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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
    他拿起桌上那张放大了显得有些模糊的监控照片与计算机屏幕上的那个人比对了一下,摸着下巴啧了啧舌,“嗯,看起来是找对人了。”
    他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魏科长?我是白殊。你要找的人我找到了――他的位置?”他移动照片,[着眼辨认了一下导航仪上的字,说,“他在一辆车牌号xxxx的黑色别克车上,目的地是莫海,你……”
    电话挂断了。白殊挑挑眉,也不生气,按了几下又拨了过去,“魏科长,记得给钱。”说完,他干净利索地按下了挂断键。
    “这年头,要挣点钱养弟弟都不容易啊。”白殊摇着头,一副颇有感叹的模样。鼠标点开购物网页,那一页页色彩缤纷的进口巧克力、棒棒糖、泡泡糖,可都价格不菲取
    第4章 仿佛同类
    莫海的空气有几分海水的腥咸味儿,五月末,天气已有些炎热,特别是在靠海的城市,正午时分,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几分炙热。胡律打开车窗想透口气,都被水泥路面扑上来的热浪涌得立刻摇上了车窗。
    “儿子,中午想吃什么?莫海的海鲜挺好的,我们去吃海鲜?”胡启天一边开着车,一边问。胡律和往常一样没有回应,胡启天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笑了笑,一锤定音,“那就吃海鲜吧,我知道有一家材料挺新鲜的。”
    绿灯亮起,车辆缓缓启动。胡律隔着车窗盯着人行道上的那个叼着烟的墨镜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异样。
    站在树荫下的男人卡的一声咬断了烟头,[着眼盯着那辆远去的黑色别克车,忽然扭过头,噗地一声将烟头吐到垃圾桶里去。“果然不是普通人啊。”他喃喃道。
    他掏出手机来,嘀嘀嘀按了几下。没多久,一辆小车就平稳地停在了他面前。贴着黑色车膜的车窗降下,白殊一手搭在车窗上,对男人比划了一个上车的动作。“魏科长,这可是要加价的啊。”
    魏科长砰地一声拉上了门,将墨镜摘下随手丢在座位上,不耐烦地说道,“开车!佣金不会少了你的,嗦什么。”
    “哼,要不是那该死的破规矩……”他低声骂着,白殊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笑着踩下油门。开玩笑,要不是加入军部的异能者被严令不能用异能做违反乱纪的事,魏科长直接用能力侵入公共网络,找个人又有什么难。他能接到活儿,还得好好感谢这个规矩呢。
    城市里车速提不快,白殊很轻易地便缀上了胡律那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往市郊驶去,周围的建筑越来越稀疏,到后来,就更是直接开到了只有一车宽的村庄路上。
    胡启天对这一带的情况显然很熟悉,别克车七弯八拐地,停在了一家农家乐前边。下了车,走进当地人盖起的二层小楼,穿过摆着桌椅的大厅撩开挡在后门上的帘子,后边竟是一片宽阔海滩。
    小楼后边用土石垒起一片空地,架上铁皮大棚放上桌椅,隔着栏杆便是一片白色沙滩,海潮翻涌,水天一色,这阵势,可不比那些海景餐厅差多少。
    老板娘招呼着三人坐下,又殷勤地倒上茶,带着胡启天去点菜。这里的海鲜就出产于外边那片大海,又新鲜又便宜,比起城市里那些酒楼,可要实在多了。唯一缺点就是路太难走,店小,知道的人也少,这会儿临近中午,楼里也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胡启天一边与老板娘聊着,一边回头去看胡律,却见他仍然捧着那本笔记本,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
    “别看了,出来玩就好好玩。”点菜回来的胡启天路过胡律身后时顺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我跟老板娘说了,中午这外边我们包场。”胡律讨厌嘈杂的环境,这一点胡启天是知道的。
    胡律侧头看了胡启天一眼,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黑漆漆的眼睛直视过去,甚至有些渗人。胡启天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拿起茶壶给胡律倒了一杯茶水。
    “啊?为什么不能坐外面?”胡启天前脚关了门,魏科长与白殊两人后脚就进了楼。魏科长气势汹汹地往后门走去,却被老板娘给拦了下来。“都说了,人家已经包了场了。”老板娘端着碗筷开了门,立刻就将门合上了。
    门外两人在这一开一合中被两人看了个清楚,白殊摸着下巴,暗自想道,“那男的看起来有点眼熟啊。”回过头来看向魏科长,白殊笑嘻嘻地问,“魏科长,现在要怎么办?”
