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口渴,菲儿便拿起桌上的玉壶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略带涩味还有点甜。
这是酒吗?菲儿觉着口感不对。
好你个小裘居然把茶水换作酒,不过感觉也不像啊,没有她以前喝过的那些那么呛人。
她忘了古时酿酒技术不发达,都是发酵酒,度数并不高。
左玉书见她喝的这么猛,怕她喝多了:你还是少喝些吧。
一听这话菲儿就不服气了,就这跟果酒一样的酒她还能喝大了?
然后她就真的喝多了。
第13章 我咬人,可疼了
不是我吹那个泡泡糖,这绿豆汤还真好喝。
左玉书也没想到她竟是一杯就醉,不过半晌功夫,这脸色已经是红透半边天了。
后面愣是拿过玉壶直接往嘴里灌,把自己都快灌趴下了,嘴里还说着听不懂的话。
不用酒过三巡,也没人跟她推杯换盏,她自己一人就在那儿跟自己玩起了剪刀石头布,一手剪刀一手布,赢了输了都是自己喝。
阿书啊,我承认你有几分姿色。菲儿红着脸颊,上来搂着他的肩膀,又单指挑起他的下巴,惹得他耳根瞬间烧红了一片。
如果我三十岁,我一定想方设法嫁给你,如果我二十岁,我一定不顾一切去追你。菲儿的神情特别认真。
不用追,我就在这,左玉书忍着没说出口,他知道她只是喝醉了。
可是我现在只有十五岁,我还不想嫁人,世界辣么大,我想去看看有些沮丧的松开他,菲儿坐回位子上,端起杯子就往嘴里送。
留下原地的他愣住了,是啊,眼前这少女其实都还未及笄,天下如此广阔,而他就连钦都都没有走出去过。
回过神来,他急忙制止了菲儿往自己杯子里倒酒,见过酒量差的,没见过酒量这么差。
文国上下皆好酒,不说那些个文人墨客、平民百姓,就连普通人家的小娘子也能喝个几杯。
像是菲儿这般一杯就醉的实在少见。
你怎么不喝呀,是菜不好吃吗?菲儿微眯着眼,小脸已是艳红欲滴,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啄一口。
只是左玉书没工夫回她,连忙将剩下半壶不到的酒收起来。
还搁这养鱼呢,来干了!菲儿端着酒杯就要跟左玉书碰杯。
左玉书有些无奈,拿起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而后菲儿便将杯中的空气一口蒙完,还打了个嗝。
然后她就静静地看着左玉书,啥也不干,像是脑子宕机了。
红扑扑的脸颊平添几分艳丽,一双美目略显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又只见她双手捧着酒杯,两眼水汪汪的,走到左玉书跟前,用着十分乖巧的模样对他说道:能给菲儿倒一点吗?
左玉书差点没收住那股给她倒酒的冲动,义正严词道:不行!
菲儿则委屈地像个小女孩,豆大的泪珠就要往下掉。
就一点,菲儿不要很多的
这可太考验他了,换作别人怕是已经给她满上了。
不行就是不行,菲儿已经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左玉书用亲切的口吻跟她讲话,希望借此能够安抚住她。
哼,不给就算了,小气鬼喝凉水。她把酒杯一丢,双手叉腰,活脱脱一个愤怒的小包子。
左玉书实在是欲哭无泪,整得好像他虐待她似的。
怎么这一喝酒就变孩子心性了呢。
菲儿乖,我们不喝了好不好?万般无奈左玉书变身保姆哄起了菲儿。
我不要!
