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手打断小裘的担忧,这才听清他说的什么,说完他就又昏死过去。
靴子,是靴子,菲儿往他脚边看去,那儿一定有什么东西可以救他命,哪还顾得上其他,她将痴风靴子脱掉,果然在靴子侧壁找到一包药粉。
这些高手都什么毛病,救命的药放哪儿不好,放靴子里也不怕有味。
只是打开药粉她又愣住了,这也没说是内服还是外敷啊,不管了,刚才那一使劲,胸膛伤口又流出不少,在这么下去人就没了。
菲儿将污血擦去,随后将药粉撒上,只听见痴风十分痛苦的哼了一声,而后彻底不动了。
一旁小裘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拉过菲儿的手,果然,手腕处已经又青又紫好几块了。
娘娘,你看你
小裘只为自家娘娘感到委屈,明明这么好看的手,又会弹琴,救个人还伤着了。
菲儿无奈笑笑:没事的。
也得亏是那一瞬间菲儿反应突然变快了许多,她也有些后怕,估计刚才自己触发了被动技能,否则他钳住的就不是手而是自己的脖子了。
前后忙活了半个多时辰,这才稳住了伤势,血也止住了,烧还在退,只要熬过今夜,人应该能醒。
菲儿彻底瘫了下来,今夜宫中估计又是如那热锅蚂蚁般,也不知她这儿还会不会有人来查。
第36章 去而复返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周韫只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的霉,距离上次宫里混进刺客才多久,偏偏都让他遇见了。
算起来,一个月内皇宫遭遇了两次不名身份的刺杀,上一次只找到七具尸体,而这次却一无所获。
回去不是要挨骂就是要罚禄了,哀叹一口气,左右都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夹在中间。
天家人不能惹,宦官也不能得罪,稍有不慎,两边都不讨好,人头落地啊。
背后几个禁卫也是唉声叹气一片。
头,回去怎么说?一个脸庞略显稚嫩的禁卫问周韫,身边几人都是愁容满面。
周韫有些不耐烦,没好气道: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
他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真的不顾及皇帝颜面强闯妃子寝宫吧,到时候顶前头受罚的还是他们。
走吧。
离着天明没多久了。
这一夜应对皇宫的骚乱都变得井然有序,不再像上次那般手足无措,好像已经习惯刺客的到访。
据说这回的刺客只有一个人,还跟京监交手了。
是啊,他们在旁的地方找到了点血迹,该是那刺客受的伤。
哎,你们见到京监出手了吗,我可看见了,身手不凡
可能是因为刺客就一人,还受了伤,他们也放开胆子谈论了起来。
不想死的就闭嘴。周韫白了身后这几个小毛头一眼,都是些刚入禁军的新兵,家里富贵惯了,完全不拿后宫的凶险当回事。
那几个禁卫悻悻地把嘴闭上,不再多话。
内侍省,京禾房内。
许良贤气喘吁吁的才赶到,就见京禾立在窗边,一旁的柜子打了开来。
爷?
许良贤看着他的侧脸,也不知道他现下是怎样的状态。
京禾恍若未闻,眼神飘忽,今晚他是被调虎离山了呀,有人引他离开,随后偷走了自己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柜子,有些疑惑,为何不拿这方玉玺呢?
册子是假的,玉玺可是真的。
拿走册子的人必是那个人,他既知晓其存在,也迫切的需要它来翻转局面。
京禾沉思着,殊不知把凶手想到十万八千里远去了。若是他知道菲儿偷拿册子只是因为册子方便携带,怕不是一口老血就吐了出来。
正想着,体内一股气血翻涌,京禾脸色突变,强行运气,这才堪堪压住。
许良贤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忙扶住京禾,爷您没事吧?
京禾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挥挥手,无碍。
他在许良贤的搀扶下坐到蒲团上,深吸了几口气,那股劲才化去不少。
终究还是老了,虽然跟魑面侍的对战他占上风,甚至给予重创,可自己也好受不到哪儿去。
如果顺利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他的尸体,届时
计划提前吧。京禾咽了口气,对方已经主动露出马脚了,他也不能干看着。
许良贤自是懂他的意思。
不多时,下人来报,初步搜查下并没有找到人影。
再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京禾淡淡说道。
每个宫殿,每个地方都查过去,他受了伤,走不远的。
可许良贤发问,这样子是不是有些不妥。
陛下那儿我自会交代,我说了,每个地方都要查!京禾的眼神透露着一丝疯狂和执拗。
这么些年,他一直受制于魑面侍,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分崩离析了,却如附骨之疽,残余的力量总是那么顽固。
不仅如此,那仅剩的魑面侍似乎还有帮手,这一次他一定要揪出来。
许良贤领命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外头密密麻麻站着一堆人,是禁卫的几个队正。
他冷眼看去,都是一帮废物,一个重伤在身的魑面侍都找不到。
都把你们各自的情况报来。许良贤厉声说道,人不可能凭空消失,魑面侍乃是爷的心头大患,必须除之而后快!