    魏科长斜睨了他一眼,“还能怎么办?先吃饭,等着吧!”
    两人在老板娘怀疑的眼神下往二楼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最后选定角落里那个对下方视野最开阔的房间。但说是最开阔,被楼下那铁皮大棚一挡,能看到的也就是边沿那一米多距离而已,面对如此恶劣条件,魏科长仍坚持不懈,在整个点菜上菜过程中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地方,希望能看到胡律的身影。
    鲜香的鱼汤上来了,金黄酥软的炸鱿鱼圈上来了,蒸扇贝、烤龙虾,蒸虾姑……魏科长一回头看到这一桌子菜,晃了晃神,随后气得拍桌。“白殊!我请你来不是请你吃饭的!”
    白殊一手烤龙虾一手闷海螺,吃得满脸油腻,“有什么关系嘛,”哧溜一吸,海螺只剩空壳丢在盘子里,“就那个小子,”咀嚼,咀嚼,“我一手就提溜过来了……”
    魏科长气得直磨牙,“那你倒是给我把他拎过来啊!”
    白殊一口一个扇贝,“那不行,要是给副长知道了,我可就亏大发了!”
    他这句话刚说完,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白殊擦了擦手掏出手机一看,却是愣住了。“任务终于来了啊……”他低声嘟囔了几句,撇撇嘴,将手机放在一旁,叫服务员拿来几个餐盒。
    “常言道,吃不了,兜着走。这句话很有道理啊。”白殊的手飞快地在桌上来回,竟显出无数残影,十秒钟不到,桌上所有盘子碗碟为之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旁高高垒起的四个白色餐盒。白殊将餐盒一抱,屈腿一跃上了窗台,“魏科长,多谢招待啦。副长叫人集合,我就先走一步了。”
    呼啦风声灌耳,魏科长双眼圆瞪,好几秒后,才哆嗦着嘴唇砰地一声捶在桌上,力道之大,让整桌的空盘子都齐齐跳了一跳。“白殊,你他妈的最好别落到我手里!”
    铁皮大棚下,胡启天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了停。回头朝二楼看了一眼,没再听到什么声响,他才笑着将鱼肉放到胡律的碗里。“儿子,多吃点,这鱼平时可是吃不到的。”
    胡律端起调料碟倒了半碟子辣椒酱,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白砂糖,红红白白的搅在一起,那一丁点鱼肉早就在搅拌中变成了肉泥,也不知道辣椒白砂糖和那鱼肉,到底谁是佐料了。最后,他用勺子舀起碗里那一团让人无法形容的东西放到嘴里,[了[眼,给出了答案,“嗯,还行。”
    胡启天嘴角抽搐着看着这一幕,勉强说了句,“你喜欢就好。”他记得他上次他回来,也就是半年前的时候,胡律的口味还没有这么――异于常人啊?
    不久后。
    “儿子,要不要来串烤龙虾?这里的手艺不错。”胡启天将烤龙虾递给胡律,胡律盯着它看了看,先是刷上一层辣椒酱,然后撒上两勺白糖,张大嘴啊呜一口咬下龙虾半截身子。胡启天一手抚额,有些不忍直视,表情古怪得难以言喻……
    这一顿饭,楼上楼下两桌的气氛都不怎么正常。
    午饭后,胡启天开车带着胡律去莫海市里转了一圈,下午将近傍晚时,父子两去了海滩。这海滩可不是中午吃饭时那片小海滩,而是专门供游客泡海水浴的地方。海水被太阳晒得暖暖的,阵阵海浪涌上身,简直像是在按摩一样。
    胡启天早就换成泳裤下了海,一身古铜色肌肉疙瘩在太阳底下简直要闪出光来。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胡启天朝沙滩上的胡律挥着手。
    “儿子,你也下来泡泡吧?”
