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司珏没有余力回答,满脑子都是沈慕白血脉觉醒的事,按理说神祇觉醒接着便该是天劫,但他刚刚没有察觉到一丝神髓苏醒的气息。
如今神髓未到,血脉却先觉醒,天劫毫无反应,那么外面那些虚伪至极的修仙人士会怎样对她,他想都不敢想,只红着眼没命地去轰固若金汤的结界。
曲奉如像是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厉声道:“先别吵了,我们先一起破了这秘境再说。”
有了众人修为的加持,那结界才算是隐隐有了攻破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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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髓遗失,天地便不会认同她这个神祇身份,如今人人都想生吃了她,她该去哪里?
沈慕白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只没命地往前跑,漫无目的。
去鬼域?不行,如今鬼域重建刚刚开始恢复,贸然前去只会连累季桉同她一起遭殃。
去极北之地的妖域或北屿?不行,路途遥远,如今她浑身无力,支撑不了多久,只怕还未到就会被任玉泉追上。
该去哪里?沈慕白有些茫然,唐司珏至今被困在秘境,一时半会怕也是出不来,她神志有些混沌,缓过神来,发现自己竟是回了三清派。
方才在众仙家的围剿中并未看见玄华,她迷迷糊糊地想,是啊,她还有师父啊。
她还有自小便百依百顺,疼爱她照顾她的师父及一干师兄啊。
沈慕白踏进清云宗,脚步凌乱地四处寻着玄华的踪迹。
“师父!师父你在哪?”
涣璧宫位处雪山之巅,如今寒冬腊月,山顶上正簌簌飘飞着落雪。
顾崇云一身整洁无暇的首席弟子袍,安安静静地站在涣璧宫门口,眼下望见慌乱的沈慕白,面无表情,不说一句话。
“师兄……”沈慕白终于找到了“家人”,委屈的情绪泛滥,竟是鼻子一酸落下泪来,滚烫的眼泪几近将她脸颊灼伤,落入雪地中悄无声息地熄灭。
她声音颤抖,跌跌撞撞地向他跑去:“师兄,我,我好害怕。”
沈慕白伸出手臂,正欲抱住他,像以往那样在他怀中娇气玩闹。
温暖的怀抱没有等到,却是等来了一道冰冷的剑光。
她表情一凝,眼泪挂在颊边,条件反射地躲过,然后僵在了原地。
顾崇云手持佩剑站在风雪之中,清云宗的首席大弟子孤霜傲雪,一手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凌厉异常。
可沈慕白见惯了师兄温柔,哪里见过这般冰冷冷的眼神。
她有些哽住,无措地说道:“师兄……我是小白啊师兄……”
沈慕白正欲辩解:“你看清我的样子,我……”
她顿住,茫然地眨了眨眼,低头望去,泛着寒霜的剑刃自她胸膛之处伸出,将她贯穿,她这般低下头,甚至还能看见带着血的剑尖。
是明雅剑。
沈慕白唇边溢出血,也没有去擦,只感受着明雅剑在她体内兴奋得震颤,她的热血浇筑其上,也熄不灭剑刃上的寒霜。
剑刃抽出的动作恍然在她眼中无限放慢,胸膛处一阵阵撕裂的剧痛,却根本无法同心痛相比。
她怔怔地转过身,望见记忆中,梦魇中的鬼哭林,那个令她恐惧的黑色衣袍的人影。
沈慕白不可置信地往上移动视线,看见同样面无表情的玄华,那个一贯疼爱纵容她的师父,手执灵剑正望着她,眼底是无边的寒冬。
她的血顺着明雅剑滴滴落入雪地,盛开朵朵妖冶的红梅。
流光穗在风雪中闪着细碎的光,映在沈慕白眼中,刺目地令她难以忍受。
“……为什么?”
沈慕白望着他,喃喃问道:“师父……为什么?”
她早便明白鬼哭林中对她下手的人不是任玉泉,但她怎么也不敢想,那个人竟是玄华。
那可是玄华啊,从一开始便在凡间救下她,日日夜夜照顾她,宠爱她纵容她的师父玄华啊。
沈慕白深呼吸,只觉清云宗冷冽的空气进到胸腔将她刺痛,氤氲的白雾在她唇齿间泄出,模糊了眼前玄华冰冷的面容。
“这些年的疼爱,教导,维护,都是假的吗?”沈慕白眼眶通红,却咬紧牙关不再让自己掉一滴眼泪,她情绪崩溃,站在雪地中冲着他嘶吼质问道,“原来都是骗我的吗?!”
玄华波澜不惊的表情此刻才有些变化,望着歇斯底里的沈慕白,掀起唇角有些嘲弄。
“待宰的牲畜养在身边,让它身心愉悦,才能长得更好啊。”玄华平静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平淡到近乎绝情的话语在她耳边轰鸣,轰碎了她最后一点可怜的期望。
沈慕白闭上眼,终于看清了这些年,名为宠爱的假象,原来任玉泉说的没错,她这般蠢笨,生活在一场骗局中,却根本毫无察觉。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的起源,除了四年前主角二人的雨中离别,再就是这章的内容了。
一向宠爱女主的师父最终将剑对准了她,宠爱的真正原因只是为了更好的屠宰。
这个画面是有一天做梦做到的,后来以这个背景拓展,就构思出了反派这本书,一直写到了今天。
太痛快了,写到最后又太痛苦了又要虐女鹅。
最后一次虐她了,女主前几年做的善举最后都会成为她的后盾,这章出现的坏人都会被女鹅一个个手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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