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他俊美、弯曲的脊背上的群青色蛇纹躯干鲜活至极,像是古老的庭园里看到的那种身子膨胀起来的女郎蜘蛛。削薄收紧的腰肢上,幽绿色的毒草竞相环簇。
贝缪尔用特殊材质的吸纸一拭,那是浸出的如黑樱桃酒般颜色的液化信息素,一微升可以制作十二支诱导剂。
拖着一具冰冷黏湿的身体,贝缪尔在高速上飞驰。
他的头发乌黑难看,绿色眼睛像烂泥地上的两颗莱茵石纽扣,两条十分脆弱的腿不住打颤。
终于,他轻轻碰开陆赫的卧室,静静悄悄地蜷进了那个怀抱。
被安抚性的浓郁信息素拥抱着,贝缪尔睡了一个很甜的觉。
童年的东欧小镇很美,像蓝盈盈的风景明信片,有图画书、桃子树、友好的狗、镜子般的海滩和玫瑰色的岩石、满是葡萄园的群山。
古老的木制风车在海风的吹拂下兀自旋转着,憨态可掬的裸露酒神巴克斯的雕像招手,小小的闹市区通向商业市场的大街两侧都是粉色的房屋。
母亲头上戴着绿色天鹅绒的贝雷帽,腰上系着绿带子,迷人的金色鬈发披垂到曼妙的细腰。
父亲是一个忧郁的东亚美男子。
偶尔,含着纯银烟斗绘制油画;
经常,挥舞铁斧疯狂嗜血。
幼年的贝缪尔,栖居在壁橱、衣柜、阁楼、或地下室。父亲酗酒后的施暴声音,让他和白蚁一起四处狼狈逃生。
父亲死后,母亲成了寡妇、囚徒、公妓。
不论白天黑夜,所有的Alpha都在排队拉下裤子,发泄兽欲,沉默动作,结束离开。盲眼的老人、十来岁的幼童,也学会了如何猥亵一个丧夫的Omega.
母亲为了保护贝缪尔,将他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长达八年。那是一个孩子最渴望接触同伴、脆弱的感官系统与外界建立联系的年纪。
无底线的深渊向他步步紧驱,视力从弱化到彻底丧失,味觉和听觉也随之而去。幸而,发情期高浓度Alpha的信息素持续刺激嗅觉,又或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复仇之火,保护着他残存与世界最后的交流方式。
梦境的最后,贝缪尔看见了:母亲高挺孕肚,赤裸一匹栗色母马般的大腿,牙龈被男精泡得脓烂发臭,在无止尽的性交和生育中死去。
消毒剂、血液、烟草的味道交混在一起,吵醒了陆赫。
怀里一个火球在灼烧发热。
小露?醒醒,小露
贝缪尔高烧接近40度,已经产生抽搐,意识模糊。
大哥贝缪尔懵懂地呢喃,倾心爱慕的神采闪闪跃动,几缕未染的西方神话圣使发色是玫瑰金的碎钻,FolgandrosFolgandros
第15章 兰陵美酒郁金香
建议病人留院观察,我们还需要检查他的肺部,确认是否有炎症感染和病毒感染。推入一剂肌肉注射的退烧针后,医生说,并且他的腺体很不健康,你们最近是否进行了频繁的夫妻生活?
陆赫颇有教养的静默之后,陆琅肘击他,说:哥!在问你话呢!这你也不好意思说?证明你很猛的时候到了!快啊!展现雄风!爆发小宇宙!
我不知道。陆赫坦言。
贝缪尔的性瘾贪得无厌,五湖四海的床伴不可计数,这是他一惯的认知。
哥?陆琅瞪圆眼睛,用力推搡,你都不知道那谁知道?
陆赫皱眉:我也不知道谁知道。
陆琅反问:你不知道谁知道那谁知道?