一个个队正将自己搜查的范围以及结果告知,许良贤听得肚里一团火气。
到周韫这儿,在了解详情后,他顿了顿问道:这么说,你们没有进去查看?
周韫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只能实话道出:没有。
许良贤眯着眼,上回刺杀待他赶到现场,皇帝受创晕倒在地,那个淑妃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不可能是她逼走那些刺客。
而后魑面侍出现追杀刺客,如此说来,那魑面侍定说不准就与那淑妃相识。
魑面侍又是赶巧消失在晴闻殿附近的
许良贤心中一番推断,竟是八九不离十。
他当下一怒,一脚踹在周韫的胸膛,大骂道:蠢货!
周韫被措不及防的踹倒在地,身后几个跟着他的禁卫想扶他却又不敢。
要是放走了人,你们几个都给老子去陪葬!
说完大手一挥,众人跟上,一群人趁着天蒙蒙亮朝着晴闻殿而去。
见许良贤离开,周韫底下的兵才将他扶起,拍拍身上的灰土。
他一脸丧败,也说不出话来,只希望那淑妃寝殿里真的什么都没有才好,不然他们这帮人真的就到头了。
忙活了一夜,菲儿这才得空歇一会。
好不容易打个盹,小裘又急忙叫她起来,痴风的烧更厉害了。
而后主仆二人用尽手段,才让烧退了一些。
娘娘,您再歇会吧,天马上就亮了,到时候婢子去太医院取些
不可。
菲儿打断小裘的想法,太医院取药都是会留有记录的,若日后事发,她身上无病无灾很难掩饰过去。
可小裘还想说些什么,没药的话仅凭她二人拿什么吊住眼前男子的命。
菲儿也是头疼的很,处处受限已经是超过她的能力范围了。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只想到一个人。
小裘,你去找陛下,先不用说明情况,只需告知我找他就是了。实在不行就只能将这里的事告知左玉书了,痴风好歹救过他二人的性命。
小裘急忙应下,这就退了出去。
刚关上门,床上的痴风就动弹了几下手,菲儿立马查看他的状态。
只见他微微睁开双眼,意识好像恢复了一些,干瘪的嘴唇上下无力的碰撞着。
菲儿接了碗水来,小心翼翼喂进他嘴里,从来还没这般照顾过人呢。
喂了些水,本以为会好些,可他还是若有若无一丝气息游荡在嘴边。
菲儿凑近了想听清他到底要表述什么,只听得断断续续传来,不要告诉皇帝
你都这个样子了,至于吗?菲儿想不通,命都快没了,还替皇帝操心,他又不给你涨工资。
痴风嘴边还是在呢喃着什么,好像菲儿不答应,他就一直说下去。
无奈的看他一眼,谁叫他现在是病人呢,好好好,我答应你,不告诉皇帝。
听到这番话,痴风这才将眼睛闭上。
菲儿舒口气,怎么跟小孩似的,都要哄呢,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她看着沉睡中的痴风,睫毛细长,鼻梁挺拔,可能是天天戴面具的原因,脸挺白的,与脖子以下的肤色略有不同。
防晒做的不够彻底啊,菲儿摇摇头。
再看胸膛处,先前没在意,现在仔细一看,身材不错,田字腹肌清晰可见,她有些都不好意思了。
忍着想捏一把的冲动,菲儿回了回神,走到窗边看着外头微微放亮的天。
这一夜,终归是熬过去了。
可天不遂人愿啊。
一片乌云静悄悄笼盖在皇城头顶,阴蒙蒙的天气让这个早晨变得压抑。
菲儿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皮直跳,心也扑通跳个不停。
没有预兆般,菲儿又看见黑金甲胄覆身的许良贤出现在晴闻殿外,身后跟着一众禁卫,气势汹汹,好像要把她这拆了一样。
这帮人怎的没完没了。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菲儿赶紧慌忙的将那些染红了的白布藏起来,拿起被子把痴风盖上,又把帷幔放下。
只听得外头脚步阵阵,像是把晴闻殿包围住了,许良贤的声音传来:启禀淑妃娘娘,臣等奉命彻查皇宫,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里头没有声音传来,许良贤眉头微皱,一个眼神示意身边手下去破门。
那下属拔出刀,慢慢向着门口靠近。
许良贤颇为不耐烦,这晴闻殿还真是麻烦多,他依稀记得自己还是一普通禁卫时,殿里住的也是个极受宠爱的妃子,跟现在这位淑妃一样。
可最后还不是一条白绫吊死在这,据说死相极其惨烈,而且还连累了自己的家族。
与此同时还有当时的禁卫统领,两人倒是胆子不小,在先帝眼皮子底下弄玉偷香,最后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这事还被有心人写成话本四处传阅,引得先帝大怒。
他许良贤不是那种喜爱美色之人,他想的不过是办好爷交待的事,替爷完成他的心愿。
他的下属还没走到门前,就见殿门从里头被打开,菲儿还是那身白纱单衣,虽然裹得严实,但还是引得这帮禁卫的眼神在她身上肆虐游走。
菲儿不甚在意,她遍看一圈殿外的所有人,将这晴闻殿堵得水泄不通。
冷哼一声:怎么,一大早的要给本宫请安?