菲儿小脚一跺,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那我们吃肉肉好不好?左玉书顺势夹起一块肉,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却看见菲儿忽然安静了下来,她上下打量了左玉书一番。
你多大呀,说话这么幼稚。满脸都是嫌弃。
他真的一口老血都快吐出来了。
这边左玉书是不打算吃了,才放下手中筷子,就看见菲儿飞一样跑出寝殿。
待他追出来却看见她默默坐在寝殿的台阶上,抬头看着天,一声也不吭。
今夜的月儿很圆,如同白玉盘一般,围绕着它的星星像是一颗颗宝石,在深蓝色的幕布上闪闪发光。
左玉书回头在屋里取了件冬袄出来,深秋的夜里总归是凉飕飕的。
她将手指抵在唇前,提醒左玉书声音轻点,左玉书只好蹑手蹑脚走到她身边。
将那件冬袄披在她身上。
莫挨我,告诉你,我咬人,可疼可疼了。
菲儿突然警醒的样子,有些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左玉书有些哭笑不得,知道她只是喝醉了。
笑而不语的在她身旁坐下,轻轻揉了揉她脑袋。
谁知菲儿真的抓过他的右手就往嘴里放。
左玉书一时不察,想挣扎却是发现并没有痛楚传来,菲儿只是留了两排淡淡的牙印在他的手腕上。
随后放开他的手,又自顾自凝视着月亮。
看着她抬头望天的侧脸,也不知是她点缀了这漫天繁星,还是这满天星辰修饰了她。
你会唱小星星吗?菲儿蓦然回首非常认真地问他。
左玉书哪里知道什么小星星,只是看着她的眼睛,不由自主想点头。
最后他还是摇摇头。
菲儿见他否认,居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安慰他一样。
一时间,左玉书好似被雷击中一般,浑身不得动弹,酥麻的感觉瞬间穿过他的身体,有一丝别样的情感在他心里荡漾开来,他没有阻止菲儿的动作。
上一次这么轻抚他头的是他的阿娘。
不会没有关系,我会。
但是我不想教你,因为你不给我酒喝。
菲儿把手收回来,一副十分记仇的样子。
左玉书实在无语,又扯回来了,罢了,不管怎样只要别再折腾就行。
你看这颗星星,特别像那颗星星菲儿指着这边又指向那边。
是啊,很像。左玉书这次只是附和,他没有在看星星,他一直在着她。
那颗又特别像那颗
左玉书完全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个与哪个,他只是觉得这样也不错。
晚风轻拂,带着些许寒冷。
菲儿不由自主的往左玉书这儿靠了靠,冷风并没有将她的醉意吹散,反而让她困意难挡。
好困啊菲儿揉了揉眼睛,倒头就靠在左玉书的肩膀上,有些暖和,像是倚在一颗会发热的大树上。
他温柔的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菲儿已经把眼睛闭上了,无奈的笑笑,身形却是纹丝不动,生怕惊扰了她。
我原谅你啦,明天再教你唱小星菲儿嘴里含糊不清的喃喃着,声音是越来越轻,最后到微不可闻。
良久,不再有呢喃声传来,伴着一呼一吸的节奏,菲儿已经睡过去了。
可别着凉才好,左玉书想着就将她缓缓抱起,慢慢走进寝殿里。
十分稳当将她轻放在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
坐在床边看着她那醉颜微酡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明明酒量这么差,还要喝这么多。
把她脸颊上凌乱的发丝轻轻拨至耳后,又替她将被子掖了掖,左玉书这才起身默默离开了晴闻殿。
迷迷糊糊中,菲儿好像感觉自己床边有人走来走去,很焦急的感觉。
又有些嘈杂,似乎有人在喊:太医来了
她只觉得浑身无力,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眼皮子很沉,只能睁开一条缝。
隐约能看见有一男一女站在床边,看不清模样,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那个女子坐在床旁,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拿出一方沾湿了的帕子盖在她头上。
微微凉意从额头传来,菲儿想看清楚她的样子,却是一点也动弹不得。
丝丝草药的味道卷着房间里的熏香,有些刺鼻,却让人心安。
菲儿快醒听阿娘话
她听见那女子好像在呼唤她,断断续续的,可是她怎么也回应不了。
是谁给喝的酒
那个男人的语气带有几分庄严,话语中尽是怒意。
紧接着又是一阵声响,有人进进出出,几声脆响传来好像打翻了什么。
男子几声严厉斥责,随后整个房间就又安静下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像是过去了几天几夜那般。
菲儿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她轻轻抬了抬手只觉得酸软无力。
娘娘您醒啦。是小裘的声音。
菲儿艰难地睁开眼,想撑起身子却是一点劲也使不上。
小裘一直侍候在菲儿床边,见自家娘娘醒来,立即轻柔地将她扶起,在她背后放上垫子,好叫娘娘舒服些。
而菲儿此时的脑海就跟那漩涡似的,不停地旋转下沉,像是堕入黑暗深渊,令人喘不过气来。
小裘?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沙哑。
娘娘,我在。
我这是怎么了?菲儿扶了扶自己那昏沉沉的脑子勉强问道。
小裘没有立马解答,只是从身后桌子上端来一碗汤。
娘娘昨夜醉酒了。从这醒酒汤里舀了一勺,小裘吹凉送到菲儿的嘴边。
