主不待见自己,索性也懒得顾全那些礼数。
倒是严尺闻言心中一惊,身后小弟都退后一步,完了,人家是郡主,还是桓阳郡主,那可是天家的人。
而且传言说桓阳从小习武,由那战神宁王亲自教导,一身功夫可是了不得。
雅间里的宁王绪表示,那不是传言,是真的,如今她的功夫恐怕能与秦凯拆个几十招而不败。
严尺汗颜,心悸不已,能这么跟郡主讲话的,恐怕这位爷的来头也不小啊。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不好好待在我阿爷的都护府,跑来钦都做什么?左玉语踢了一脚红缨枪,在手中挽出一个花式,对于这个秦家的人她没有丝毫好感。
秦凯摇摇头,这小妮子多年不见还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她始终认为北境都护府是宁王亲自栽下的果树,而他则是那偷果子的贼。
我做什么就不关郡主的事了。秦凯不卑不亢回道。
哼,擅离职守,其罪当诛!左玉语冷哼一声,说完提着红缨枪直接奔秦凯面门,凌厉之势像要压他一头。
他也不甘示弱迎了上去,虽然手无寸铁,但对付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这就缠斗在一起,左玉语一刺一挑,每一招都带着要他半条胳膊的狠劲。
秦凯则是尽力躲避,他俩也算师出同门,左玉语很难伤到他,只是面对那把红缨枪他也难以近身。
果不其然,这二人一见面就要打架,宁王绪想了想还是作罢,让孩子们自己玩去吧,秦凯心中自有分量,小打小闹罢了。
严尺在一旁就要跪下了,都护府的兵有多骁勇善战他们当然知道,眼前这男子怕不是个将军,今天是踢到铁板了。
老大,要、要不咱们撤吧?底下小弟颤抖着小声问道。
扶着我点严尺自己腿都软了,这俩人他一个都惹不起,莫说自己背后是府尹了,到时候他那叔叔怕是都不认他这个侄子。
几人正想溜之大吉,菲儿还有刘画二人幽幽地从背后拦住他们,你们想去哪儿啊?
哎呦姑奶奶,我错了错了,什么也不用您赔了我们走还不行吗?严尺等人就想赶紧离开这里,命都要保不住了。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看他们这配合程度就知道是惯犯了,不知道有多少平民百姓在他们手中遭殃,今天必须让他们就地正法!
你们谁也别想逃菲儿厉声道,如果不是她阿兄出现还有那位郡主,她都不知道自己今天能否全身而退。
严尺看了一眼正在缠斗的二人,估计无暇顾及他,再看看眼前的弱女子,总不能这二人也是什么自己惹不起的人吧,念及于此,他眼中露出一抹狠毒。
好好,我们不跑,不跑
刘画在旁边见他偷摸着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把短匕,不由分说直直朝着菲儿捅去,急忙惊叫道:当心!
她猛的推开菲儿,也不知为何,心中的这股勇气从哪里迸出来。
同时缠斗中的二人也注意到菲儿这边,当即意识到了她的处境危险,还是秦凯眼疾手快,夺过左玉语手中的红缨枪向严尺掷去。
背后破空声声转瞬即至,而严尺也收不住手中的匕首,眼看就要刺伤推开菲儿的刘画。
叮啷一声,红缨枪准确无误打落了严尺手中的短匕,而他也被反应过来的菲儿一个回旋踢踹倒在地。
秦凯及时赶到,死死按住正在挣扎的严尺,一个手刀将他击晕。
你没事吧?菲儿赶忙查看刘画的状态,只见她脸色苍白,但好在没有被伤到,只是衣袖被划破了个口子,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
刘画摇摇头,刚才她也不知道为何要帮菲儿挡这一刺,可她并没有后悔的感觉。
这种人死不足惜。左玉语走到跟前,捡回自己的兵器,不得不说刚才秦凯的处理确实完美,他夺过自己的红缨枪不是为了击杀此僚,而是为了保护他人。
再怎么有罪也该交由官府处理。秦凯用严尺自己的衣服将他双手捆了个结实。
哼,就是跟你说不到一块去,他可是严家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提着红缨枪头也不回走了,一场闹剧罢了,再打下去她阿爷的脸面就挂不住了。
不过,那封信上说居然是真的,秦凯在这里,那她阿爷也在这附近才是。