    胡律在下海滩前被胡启天硬逼着换了衣服,此时也是一身短裤衬衣打扮。他抬起头来往海里看了一眼,胡启天站在水里正朝这边挥着手。胡律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了起来,却是转身往回走。
    “儿子,儿子你去哪里……”胡律对背后的喊声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走远,脚步越来越快,没多久,就被淹没在人群中。
    赤着脚走向游客中心,胡律在进门的时候顿了顿。一股心悸,仿佛本能般的警示让他飞快转过身,目光近乎本能地锁定了那个朝门口走来的墨镜男人。
    这个男人,他见过。胡律立刻想起了上午在莫海市区,从车上看到的那个男人。尽管换了衣服,但对比五官,他认出是一个人。
    对方是朝他来的。胡律见对方一路笔直地朝自己走来,随即意识到这一点。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那种莫名其妙的共鸣感也逐渐加强,仿佛从血脉里生出的亲近感与面前这个素昧平生的男人联系起来,简直让人觉得荒谬。胡律勉强压下不自觉加快的心跳,[起眼看向走来的男人。
    “跟我走吧。”墨镜男人在他身前顿了顿,只说了这一句话,没有加以任何解释,便转身走向了外边,好像笃定了他会跟上去一样。
    胡律抬起手用力按在左边胸膛上,嘴角扯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来。“真有趣。”他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这种好像碰到同类一样的错觉,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呢……”
    第5章 你不够格
    咖啡厅里,胡律两人面对面坐着。男人摘下墨镜随手丢在桌上,端起咖啡杯凑到嘴边,一双眼睛朝上抬起冷瞥着胡律,不知是不是因为咖啡腾起的热气模扭曲了光线,那双眼睛正中的深色瞳孔比平常人大了两倍。
    胡律皱了下眉,不是为了他看到的,而是因为心底那丝怪异的共鸣在刚刚消失了,此刻面对这个男人,就像面对从旁边走过的其他人一样,没有一点能够让他注意的地方。
    “你应该感觉到了吧?否则也不会跟我走。”男人带着些许讥讽轻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血脉之中那种异常的冲动,无法抵抗,更无法摆脱的渴望……我们是不同的!上天注定我们这一个群体必定脱离常人,一旦注意到自己身上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就再也无法与他们共处――而我们都会在某一时刻注意到这一点,无法逃避。”
    胡律搅弄咖啡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皱着眉问,“不同之处?”
    男人一挑眉,“怎么,难道没有么?”
    “不是,”胡律将小勺丢回杯里,发出清脆的叮铃撞击声。他一手撑着脸侧,歪着头,有点百无聊赖地看着对面的男人,说,“要说不同之处,不如说,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找到我和你们相同的地方。”
    男人怔了一下,接着嗤了一声,“这句话说得有够嚣张的啊,小子!”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来,推出一根咬在嘴里,打火机在手指间转了两圈,却并没有将烟头点燃――对面墙上正对着他的位置贴着“严禁吸烟”的标志。
    “你这么说也没有错。只是,不是‘你们’,是‘他们’。”男人着重强调了这一点,“我和你是同类,你应该说‘我们’。”
    胡律一手撑着脸,一手用勺子玩弄着小瓷盘里的砂糖,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就因为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吗?”
    男人眉毛跳了跳,忽然握拳在桌上重重捶了一下,“你在看哪里?!好好听我说话啊,小子!”
    胡律施舍般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不说,我就要走了。”
    “你……算了!”男人牙齿磨着那根可怜的香烟,从牙缝里挤出含糊不清的话语,“等你落到我手里,我绝对要让你好看!”
    噗地一声吐掉已被牙齿磨得不成样子的香烟,男人双手环抱靠在隔断上,抬高了点声音说,“你可以叫我魏科长,我是国家计划专项科室的负责人,同时负责论坛的网络监控。你只要没忘记自己四天前在泉翰市星空网吧做了些什么混蛋事儿,就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魏科长说完,居高临下冷冷看着胡律,等待着他的回答。可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胡律懒懒抬起头来,表情还有点疑惑,“这么说,那时候跟我对手的那个人,是你了?”
    魏科长还没来得及摆出高手寂寞的姿态,就听见胡律喃喃说了一句,“那种程度,就是负责人了啊……”
    “那种程度?!你很不爽是吗?”魏科长恼羞成怒,“我是‘那种程度’的话,那败在我手下的你算是什么,嗯?”