菲儿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是吧,昨晚喝醉了?那米酒一样的玩意,她居然喝成这幅样子。
她努力回想昨夜的种种细节,只记得自己一口蒙下那杯酒,然后吃了几口菜,再然后她真的什么记不得了。
菲儿喝下小裘送到嘴边的醒酒汤,温热的汤顺喉而下,瞬间人就舒服了不少,胃里也是暖了起来。
她眉间满是不解,怎么还喝断片了呢。
昨夜是请那小皇帝吃饭来着,等等,菲儿连忙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好在都有。
好半晌菲儿才接受自己喝醉了的事实。
那昨晚我有没有做出什么不该有的举动啊菲儿问道,她还是头一次喝到断片。
小裘摇摇头:陛下叫我过来的时候,娘娘已经睡下了。
她在菲儿身边守了一晚上,知道自家娘娘喝醉了也不敢去休息,一宿都没合眼。
今早陛下还托人送来了醒酒汤,并吩咐她好生照顾菲儿。
菲儿这才松了口气,回想起来,自己昨夜不仅喝醉了,还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小裘,我睡着的时候有其他人进来过吗?菲儿有些不确定,那种感觉太真实了。
小裘依旧摇头,她把娘娘守的可好了,一刻也不曾离开。
那看来确实是个梦了,只是这梦好生奇怪,菲儿若有所思。
也不多想了,随后菲儿三下五除二喝完醒酒汤,在小裘的伺候下换了身衣服。
现在已经辰时了。
知道小裘一夜没有休息,菲儿就自己一人打算出去走走,呼吸些新鲜空气,脑子还是有些昏沉。
经过昨天的事,菲儿巴不得早些离开这后宫,多待一日就多一分危险。
一路往太清池方向走去,在太清池靠东有一条长廊倚靠这片湖。
平日里在这散散心也是不错,更主要的原因是菲儿她对这里比较熟悉,用小裘的话说就是不会突然走丢了。
长廊现下只有菲儿一人,身旁也没个服侍的人跟着,偶尔会有三三两两几个宫女结伴路过。
你听说了吗,今日陛下举行了殿试。
这跟你我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因为这是第一次殿试,所以陛下决定结束后在庆宸殿宴请礼部众官员以及这些士子们。
而且听说今年有一士子,不仅才华横溢,模样也是俊俏的很。
要是能被那位大人看上,怎么也好过在这孤老终
嘘!
一宫女提醒身边的好友噤声,因为她们迎面走来的可是独享恩宠的秦淑妃,虽然听说这秦淑妃待下人很是不错,可她们毕竟只是听说。
淑妃娘娘。两人给菲儿道了一万福。
菲儿颔首示意,随后她俩就离开了。
只是她们刚才所说的话全都一字不差落入她的耳朵了。
毕业典礼嘛,我懂。想到这些士子即将进入朝堂,接受社会的毒打,菲儿就替他们感到惋惜。
这些人比起后世身为打工人的她还要艰辛,做得好就升职,做不好就拉出去砍了,这边早上一起打的卡,那边中午人说不定就没了。
不过听着倒是有些意思,菲儿灵机一动想到了个鬼主意。
第14章 坐小孩那桌
又是过了两天,殿试的结果早已传遍钦都。
皇帝要宴请礼部官员以及众士子的消息也已经人尽皆知。
此间最是春风得意的莫不是那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这人名叫陆涵容,自南境琼州而来,家境贫寒,志向却不小。
苦读十载有余,阅尽圣贤书,走过天下路,当日殿试上面对皇帝的出题刁难,他的回答从容不迫,进退有度,不仅得到皇帝的赏识,也令其他参试的人心悦诚服。
可谓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闻名天下知。
不仅如此,据说这段日子陆涵容所居住的驿馆都快被媒人踏破了门槛,都说他生的英俊,钦都不少待字闺中的小娘子都对其倾心不已。
更有甚者将他模样画下,专门卖与那些女子,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可是却没有见他接待过谁家的媒人,也没有跟哪些高门大户攀上关系,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倒不是他故作清高,一方面他还没步入仕途,本身也没什么建树,不敢谈婚论嫁。
另一方面他这几日脑海总是浮现一个身影,也记不得是谁,心里总是有些惦念。
这会他正走过英天门,去往庆宸殿的路上。
一路上都是这届高中的进士,每个人都在向他道贺,他也一一回礼,不少礼部的官员向他递出请柬,表达自己的善意。
他也不骄不躁,态度谦和,倒是令人赞叹不已。
临了进了这富丽堂皇的庆宸殿,他向在座的所有人施一礼,随后坐下。
此刻,皇帝还没有到场。
而晴闻殿里的菲儿早已安耐不住了。
自打她知道今晚小皇帝要摆宴,秉承吃席绝不错过,要坐就坐小孩那桌的理念,她这会儿已经乔装打扮好了。
小裘一边哭丧着脸,没错,娘娘又把她衣服拿去穿了,一如她刚进宫那晚。
已经十分熟练把自己打扮成宫女的模样,菲儿对着镜子看了看,简直天衣无缝。
娘娘,这不合规
转过身,菲儿摸摸小裘的头,打断了她的话:小裘要乖哦,把家看好,我去去就回。
话是这么说,万一娘娘跑了呢,小裘委屈巴巴的盯着自家娘娘。
菲儿走一步她就跟一步。
不许跟着。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娘娘
你要是再跟着,我就不要你啦。
趁着小裘被她那股奶凶劲吓住,菲儿撒腿就跑,一眨眼就不见了,留下小裘不知所措,想哭又哭不出来。
菲儿一蹦一跳十分潇洒得走在自由的道路上,这皇宫她一时半会出不去,蹭吃蹭喝总是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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