医生喊停,说:我们需要对他的腺体进行一次全面检查,请你们签署检查同意书。
只可惜,这句话被半迷半醒的贝缪尔听见了。
只要进行简单局部扫描的钼靶拍片,就能发现他的腺体已有不可逆实质性的破溃,腔道黏膜布满了雪灰般的结节,像是一块被挖中空的玛瑙。
这不仅是完全丧失生育能力的问题,还会导致内分泌彻底紊乱,胡乱游走的激素侵害所有器官,极有可能造成脊髓损伤,高位截瘫。
病房里只剩下医生的时候,贝缪尔决定醒来。
医生将检测传感器贴了上去,握着搏动的机器柄,观察屏幕。这是一项耗时很长的体检。
这位白衣服的先生。贝缪尔抬眸,选择了拉近距离感的称谓。他娇嫩的面色,大病一场以后就变得满是泪痕,弱不禁风,十分迷人,素净织物衬托淡红色调的嘴唇充满求乞之意,我的肚子很饿,可以先吃饭再检查吗?
贝缪尔的灼热注视陡然拔高室内气温。
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可以麻烦你将食物拿近一些吗?他眼中柔和、湿润的神采楚楚动人,漂亮的水草正随着清冽的流水翩翩舞蹈,微微露出的红舌好像淫逸深渊边沿的流火,你的话也可以再近一点。
美貌是柄了不得的刀子,漂亮的东西大多数非常恶毒 。
新鲜提取的诱导剂活力十足,一小指甲盖的剂量,足以将一个年轻强壮的Alpha迷倒。
贝缪尔将身上的男人扶起,然后从他手中夺过一系列体检报告,包括血液与信息素留样样品,这可是国际刑警天价悬赏、政府高层梦寐以求的东西。
Tant pis.
糟糕。贝缪尔暗暗骂了一声。
他看着昏迷的猎物陷入沉思,猛地想起来沈贺不在了,难道要自己亲力亲做这些苦力活。于是,他拨打电话,要求增补人手。
半个小时后,乔装改扮的新下属赶来,抱起Alpha处理后事。
贝缪尔前后错开地出了病房,却在门口撞到了江唯鹤。
不行啊你们,这才几分钟。江唯鹤好气,又觉得发笑,你真是见到谁都搞,是个男人都能上,免费给人干,就跟我这装纯情是吧。
江唯鹤是频繁夫妻生活的犯罪嫌疑人,自然而然被陆赫传讯来了。他忌惮陆赫的政界背景,不敢不来,本来就够窝囊了,还看见那个医生颤颤巍巍地摘下眼镜,粗鲁地推倒贝缪尔,心里不要太翻江倒海。
贝缪尔心里一凛,他不知道江唯鹤究竟看了多久,发现了多少秘密。
他眼睫毛一眨,环上江唯鹤的脖子,双手发出令人着迷的摩擦,马上开始伶牙俐齿的创作:这么冷的天,你来看我好辛苦,给我一个机会请你吃饭好不好?
别啊,别来这套,我不配。江唯鹤面露佛光,绝情断欲。
你在说什么呀,就想想你,还有错了?贝缪尔怀着歉意地咕哝了一声,尾音有一种轻微的拖曳,非常稚气,好像一只仅能用爱情来抚慰的惊弓雏鸟。
昨天不是很凶吗?学过擒拿,会泰拳是吧?江唯鹤在他鼻子上点了一下,翻脸比翻书还快,就我好骗是吧。
可是贝缪尔的眼睛温柔地发出苹果绿的亮光,紧裹着身体的珠灰色的衣衫显出他那么水灵的脸蛋、苗条的身材。甜润悦耳的声音洋在耳边,像是浸泡在牛奶、糖蜜、满是泡沫的香槟酒组成的海波。
装,继续装。江唯鹤想起昨夜的屈辱经历,咬牙切齿,在贝缪尔的臀部狠狠一拧,实在是气笑了,小东西,这次能不能给哥哥装个全套的,嗯?
用餐的时候,贝缪尔想诓他的话,一直赔着小心。
江唯鹤翻身农奴把歌唱,让他去微博上看看,昨天闯了什么祸。
娱乐头版头条:《江唯鹤深夜熊抱混血嫩模 咸湿猪手风骚劲笑》。
这报道内容黄暴至极,床事细节都写得很逼真,比香港记者内味还冲。
贝缪尔忍不住埋头笑了出来,手腕凸起的骨骼都在随之微微颤抖。
江唯鹤跃过座位去掐他的脸,虎口把整个下巴钳在手中,迫使他闭嘴,哂说:笑什么,不是让你接着装吗?装啊,这时候该说什么?