    胡律撇了撇嘴,“你只不过是输入速度快了一点罢了,如果我有那种速度,侵入那个什么论坛的服务器都不用十秒钟。”言下之意是,除了输入速度之外,魏科长一无是处。
    “哼!”魏科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推出一支烟叼在嘴里。“这种话,等你哪天赢了我再说吧,小子。”
    胡律看了他一眼,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句话他是十分赞同的。不过,面前这个男人专门来找他,应该不是只为了说一句胜利宣言吧?磨蹭了这么久,胡律也有些不耐烦了,他的耐心向来不足。
    “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他直截了当地问。
    魏科长[着眼睛盯着胡律看了几秒钟,忽然一反刚刚那副气急的模样,俯下身来靠近胡律的脸,郑重地低声说,“是邀请。我代表国家计划专项科室邀请你加入我们,”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小本,摊开来摆在胡律面前,“只要你加入,你很快就能达到我现在这样的地位。”
    证件本左边是魏科长的照片,加盖“华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钢印,下方注明编号、发证部门、发证日期等信息,右边在姓名、性别、出生年月下方,则表明了“7015部队网络信息科”“科长”以及代表军队文职最高等级,待遇堪比大将军的“特级”。
    胡律挑了挑眉,“网络信息科?”他刚刚还说是什么国家计划专项科室呢。
    魏科长将证件本一合,揣回了兜里,有些漫不经心地解释道,“那不过是给外人看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出来,总要那个能唬得住人的证件不是?”他端起咖啡杯灌了一口,颇有点扬眉吐气地看了胡律一眼,“小子,怎么样?你如果跟我走,不仅能入军方,你还会碰见更多同类,像你我这样的,同类。”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意味深长。魏科长见多了像胡律这样身为异能者而不自知的新人,也许胡律并不缺任何物质上的东西,可对于任何一个人,在人群中苦苦守着自己不能告人的秘密这么久,最能打动他的,便是一份来自同类的温暖。
    人是社会动物,所谓社会动物,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普通人是这样,融不进普通人群体当中去的异能者也是这样。
    魏科长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面前低着头沉默的胡律,等待着他的回答。他相信,他会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可事实出乎他的意料。胡律抬起头来,咬字清晰地说了三个字,“我拒绝。”
    魏科长差点没被咖啡呛着,他捂着嘴扔下咖啡杯,一边抑制不住地咳嗽一边艰难质问,“为什么?你没有拒绝我的理由!”
    “可是我也没有答应你的理由。”胡律很快接了下去,“权利?钱财?军部能给的东西我都不需要,也没有兴趣。至于你说的所谓理由,”他顿了顿,忽然别有意味地笑了起来,“7月16号京城西北方90公里,既然已经颁布了召集令,想必不会因为我而更改吧?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我等得起。到时候我会去看看你们到底和平常人有什么不同,就当是去旅游了。”
    魏科长的脸色从涨红到铁青,最后黑沉沉一片。他当然是清楚的,数日前胡律闯入论坛还浏览了不少帖子,那份被置顶的“全国异能者召集令”就是其中一个,所谓异能者召集令,其实是针对已经注册在案的异能者发布的,按照规则,没有注册的异能者也无法得到登陆论坛的口令,自然也无法得知信息、参与召集会,可胡律却是一个实打实的“黑籍人员”,如果真让他出现在召集会上,那可真是打脸了。
    但就像胡律所说的那样,这毕竟是一个全国性活动,怎么说,也不会因为胡律一个人而改变时间或者地点。不过这样的活动,自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即使知道时间地点,还有一系列通关程序呢。
    魏科长想着这些,勉强将胸膛一口闷气顺了下去,抬眼一看,却差点又被气岔了过去。胡律那小子,正用咖啡和白糖玩着沙滩砌城堡的游戏,白糖就是那沙,咖啡是水,而他手里那把勺子,自然就是塑形的铲子了。
    胡律似乎也对这样的孩子般的游戏感到乏味,他很快用勺子将刚刚有些雏形的迷你城堡搅成一团,不耐烦地对魏科长说,“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要走了。”
    说着,胡律便站起身来。魏科长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腕,“等等!你难道不想对自己的能力多一点了解吗?自身拥有别人没有的能力,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太愚蠢了?你没见过其他能力者吧?难道你不想知道掩藏在这个世界表象之下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么?”
    胡律回过头盯着他看,魏科长紧抿着唇,眼神凌厉严肃。终于,胡律转过了身子,坐回了座位上,“你的意思是,你能给我指导?”