抬头看去,果然在一家茶楼三层窗口看到一抹转瞬即逝的熟悉身影,好你个臭阿爷,秦家鸠占鹊巢你还这么向着他们,回去就跟阿娘说去。
带着愤慨的步伐,左玉语一身英姿离开了这里。
倒是三楼的宁王绪苦着张脸,完了呀,回去要被她们娘俩吊着打了。
秦凯看了看四周,随着闹剧落幕,人群都散去了,严尺底下的几个小弟也早已四散逃掉了。
既是严家的人,送去京兆府可不行,那不是让他们判自家人嘛,不过转念一想就想到了另一个地方。
阿兄?菲儿捏着声唤道,这也是她头一回见到自己的这个长兄,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高位,在钦都的年轻一代里可以说是风头正盛了。
秦凯回过神来,有些不自觉得伸手想抚摸她的头顶,才发觉眼前的小妹已是出落的大大方方、亭亭玉立了,半空中的手终是收了回去。
小妹长大了呀不知为何,秦凯话语里透露着一股愁容,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回钦都了,前些年边境总有些规模不小的冲突,他身为副都护难以脱身。
几年未见自家小妹,回来时她已经及笄长大成人了,还当上了妃子,只不过那宫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也不知她会吃多少苦,好在秦凯晃头将杂念摒去,面对眼前的小妹他只有愧疚之情。
那可不,吃得好睡得香,长得可快了。菲儿踮了踮脚,不同于秦泉,这个阿兄带给她的感觉就很安全,让人就可以完全信任他。
秦凯笑笑,这才注意到菲儿身边的刘画,刚才是她出声示警,也是她舍身救菲儿。
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小画。菲儿介绍道,倒是刘画一张小脸微微泛红,怎么又这样称呼她。
多谢足下施手相助。秦凯没在意她的名字,拱手道谢。
刘画愣了一下,是了,忘了自己还是一身男儿装扮了,遂也叉手一礼;将军客气了。
秦凯闻言有了些兴趣,你怎知我是将军?
第45章 小画好看吧
刘画淡淡一笑,像极了一个女子,看得秦凯一愣一愣的,没见过哪家男子生得这么好看。
眼神柔弱,丹唇外朗,皓齿内鲜,越看越像女子,秦凯脑中突然蹦出这荒唐的想法。
刚才桓阳郡主说您来自都护府,北境大都护府的将领若非要事回钦都,寻常情况是不能离开的,况且您的靴子还是军靴呢。
能够回来钦都的必是一军之将,所以叫他一声将军倒也无可厚非,刘画分析的头头是道。
秦凯闻言低头一看,确实自己还穿着军靴,日常穿的靴子太过软绵了,他实在不习惯,进了钦都也只是换了身衣裳,靴子并没有换掉。
这位郎君当真心思细腻,佩服。秦凯拱手,眼中欣赏之意不加掩饰,是个直性子。
被这么一夸刘画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就别在这商业互捧了,咱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歇吧。菲儿本来就有事找她阿兄商量,正好碰上了。
那此人该当如何?刘画指着地上躺着的严尺,送去京兆府不太现实,你前脚送去,可能人后脚就被放了。
我会派人押到御史台,有人会处理的。秦凯淡淡道,还能给他们加点业绩,就看他们敢不敢了。
秦凯虽然常年身处北境,但他还是知道一些朝中局势的,这京兆尹可是京禾一派的人。
御史台能管这个?菲儿发问道。
自然,他是严家的人,严家在朝中最大的官就是京兆尹严重,就凭此人今日所为,弹劾他一个包庇渎职罪,不在话下。秦凯解释道,如果菲儿愿意,还可以判他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别忘了她可是正一品淑妃。
远处依旧在默默围观的廖管事几人则是隐去身形,巷子里他对着那几人发号施令道:莫要跟丢了,也别跟太紧。
只要人没事就行,先前那般险境,他差点就没忍住动手,好在相安无事,现在他也有个交代给家主。
收拾完残局,几人寻摸了一家酒楼,茶楼秦凯是不要再去了,喝那么几口茶的钱不知道能吃多少山珍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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