说哥哥对不起,哥哥好委屈,哥哥我只是忍不住太爱你了,斯密马赛。贝缪尔笑着仰倒在榻榻米上。
你有空笑笑自己吧。江唯鹤颐指气使。
也有从贝缪尔角度出发的娱记文章:《LVBR高管后宫又添一员猛将 豪门公交车终于驶向豪门》。
而贝缪尔泰然自若地端详,根本不生气,将一整块料足的寿司包进嘴里,特别含糊地认真较劲:凭什么我热度没你高?平心讲我比你帅多了吧?不行,我要快点花钱买上去,热搜位多少钱一个?
江唯鹤大无语,看他瓷娃娃一样的小脸,被食物填塞、挤压得完全变形,骨相令人叫绝的手指,正用天妇罗蘸着白鱼子酱,品味低到使人发指,颇像个纯傻子。
可是在贝缪尔毫无形象的放肆大笑中,江唯鹤忽然觉得非常放松,空气中流动着一种不易捉摸的珍贵活力,仿佛自己的心灵也一起诙谐、轻快起来。片刻地,他从充满假面的娱乐圈名利场中稍稍挣脱了。
第16章 杨花雪落覆白蘋
贝缪尔说,发烧嘛,就要做点出汗的运动。江唯鹤富有深意地笑了,欣然往之。
GPS的目的地到了,是网球场。
贝缪尔引人注目的截击和优雅的高空劈杀,把不少Alpha打得落花流水。
他们岂甘心落于一个Omega的下风,气冲冲地结伴而来,不信邪,说打篮球去!
贝缪尔咕嘟嘟地喝了大半瓶水,用手背擦擦脸,笑了:算了吧,怕你们自卑。
没有谁比他更像一阵风,瘦削的肩胛骨冲着两个人高马大的防守队员,轻捷地动来动去,速度快到教人感到毛骨悚然,假动作晃得眼花缭乱,小腿韧带一屈一伸,弹跳惊人,爆发力极强反手挂壁风车扣篮!
贝缪尔肘部挂在篮筐上时,整个人处于悬挂状态,极具高飘感和冲击力的一个动作。
江唯鹤喘着粗气,双手叉腰,仰望的脸上表情精彩纷呈。
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截断了一切交通,贝缪尔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他满身都是雪水,狼狈地像个小泥狗。
客厅的电视机开着,橱柜、抽屉都是大敞。陆赫手里握着冰凉的纸杯,屈膝半跪,不知在翻找什么,正中格子的几笺书信散落在地。陆赫好像在吩咐很紧急的事,终止断断续续的电话信号之后,他花了很长时间,才从某种巨大的焦躁不安中稍稍恢复常态。
你怎么不在医院?陆赫上楼去找东西,直到贝缪尔洗完澡,才叫住了他。
我都不发烧了。贝缪尔慢吞吞地拖着很长的声调说话,含笑看着他,而且又没有人陪床,我为什么要在医院呆着呢?
陆赫指了指沙发:你别回房间,我马上让人送你回医院。
不要,我会被外面的大脚野人雪怪杀掉。贝缪尔吃惊地说,发梢上挂着晶莹闪亮的水珠,带着素来养成的那种懒懒散散、百无聊赖的神气,伏下身体,十分撩人地倒在一张藤紫罗兰色的吊椅。
只穿了白色罗纹翻边短袜的双腿凉丝丝的,在暴露大腿的问题上,他一向特别心不在焉或不知羞耻。
他捧着麦乳精饮料,露出那种少年犯似得笑容,坦率而迷人:太晚啦,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和大哥在一起。
可是陆赫脸上的表情在痛苦和厌恶之间游移,抱着冷冰冰的明确态度:雪马上就停了,你不去医院就回自己家,不要和我待在一起。
下一秒,陆赫的全部注意力,就被电视影像吸引走了。
那是贝缪尔的姐姐。
朝梦思已经远走海外,进修芭蕾舞一年多了,首都台在预告他们舞团的全球巡回演出计划明年上半年将来到这座城市。
朝梦思还是那样特别文静的瘦,温辉聪颖的长相,面对话筒紧张不安,做着摆弄手镯的举动。
陆赫蹙起眉头,没有看贝缪尔:你需要留院观察病情一个礼拜,这种事上怎么还这么任性?
