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我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大老粗?顾江阔嗤笑,你那点遮遮掩掩的交易,想查,是容易的,别以为天衣无缝,我劝你还是离糯糯远一点,无论个人情感,还是商业往来,我
极具威胁性的狠话在顾江阔舌头底下转一圈,却改口: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
喻闵捂着被卸掉的胳膊,瑟缩一下,狼狈地点头。
有那工夫,想想怎么应对你那些债主吧,我敢保证,他们听到兴旭失守的消息,都恨不得活劈了你。顾江阔,滚过来。
听到这话,喻闵反而后退一步。
顾江阔不耐烦地说:给你正骨,把胳膊安上。怕什么?不给你安上,一会儿糯糯回来,我他妈怎么解释?
姜糯打完电话,回到餐厅,却听服务生说,另外两位先生已经出去了,便跟了出去,找了一会儿,才在拐角处看到他们。
怎么跑到这里了?
我俩出来抽支烟,顾江阔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你打完电话啦?
喻闵也客客气气地说:今天承蒙款待,姜总,顾先生,那我就不打扰了。
喔,好,喻总,那再会。
送走喻闵,姜糯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忍不住问:喻总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而且,他怎么突然对顾江阔这么客气?
是吗?我没注意啊。顾江阔倒是能注意到自家男朋友没穿好衣服。
现在天冷,晚上风还大,你怎么又不系扣子。顾江阔拉住姜糯的手,半蹲下身,挡在他身前,借着路灯的光亮,找到风衣下方、藏在扣子里的拉锁。
边对其拉锁,边说:喻闵脸色难看也正常,今天他还不死心,想套路你跟他合伙这事儿没谈下来,那些投资人非找他要说法不可,能不愁么,对了,我查到一点内幕消息,有关博约股份近半年来的资金动向,就是大概其的几家公司,回家跟你汇报。
这你都查得到?姜糯挑眉,对自家男朋友有点刮目相看,就见顾大江先生终于吭哧吭哧对其了拉锁头,然后一拉到顶。
偶像包袱八斤重的姜少爷嫌弃道,别拉这么高,多难看。
车停得有点远,顾江阔不由分说地搂住他,乖啊,别感冒了。
第145章
姜糯觉得自己像个小朋友似的, 上一次被这么伺候,还是小学时候, 家里保姆给系扣子, 可保姆不会像顾江阔一样,絮絮叨叨地叮嘱他夜凉风晚,需要注意身体, 也不会像这样紧紧地搂着他。
怎么了, 想什么呢?顾江阔问。
我就是在想,姜糯不自觉地把身体往他身上靠, 你这样温柔体贴, 为什么总有人害怕你?
谁害怕我?
公司里的同事,南洋赌场的人,还有学校里的同学,好像也有点怕你。
可能他们不了解我吧。顾江阔大言不惭地说, 我就是长得有点凶,其实很好相处。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认识顾总的人尤其是刚离开的喻闵听到这话, 都会怀疑自己幻听,而姜总却很认真地纠正:你长得不凶,其实挺帅的。
我?帅??顾江阔震惊。
当然, 你很有男人味, 是我喜欢的长相。为了证明似的,姜糯扬起脸, 且伸手掰过顾江阔的下巴。
顾江阔很听话地停下步伐,微微弯腰, 配合地给自家男朋友欣赏。
结果姜糯像古代纨绔调戏良家妇女似的, 捏着顾江阔的下巴, 把他的脸往左往右掰, 神情凝重地欣赏了180度,然后凝眉说:今天怎么没找到帅的角度?
顾江阔:
哈哈哈哈哈哈!姜糯没憋住,还是笑出来。
顾江阔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作势就要追打,姜糯哪里跑得过他?很快就被按在怀里,惩罚似的亲了好几口,还隔着风衣被掐了把屁股。
不闹了不闹了!姜糯打不过就求饶,回家了。
你说不闹就不闹?虽然这样说,顾江阔还是停了手,又替姜糯整了整外套,外边冷,回家再收拾你。
姜少爷这回没有炸毛反对,也没提昨晚因为蓬蓬裙而放的不准上我床的狠话,顾江阔就理解成今晚可以,瞬间心花怒放。
糯糯,因为高兴,顾江阔的话也变多,抽个时间,陪我去趟南洋,接姥姥吧。
我早就说可以,是你说再抻两天。
我不是怕你忙么,顾江阔胡说八道,你看,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
姜总思索了一下,最大的一桩心事已经随着顾江阔倾情相赠的1.6亿被解决,最近应该就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其他日程都可以让秘书往后推一推,最近的话,明天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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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南洋,顾家庄园,书房内。
顾老爷子戴着老花镜,皱着眉,仔仔细细地盯着手里的报告,逐行逐字地阅读,他年纪大了,看东西很慢,可一屋子人谁也不敢催促。
不知过了多久,顾老爷子终于放下文件,缓声问:账目都弄清楚了?这几笔款项,都是打给他那个漂亮男友的?