    “哼,好歹我也是个a级!你的能力也和计算器有关吧?越是复杂的能力拥有者越少,就算是从整个世界的角度来看,像你我这样的人也不会超过十个。”魏科长放松了表情,颇有些自得地说。
    “哦……”胡律撑着下巴,拉长音调发出一声不明就里的回应。忽然他朝魏科长伸出了手,“你有手机么?借我一下。”
    “喏,拿去用吧。”魏科长大大方方地将手机递了出来。胡律将屏幕解锁一看,却是少见的大屏智能机。
    见胡律对他的手机感兴趣,魏科长有些得意地笑着说,“这是特殊组专门订做的,防水,坚固,就是放在货车底下碾压也不会有事,信号很好,连接速度堪比光缆,市面上的那些和它根本没得比。这手机是给内部人员用的。当然了,加入之后好处不止这一点……”
    胡律“嗯”了一声,低头按动键盘,魏科长还在不停宣传着加入他们之后的种种好处,胡律一律以“嗯”来回答。几分钟后,胡律将手机递了回去,同时站起了身。
    “这杯咖啡就当是你耽误我这么长时间的补偿吧,我要价很低,你占便宜了。再见。”
    “喂!”魏科长一头雾水,这说得好好地,怎么又要走了?可还没等他追上去,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是科室的来电。
    “科长!不好了!”秦安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喊道,“有人用非法方式进入了论坛!虽然只在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就出去了――我们正在追查对方的地址,但遇到的抵抗很强烈,科长你现在在哪里?喂?科长?”
    魏科长脸上一沉,心里总有种不祥预感挥之不去。“他发了什么帖子?”
    “只有一句话,‘想指导我,你还不够格’……”
    魏科长这部特殊定制的“放在货车底下碾压也不会有事”的手机在这一天寿终正寝。
    第6章 莫海夜市
    “儿子,你跑哪里去了?”回到游客中心,胡律就碰到了到处找人的胡启天。胡律停了下来,一脸漠然地听着胡启天的一连串责备,无外乎是“这里人多不要随便乱跑”“要出来也不跟爸妈打个招呼”之类的话。三分钟后,胡启天一脸无奈地停了下来,抬手揉了揉胡律的脑袋,叹了口气,“走吧,咱们去换身衣服,差不多该去吃饭了。”
    说完,胡启天便拉着胡律的手,朝更衣室迈开脚步。胡律黑漆漆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胡启天,眼神却凉薄漠然,跟着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了下来,用力甩开了胡启天的手。胡启天讶然回过头,胡律却别开脸,避开了他的视线。“……我这样就好。”胡律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胡启天脸上止不住地露出惊愕的神色,胡律竟然主动跟他说话了?鼻头不知为何有些发酸,胡启天用手在脸上一抹,扬起笑容来,对着走远的胡律大声喊道,“别乱跑,等会儿爸带你去吃顿好的!”
    被淹没在人群里的胡律顿住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眼睛朝后方转了一下,似乎想转过头去,可最终却只是闭了闭眼,迈开脚步走出了游客中心。
    晚上,胡启天果然带着胡律去了莫海有名的大酒店,大包厢里只有三个人显得有些空荡,服务员依次送菜,盛好汤倒好酒之后,就带上门出去了。一时间,无人说话的包厢竟显得冷清。
    胡启天端起面前的红酒,笑容满面地对胡律说。“儿子,生日快乐!”
    虽然日期提前了几天,但这却是胡律第一次过生日。胡律原本就是个非婚生子,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这样的身份的孩子对两个年轻男女来说还太过沉重,更何况这两个人都心有抱负,不甘平凡。于是理所当然的,胡律被拜托给老人照顾,本该承担抚养义务的父母各奔东西,几乎记不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在胡律的记忆里,本该是这样的。也更不会有什么回国探望,什么庆祝生日。胡律垂下眼眸凝视着高脚杯里颜色漂亮的液体,忽然觉得有些厌倦。
    “来,多吃点啊,儿子。”胡启天笑[[给胡律夹菜。“上次来的时候你挺喜欢这家酒店的百合炒牛肉的,这次来多吃点。”
    晚饭过后,胡启天兴致勃勃地揽着胡律的肩膀,说是要带他去逛夜市。莫海的夜市十分热闹,沿着河道,两岸河堤上扎着一个个帐篷,卖小吃的、廉价衣服、饰品的,甚至穿耳洞的、纹身的、打枪的、套圈的、手机贴膜的,什么都有。背着背包的游客或者提着蒲扇的本地居民,都悠闲地在这些摊位上转悠着,一边与身边人闲聊,一边走走停停。