她就那样立在门口,冷冷的神情,丝毫不惧这些禁卫,不少人撇开头不敢与她对视。
不知道为何,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女子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许良贤握紧了刀柄。
第37章 朕希望你能明白
他皮笑肉不笑道:臣给淑妃娘娘请安了。
说罢,一个武将礼十分规矩,只是挂在脸上的笑容让人看了有些渗人。
如同猎人对待濒死的猎物,戏谑一番,随后一刀毙命。
菲儿愣了愣,这个许良贤有些不好对付,先前就看得出来他并不把皇帝当回事,那招怕是不好使。
他又抬头接着说道:娘娘,臣等奉命捉拿刺客,那刺客是在这附近消失的,还请娘娘莫要为难我等。
菲儿冷笑道:奉命,奉谁的命?
自是京监的命。
她干笑一声,已经堂而皇之到这种地步了吗,身为皇家禁卫却听命于一个阉人,多么可笑啊。
许良贤好像看出她笑意中的不屑,当即变了脸色。
还请娘娘
如果本宫不让呢。
一时间气氛安静到极致,每一次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那些禁卫们都不免咽了口口水,这淑妃娘娘是真的霸气啊。
那就由不得娘娘了,给我拿下!再也没有花里胡哨的言辞,许良贤直接下令,那些禁卫随之动身包围她。
怜香惜玉?在他许良贤眼里是不存在的,左右不过一个女子,若是不配合,杀了便杀了,皇帝能耐他何,秦德又能耐他何?
菲儿心中一凉,看来免不了要动手了,只是无论怎么催促,她的被动技能就是发动不起来。
没等她着急,左右两边各一个禁卫上前架住她的手臂,力量上的差距难以弥补。
她奋力挣扎两下,难以脱开。
你就不怕陛下怪罪!菲儿瞪着眼,几缕发丝凌乱飘落到面前,忙活了一夜,又没休息好,哪有什么力气抵抗。
哈哈哈哈哈
许良贤笑得很是放肆,大有停不下来的感觉。
他走上前来,眼神充满侵略性的上下打量了菲儿一番,几乎是凑近了菲儿的耳边。
贪婪地吸了一口她身上散发的熏香味,用着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道你有什么本事,也不过是绣花枕头罢了。
转过身,自言自语道:你们这些女人,张口一个陛下,闭嘴一个陛下。
你的陛下在哪儿啊?
他任然记得皇帝给他的那一巴掌,还有那一脚,如今他心爱的妃子落入了自己的手里
随即又面向菲儿,伸出粗糙的手捏住她下巴,看着她泛红的双眼,还有那楚楚可怜的模样。
许良贤只觉得心中一阵愉悦。
私藏刺客,我现在就是杀了你,皇帝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菲儿浑身无力,背后都是冷汗。
给我搜!
说罢,一群人涌进晴闻殿里。
殿里传来翻箱倒柜一阵响动,菲儿闭上眼睛,一滴泪挂在眼角,她现在真的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了。
若是死后便能回去,那该多好脑海里不由得产生疯狂的想法。
其他几个偏殿同时也被搜了个遍,一时间整个晴闻殿的宁静被打破了,
可是里面翻动的声音越来越久,甚至有些不对劲,找个人需要这么久吗?除非
菲儿遂又睁开了眼睛。
只听见其中一个禁卫颤抖着声向许良贤禀报道:统统领,没人。
不可能!
果然,许良贤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一把推开那人自己进去查看。
环视一周,这晴闻殿内大大小小物件能藏人的地方就都看了个遍,抬头看,梁上也无法藏人。
他快步走到床前,把被子掀开,又低头看向床底,空无一物。
而偏殿的其他禁卫也都通通来报,没有找到丝毫踪迹。
菲儿不知为何,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哈哈哈
这回轮到她放声大笑了,今日许良贤定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许良贤不甘心,这不可能,他疾步到菲儿面前,一手掐住她的脖子,笑声截然而止,他面孔狰狞道:人呢,你把人藏哪儿了!
他刚才明明在她身上闻到了血腥味,习武之人对此味最是了解,他不可能闻错。
整间晴闻殿虽然那熏香扑鼻,可其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那魑面侍的余孽一定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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