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总黑着脸说:你还好意思说?
到底为什么没有好好在狮城玩啊?还不是因为你!
一整周的假期,几乎都在酒店度过,回去别人问起来,他都不好意思说!
顾江阔很有眼力见地说:别担心,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伴手礼,已经让人去办理托运了,回头助理接你的时候,别忘了一起拿着。
这还差不多。
姜总稍稍原谅了他,松了口:有时间就过来看你吧。
什么时候有时间?顾江阔缠着问。
姜糯心道:至少缓一两个月吧,不然我这身体可遭不住。
看看吧。姜总含糊道。
顾江阔哪里肯让他糊弄过去,大手攥住姜糯的手,不说具体时间,我就不让你走。
顾大江,你今年三岁吗?姜糯扶额。
顾江阔果然固执地拽着他,手上一个用力,就把人拽到怀里,很依依不舍地抱住,还低头把脑袋埋到姜糯的颈间嗅,像只舍不得与主人分别的大型犬,有些可怜地说:你怎么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
硬汉撒娇,最为致命。
姜总有点抵不住,妥协道:那两一个月之后吧,我争取。
太久了。顾江阔不满,但我知道你很忙。
大狗狗这么懂事,反倒让姜糯心软,不由得反过来安慰,虽然不能保证,但我把工作和应酬都集中安排,尽量挤出时间吧。对了,我送了你一样礼物,预计下个星期就能到,记得查收。
第116章
七天的假期, 一转眼就结束,与其说是假期, 更像一场醉生梦死的贪欢, 毕竟姜总这一周都没怎么从床上下来过。
他是真有点怕了顾江阔可怕的体力,和仿佛永远消耗不完的精力,可真正上了飞机, 却又开始怀念他的体温,怀念那什么都不用想的温柔乡。
最后飞机晚点了一小时, 姜总又累又困,干脆决定回了家, 简单休整一晚,明天再去公司。
接机安排的是司机老刘, 两个大号行李箱老刘气喘吁吁地搬了两次, 姜糯才意识到, 这些东西其实特别沉, 应该再多安排一个助理一起接机才对。
大约是顾江阔一手提一个, 还能炫技似的颠一颠,给他造成了箱子不沉的错觉。
顾江阔
几个小时前,还嘲笑顾江阔恋爱脑,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想他。
姜糯轻叹了口气,就听梅姨心疼地一连串说,少爷怎么瘦了?南洋的饭菜不合口味吧?晚上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准备!
梅姨在姜家做了好多年,大约要追溯到姜糯上小学的时候, 几乎是看着姜少爷长大, 打心底里心疼这个没妈的漂亮孩子, 以至于姜糯无论去哪里, 再回来,梅姨都要大惊小怪地说他瘦了。
以前可能因为梅姨关心则乱,这回却是姜少爷自己都怀疑自己瘦了。
大量体力消耗,吃得还清淡,能不瘦吗?
姜糯不客气地点了一大串自己平时爱吃的东西,想了想,又把之前跟家庭医生求的进补药膳点了几样。
他觉得自己快被顾江阔榨干了,再不补补,万一因为这种事英年早逝,那可太丢人了。
梅姨应下来,就准备出门买菜,结果一开门,旺财便兴奋地扑进来,摇着尾巴朝姜糯嗷嗷嗷。
又把绳子挣脱了!梅姨没拦住。不过姜糯也有点想旺财,摆手示意她没事。
梅姨见旺财没把少爷扑倒,稍稍放了心,但还是忍不住抱怨:自从小顾走了,就没人管得了旺财,这都换了几根绳子了,都被它挣脱,院子里种的那些梅花那么贵,全被它嚯嚯了。少爷,小顾什么时间能回来啊?