按着董事长您的指示,跟了几个月,前天终于查到了,绝对没错。一西装男恭敬地说。
还是董事长您棋高一着,让我们去追踪姜氏集团,阿阔少爷隐藏得太深,若是从他那里抓起,肯定毫无头绪,还是您高瞻远瞩。西装男二号顺便还拍了个马屁。
是啊,阿阔少爷不愧是您老人家的孙儿,那些账目都做得天衣无缝,要不是我们派那么多人手反复排查,肯定就被蒙过去了。西装男三号说。
顾老爷子却摇头叹气:老了,我是老糊涂了,竟然被个小崽子骗了这么久。
我是真没想到,顾仲鸿喃喃道,以为是个冲动的傻小子,没想到,养了这么久才发现,竟是个狼崽子,够狠,也会装,只比顾辛大一岁,却比阿辛强多了,只可惜
可惜他是方婉的孩子,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即便是顾仲鸿对不起亡妻在先,他还是固执地憎恨一切跟方婉、跟方家有关的人和事。
仿佛跟他们扯上关系,他就永远摆脱不了赘婿起家的耻辱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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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提起两个孙子,知道内情的都缄默不言,没人敢插嘴讨论顾老爷子的家事,等一众穿西装的集团高管们退下之后,管家忠伯才问:老爷,阿阔少爷方才回信,说明天就会回来,还带着朋友,帮忙把那位老太太接走。
朋友?顾仲鸿问,什么朋友?
管家:具体的,阿阔少爷没有说。
也不用他说,一定是他那个漂亮的总裁男朋友。顾老爷子叹口气,你知道,今天白天,我亲自给阿阔打电话要说法的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怎么回答的?
我要求阿阔把他姥姥接走,他很勉强地说,顾仲鸿,实在不行,就让姥姥落叶归根吧,至少燕林还有舅舅,姥姥的亲儿子在身边照顾,总比外人放心。你听着觉得怎么样?
管家:合情合理。
是啊,如果我不知道内情,肯定认为这事儿尽情尽理,又是他的无奈之举,我从没想到他的心机这样深。
忠伯斟酌道:阿阔少爷一直不简单。
顾仲鸿抬眼看向忠伯,片刻后,才说:让我不安的是,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把那老太太弄走。
忠伯:老爷,那还让他接走吗?
当然。顾仲鸿断然道,又苦笑: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如此,顾旻他哎,阿阔是算准了,即便我知道一切,也不得不按他的法子去办,这小子算是掐住我的七寸了罢了罢了,我还真不至于拿一个老年痴呆的老太太当筹码,走就走吧。
忠伯倒是不甘心似的,劝道:老爷,真让他这么得意吗?
怎么?他得罪过你?
忠伯不说话了。
顾仲鸿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一下下地摸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阿阔是我的良药,决不能放走他,但养在身边的小狗,不能把爪牙伸向主人,得把利齿一颗颗拔除才行,得让他知道,给他的,就是他的,但不想给的,他也抢不走。
您的意思是?
简单。顾老爷子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仿佛久违的雄心壮志回光返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鬼蜮伎俩都不值一提。阿忠,明早备车,去公司,再通知陈之故那些老伙计,召开董事会。
姜总时间宝贵,办完事两三天就得回来,所以搭了最早的航班,可惜昨晚顾江阔又不小心过了火,凌晨一点多才睡,以至于一上飞机,姜糯就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一路上,顾江阔都在怨念头等舱的设计太不合理,座椅之间的距离这么宽,想让糯糯靠着他睡都不成。
抵达南洋之后,姜糯还迷迷糊糊的,脸上还有睡出来的印子,打着呵欠说:太邋遢了,这样去见姥姥,姥姥说不定都认不出我,一会儿先去酒店,等我洗漱好了,再去顾宅接人吧。
不,这形象正好。顾江阔却说,千万别洗漱。
姜糯:?
顾江阔懊恼道:来得太匆忙,还有个行程忘了跟你说。
姜糯心道:匆忙还不是怪你,昨晚自打回到家,就马不停蹄地他根本连一分钟休息的时候都没有,忘了说什么事,岂不是很正常?
姜糯揉了把自己酸疼的腰,没精打采地问:什么行程?