我留院观察病情?那你呢?贝缪尔笑了出来,漫不经心地高高地交叉着双腿,不可抑止的嫉妒情绪令他作呕,用无精打采、蒙蒙的眼睛嘲笑着陆赫,留家观察我姐,方便旧情复燃搞上床吗?哦!明白了,我说为什么现在就想支走我,未雨绸缪你很可以啊。
陆赫习惯了他时时发作的毫无规律的情绪,没有接这句话,只是说:我们需要谈谈。
你的发情期是下个礼拜,打算怎么过?陆赫直入主题。
吃抑制剂。贝缪尔很快甩出四个字。
不要对我撒谎,小露。陆赫像是在恐吓证人,投去一个律法鉴赏家的冷冷的目光,选词用字的超脱方式像在工作,作为你的法定配偶,我有权提醒你发情期滥交带来的巨大危险。
滥交怎么了?像是听到惊天的笑话,贝缪尔高扬了尾音,只要我喜欢,要多少男人就有多少男人,我每天换十个都没有关系,又干你什么事呢?哦,你也想来?需要我给你插个队吗?
太奇怪了,贝缪尔从不这样。
贝缪尔讨所有人的喜爱,他相当聪明,遇到的人越可怕,他就笑得越可爱,在强势的人面前愈发听话温柔。
而这一句话,正好坐在男人炽烈的愤怒的焦点上。
贝缪尔要转身上楼,却被陆赫捏住手腕。
贝缪尔不停地把手腕扭来扭去,猛地挣了好几下,那么使劲地抽出胳膊,自始至终用两只令人难以忘怀的艳绿色眼睛紧盯着陆赫,憋着的怒火和热泪在眼眶挣扎,完全是个典型的孩子模样。
他那么忧伤、漂亮的容貌近在眼前,很难不令人牢记在心。
结合着天真和欺诈、娇弱和粗俗、愠怒和欢悦的Omega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剧毒和糖浆的巧妙的混合物。他那么肮脏又干净,美好又残酷,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与众不同的欲望,太容易撬动一个禁欲主义者享乐原罪的大门。
陆赫觉得周身的一切都同样地叫人冒火,难以捉摸,今晚意志薄弱的容忍立刻冲到顶峰。
大风雪合腰斩断了一片松林,一阵撕心裂肺的不祥隆隆声中,陆赫将他揽进怀里,钳着下巴,紧紧托住后脑勺,让贝缪尔立刻无处可逃。
第17章 蹙金孔雀银麒麟
陆唔你,呜?贝缪尔含混地支吾,但很快被更猛烈的侵略性亲卝吻支配得只剩呜咽,喉卝咙里似痛非痛地挤出来,像是春日的猫儿闷在爱巢里。
贝缪尔的唇像是又甜又腻的圣代冰淇淋,被吻得像一枝神情恍惚的玫瑰花骨朵,挂着泪珠的脸庞显得那么光艳卝照人。
陆赫每个细胞都在发高烧,Alpha那么浓郁的信息素味道充释在空气中,雪茄叶茄衣的油脂和糖分都清晰可闻,口卝中含卝着沉香木的馥郁,微微咸腥的氛围像最新鲜的吉拉多生蚝壳底的海水味道。
贝缪尔呜一下颤卝抖,脖子猛地后仰。几乎还没有发卝育成熟的年轻身卝体,很快被吻出凝固的红宝石上细小痕迹,被抓卝住的双腕也出现有圆点的断续纹路的淤圈。强烈的光照耀雪白的原野,稚卝嫩的曲线在月色下珠光闪闪。
啪!
贝缪尔扬起手打了他一记清脆的耳光。没有什么比一个受到宠爱的孩子更凶狠无情的了,那力度十分不浅。
陆赫,停下不要贝缪尔央求,可是这明明是他不敢奢求的一个美梦。
陆赫心脏剧烈地失常乱跳,咚咚咚地撞在胸膛上,他根本听不见任何外部声音。
这是易感期。
这时期的Alpha极容易受到Omega信息素的影响。他们会比平时暴躁、强卝势十倍。再特别善于自我克制、弃情断欲的人,也绝无可能纯洁无瑕地度过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