姜糯避重就轻地说,回头雇个人专门遛狗吧。
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能遛旺财。梅姨连忙道。
没事。
旺财太久没见小主人,兴奋地直往姜糯身上蹿,然而姜少爷好好跟狗子亲热了两分钟,就开始嫌弃,梅姨,给它洗洗爪子再放进来。
姜糯吃过相当进补的晚饭,又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便把自己扔在床上,跟顾江阔视频通话。
自打下飞机,顾江阔的消息就没断过。
姜糯躺在熟悉的床上,困意很快袭来,打着呵欠道了几次晚安,顾江阔却耍赖不肯挂电话,执意要给讲睡前故事,姜糯拗不过,干脆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上,还真的听着故事睡着了。
且做了个美满的梦。
梦中,顾江阔顺利继承了顾老爷子的家产,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回燕林,姜氏如虎添翼,股价翻着倍地涨,还另外给姥姥包下一座疗养院安享晚年。
而顾江阔嫁给自己时,肌肉不小心撑破了婚纱,不得不半路停车,绕去礼服店修补,途中遇上流落街头的丁凭舟乞讨,顾新娘很小气,一分钱也没给,已经上天堂的老姜总飘回来,向新郎姜糯告状,说儿媳妇太爱吃醋,以后可够你受的,作为花童的姜小米还在一旁敲边鼓。
梦境混乱却意外地欢乐。
姜糯一觉醒来,已经忘得差不多,只隐约记得其中一个意象,懒着床查了下周公解梦,结论是:美梦终有一日能成真。
姜总便是带着这样的愉悦心情去上班的。
复工第一天,果不其然积累了一大堆需要他过目的文件,全都堆在案头。
不过,姜总连处理文件的时间都没有,刚开完例会,就接到了魏思祖的电话。魏思祖比姜糯大五岁,今年25,当初刚从国外留学归来,老父亲就撑不住病危去世,也是临危受命,接任了偌大的公司。
然而,魏思祖比姜糯幸运得多,他是老魏总的老来得子,老魏总已经病了多年,早早就把后事安排得明明白白,公司的元老都比较靠谱,并没有什么权利斗争,如果说当初姜糯接手得姜氏,是个千疮百孔的古旧老宅,那么交给魏思祖的就是一套维护到位的精装修别墅,拎包就能入住。
小魏总接任公司半年有余,一切按部就班,一点岔子都没出,做过最大的决定就是扩张生意,接受姜氏集团的注资。
企业要发展,融资是很正常的事情,倒也平顺。
只是,两家刚办完融资的各种繁琐手续和流程,姜总便飞去南洋休假,还没正式参加过股东会议,魏思祖在他上班第一天就急吼吼地打来电话,想必有重要的事情。
喂,魏总。
电话那头也不多寒暄,魏思祖直接切入主题:姜老弟,听说你回国了?有时间咱们出来谈谈吧,公司这边出了点小问题,你是第二大股东,也是董事会成员,必须得征求你的意见。
姜糯眼皮一跳:什么问题?
魏思祖不像姜糯一样事事亲力亲为,更像甩手掌柜,当初姜氏选择跟他们合作,最主要看的是性价比,同样的注资数目,兴旭金属肯让步的股份最多,其次,便是看中兴旭那一群职业素养可圈可点的高管,有他们把关,公司应该不会出差错,可这种经营模式,就怕甩手掌柜突然来兴致指点工作。
魏思祖:也不算问题,就是资金方面不大够,董事会决定再进行一轮融资,上回董事会你没来嘛不是,你的下属没跟你汇报?
姜糯:我刚开完会。魏总,等我看完了给你回电话。
好好好,姜老弟,等你啊。
姜糯心中的不妙之感愈发强烈,他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只是放纵了一个星期,不会就这么巧出差错了吧?
那几天连床都没机会下,更不可能去定期检查邮件,姜总生出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罪恶感,赶紧打开工作邮箱,又从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翻相关案卷,并且把当初代替自己去开董事会的中层叫过来。
怕什么来什么,那中层愁眉苦脸地汇报:老板,就算是您亲自去开董事会,也晚了,其实早在接受融资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好了18万吨空单。
听到这个数字,姜总差点没背过去,多少?
18万吨。高管讷讷说,我给您发过邮件了。
姜糯:兴旭一年的产量是多少?
12万吨。高管小声说。
魏思祖是疯了吗?姜总怒道,这已经远远超过对冲风险的阈值。
高管忙道:您消消气,魏总给您打电话了吗?兴旭一直派人打听您的归期,应该是有对策,想找您商议的,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层层审核,不可能没有任何退路就去冒险。
事已至此,也只好看魏思祖怎么说,姜糯又问了些细节,并没立即回复魏思祖,反而又叫上吴铜等人,开了个小会仔细讨论了一番应对方案。
他反正绝对不可能替兴旭耽这样的风险,如果他们拿不出合理的解释,那姜氏肯定要趁机重新谈一下价码。
这件事的解决办法很多,还不至于撤资,或者诉诸法律程序。
更何况,姜糯掌握未来十年的投资方向,非常看好金属矿石这一类的大宗原料,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谈好了应对之策,姜总心里便有了些底,这才回复了魏思祖。
对方很痛快地表示今天就有时间,可以立即赶过来赴约,姜糯自然也推掉了下午的日程,出发之前,才有时间看一眼手机,不出所料收到一大堆来自那位害得他一周未早朝的顾妖妃的未读消息。