之前跟你提过的,去看望我亲奶奶那一支的亲戚,顾江阔说,现在的方家家主,是我奶奶的亲妹妹。
我记得。姜糯打起精神。
因为顾仲鸿最开始是入赘方家,帮岳丈打理产业,所以,即便他后来负心薄幸,恩将仇报,培植自己的势力,也没办法把方家人从这些产业里根除,虽然方家人一直被边缘化,但手里的股权加起来还是不容小觑的。
姜糯问:你当时说,让我去接姥姥的时候,顺便见见你的家人,就是指她老人家?
顾江阔:其实是她指名想见你。
姜糯:?
顾江阔老实道:当时我去拜见姨奶奶,聊了很多生意上的事、资源互换的可能性,但她最后突然问我,有没有对象打算白头到老的那种我就老实交代了。
姜少爷捕捉到白头到老几个字,心中一动,涌上一阵丝丝的甜意,但还是有些紧张,问:姨奶奶就指名要见我?
该不会是老人家突然见到失散已久的晚辈,催婚血脉觉醒吧?毕竟很多人到了一定年纪,就疯狂想抱孙子,但自己是个男的,催婚也是白催。姜糯忽然有点忐忑。
是的,顾江阔也有些疑惑,我跟她请求的几件事,姨奶奶没拒绝,但也没正面答应,只说想见见你,再做决定。
姜糯:
姜少爷感到压力更大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他实在说不出就算你跟我滚一万遍床单,我也生不出孩子、你家长辈肯定看不上我这种话,转而道:要不,你跟姨奶奶说,没打算跟我过一辈子,把这事儿推掉吧。
那怎么行!顾江阔粗声道,就算放弃跟方家的联系,我也不能说出这种话,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说这辈子就是糯糯了!
可是,姨奶奶看不上我怎么办?
我悄悄打听过她的喜好,她喜欢不修边幅又精明灵透的,你肯定没问题。顾江阔补充,所以不要洗脸。
姜糯:不修边幅是这意思么!
第146章
姜糯到底还是简单洗漱了一下, 却按着顾江阔的建议,穿得相当低调,没logo的白T恤配牛仔裤虽说这一套也价值五位数, 但清清爽爽, 跟平时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相去甚远,倒像个朝气蓬勃的大学生。
跟学生似的。姜糯对着镜子吐槽, 压不住人。
你本来就是学生。顾江阔按着他的肩膀, 一边哄一边把人给推出去,你才20, 本来就是大学生,何况,这次是去见长辈, 又不是见员工, 用不着压人。
那倒也是。姜糯深以为然,既然是去见长辈, 气势非但不能太强,还要刻意示弱, 毕竟长辈都喜欢乖孩子。
姜总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为了见家长而紧张, 会为了对方家中长辈的认可而忐忑。要知道,上一世,他去丁家的时候, 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跟丁凭舟的老爹丁燕生,也不过维持表面客气, 除非有生意往来, 否则一年都见不上一次。
参加一次老丁董事长的家宴都嫌麻烦, 更别提惴惴不安地担心对方是否喜欢自己了。
也许,姜糯想,顾江阔对我来说,总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爱屋及乌嘛。
姜少爷便这样踏上了去看望姨奶奶的路,顾江阔开着那辆他送的拉风跑车,在路上疾驰,还真把车开出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速度,不怪他高兴,顾江阔是胸有成竹的他笃定地认为,糯糯那么完美,谁能不喜欢呢?
姨奶奶家是独栋西式别墅,没有顾家庄园那么奢华宏大,却奢侈到细枝末节,处处彰显着老派豪门的讲究和精贵。
佣人开门后,第一个来迎接他们的是位中年妇人,妇人相貌普通,气质却相当好,是那种骨子里透出的优雅华贵,却也带着久居上流社会的疏离和冷淡,自我介绍说是姨奶奶的女儿,随母姓,也姓方,叫姑姑就好。
姑姑,姜糯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笑道,您也喜欢克罗耶尔?
方姑姑眸色一亮,有些惊喜的样子,但又克制住,微微挑眉:你也喜欢画?克罗耶尔不像莫奈、伦布朗那样出名
真正懂画的人,不会根据画家的名气来评判,也不会根据拍下画作的价钱粗暴地评定其艺术价值,恕我直言,画作的卖价和其艺术价值根本毫不相关,只是资本的游戏而已,姜糯指着客厅里那副,澄澈的月光,静谧的水面,克罗耶尔尤其擅长用色彩表达情绪,这一副深深浅浅的蓝,就有几种,挑中这一幅,可见姑姑是懂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