明明顾江阔也很忙,却总能挤出时间来和姜糯聊天。
距离约定地点差不多有半小时车程,姜总便一直低头发消息,把今天工作上的遇到的难事简明扼要地抱怨了一通。
顾妖妃安慰人的方法也很直接:说到底就是钱,差多少,老板娘给你兜底。
姜糯失笑,回复:要看之后锂矿的价钱,也许要上亿美元。
本以为能吓退顾江阔,没想到手机那头沉默了许久,竟然认真地说:给我一点时间。
第117章
姜总没把顾江阔的回复当真, 回了一个么么哒的表情。
他知道顾总以后会有多飞黄腾达,多不可限量,但姜糯不需要别人给兜底, 只把它当做一句情话。
有情话就够了。
英雄救美什么的, 虽然浪漫,但姜总并不是娇弱的公主, 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和自信。
现在就去会会那个魏思祖。
魏思祖把地点约在一家会员制的高端会所, 这家会所很有格调,私密性也好,在燕林生意人的圈子颇有名气,可姜糯一直不大喜欢去, 因为这地方还有额外的附加服务可以让气质绝佳的美女陪聊, 陪吃饭,陪喝酒。
姜糯之所以答应魏思祖把地点选在这里,是因为知道要谈正事,魏思祖不会不靠谱到叫什么特殊服务, 而且会所正在两家公司的中轴线上,地理位置优越。
兴旭金属的冶炼工厂位于燕林市郊燕林地区是有名的锂矿产地, 沿着燕林山脉,滋生出大大小小的矿石开采公司, 其中兴旭金属体量最大, 可以排进全国前三。
只是近年来原材料的价格持续走低, 政策也有所收紧, 所以姜氏才能捡到这个便宜。
但姜糯知道,这一两年就是大宗原材料的价格拐点, 日后锂矿石以及它衍生出的新能源产业, 都会逐渐发挥出可观的商业价值。
魏思祖在这一点上, 果然没让姜糯失望,私密性良好的雅间干干净净,已经沏好了香茶,却除了魏思祖和他带来的一名高管之外,没有任何一个碳基生物。
很好,姜总悄悄松了口气。
魏总,韦总监,姜糯情绪稍缓,不好意思久等了。
韦剑德规规矩矩地说:姜总好。
魏思祖已经一把揽过姜糯的肩膀,热情地说:哪里,我们也刚到!
姜糯不动声色地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我们说正事吧,最近出差不在国内,听说兴旭开了18万吨的空单,今天魏总找我来,是为了这件事?
就是为这件事,老弟啊,是这个意思哎,我不太懂技术,韦总是内行,你跟姜总解释解释。
姜总其实也不懂技术,但他听得懂风险对冲的规则和玩法,听韦剑德解释时,全程若有所思,时不时提个关键性的问题,魏思祖虽然似懂非懂,但只看韦剑德愈发专注的神情,和认真的态度,便猜得出姜总也是个行家,不由得有些钦佩。
经过韦剑德的解释,姜糯也总算弄明白兴旭金属的规划,原来,他们原本就想进行一轮融资,已经谈好了一家PE投资团队,可惜,最后因为种种原因合作流产,而兴旭却已经按着原本的计划扩大生产规模,那18万吨的空单,就是这个计划的遗留产物。
我们原本打算再购买一处锂矿,地点距离燕林市区有130公里,韦剑德条分缕析地说,现在满打满算一年的产量能有12w吨,而那一处就有6w吨。这样正好是18万。本来基本已经谈拢,可惜后来没和外资达成协议,再后来多亏姜氏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你们是说,想买那家锂矿?姜糯斟酌道,我看过你们在董事会上提交的报表,姜氏投进去的钱,都已经投入生产,用得七七八八,计划都排到年底了所以,还差多少钱?
魏思祖笑道:姜老弟快人快语,锦心绣肠!可我们不是再跟你要钱的。
姜糯对此也不意外,只微微挑了挑眉。
姜氏现在已经是第二大股东,他们绝对不可能再敢卖给姜氏任何股权,否则就会失去实际控股人的地位。
果然,魏思祖说:买新锂矿不是一笔小数目,本来我们也在发愁,甚至想过硬着头皮赌一把,万一价格继续跌呢,我们开了空单也不亏,可现在,有资本主动联系咱们,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但是
但是什么?
资本肯定不会白白承担风险,他们想要签对赌协议。
姜糯一点也不意外,问:条件?
韦总监立即从公文包里翻出一份文件,递给姜糯时,便简单介绍:对方要求注资后,咱们的利润涨比同期超40%,否则以20%利息连本带利还清。
姜总接过文件,从头至尾扫过一遍,就沉默地放下,半晌没说话。
魏思祖以为他不愿意,急道:条件是有些苛刻,不过如果不扩大生产
然而,姜糯并不接这个茬儿,而是说:当初我们姜氏注资的时候,并不知道兴旭有这么多历史遗留问题,说实话,姜氏集团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也得为其他股东负责,今天我顶着巨大的压力过来,原本是有撤资打算的。
姜总这招剑走偏锋,直击要害,魏思祖有点傻,倒是那位韦总监比较机灵:姜总,您还有什么其他要求,我们要是能满足,都可以商量。
最终,这场你来我往的杀价以签订对姜氏有利的补充条款,和增加姜总指派的董事会席位为条件,姜糯才答应二轮融资的事。
虽然吃了些亏,但事情总算办成,魏思祖松了口气:姜老弟,你真是名不虚传,我一直以为咱俩半斤八两,都是靠着老爹留下的遗产走一步看一步,没想到你你是有真才实学的,我比你还大几岁,这样,哥哥请客,现在事情谈妥了,今天好好在这儿玩,都算哥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