    不知是不是因为怕人多走散了,胡启天一直揽着胡律的肩膀,姿态从所未有的亲密。胡律默默挣了几次,没挣脱,也就随着他去,不理会了。虽然是在逛夜市,但两人的心思都不在这夜市上,一路走来,没有在任何一个档口前停留,与其他人相比显得有些特殊。
    “哥!快来快来!有棉花糖耶!”一个比胡律稍微矮一点的少年从他身后窜了出去,不注意间还在胡律右手臂上撞了一下,少年笑嘻嘻地回过头来说着“抱歉”,却忽然神色古怪地在胡律身上扫视了一下。
    胡律看着这名少年,也皱起了眉。刚刚两人撞在一起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了下午时和那名魏科长一样的奇怪感觉,可现在,那种感觉却消失了。
    “怎么了,儿子?”胡启天敏锐地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问了一句。还不等两人做出回应,一名紧随而至的青年便亲密地揽住少年的肩,对胡律父子两歉意地笑了笑,拥着少年转身挤入人群。
    “儿子,你认识他们吗?”胡启天再次问了一句,胡律却将视线走那两兄弟身上收了回来,径自走向前方。“儿子?”胡启天抓了抓脑袋,回头看了看那两名已经被人群淹没的兄弟两,神色有些深沉。他对自己的耳力很自信,刚刚那两兄弟走远之后,撞到胡律的那个少年说了一句话,“没想到能在外边遇同类呢,好像才刚觉醒,不过倒是不弱……”
    同类,觉醒?胡启天直觉这句话有点问题,可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等他回过神,胡律已经走远了,他追了上去,拨开人群,却看见胡律坐在“无痛穿耳”的档口里,那名档主已经用棉签蘸了酒精,给胡律的耳骨消毒了。
    胡启天对儿子穿耳洞倒没有太多反感,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等着。直到完成了,才付了钱与胡律一同离开。胡律上辈子便因为耍酷在左耳上打了两个耳洞,这次两个耳洞重新回到身上,他有种找回自己的感觉。
    “别乱摸,这几天也别碰水,小心感染。”胡启天抓住了胡律摸耳朵的手,刚刚有创口的地方不能乱摸,容易感染。为了转移胡律的注意力,胡启天开始对胡律介绍起莫海的特色小吃和非常具有地方特色的旅游纪念品来。可胡律却始终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胡启天一拍额,嘿嘿笑着一揽胡律的肩,“儿子,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保证喜欢!”
    十几分钟后,父子两站在了酒吧一条街入口。即使还没踏进酒吧,劲爆的重音乐就已经像是敲打在心脏上一样猛烈。年逾四十的胡启天看起来成熟、刚硬,站在酒吧门前 没一会儿,就已经有好几名路过的女性朝他抛来挑逗的讯息。
    如果在平时,胡启天可能会往那些穿着暴露、身材火辣的女郎身上多看几眼,可今天不一样,他可是带着儿子胡律来的。
    “怎样?这地方不错吧?”胡启天瞥见有女性将视线落在胡律身上,不禁有些揶揄地拍了拍胡律的肩膀,“儿子,爸今天请你喝酒,如果看到有喜欢的女孩子,也不妨告诉爸爸!爸可是身经百战的啊!”他颇有意味地说。
    胡律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酒吧里边舞台上疯狂摇摆群暗氖泳跸道侄樱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却被胡启天一把拉住,半强迫式地进入了酒吧。
    一踏入酒吧,激烈的音乐风暴顿时盖过了一切。灯光炫目地划过人群,划过垂吊不规则金属饰物的天花板,划过吧台划过舞台,空气里混杂着烟味酒味以及各种体味,胡律拧起眉,脚跟才往后提了一下,就被胡启天拉着钻入了人群。
    音乐正是高潮,电吉他与架子鼓疯狂地颤动,人群的尖叫声一波接着一波。胡启天一边拉着胡律往前走,一边回过头来说了些什么。可周围的激情呼喊却盖过了他的话。胡律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就移向了舞台的方向,透过人群间隙从那个方向射来的光将他的眼睛照得一片晶亮。
    胡启天好笑地看着胡律脸上显而易见的崇拜表情,抬手揉了揉胡律的头发,拉着他在吧台前坐了下来。“喜欢摇滚?”他问。
    胡律摇了摇头,又点了下头,其间视线一直没有从舞台移开。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像是蒙上一层水光,少了平时那种直勾勾的慑人感,多了几分孩子气的灵动。
    他不是喜欢摇滚,而是喜欢所有唱歌唱得好的人――或者可以称之为崇拜,鉴于这是除了自杀之外他所尝试过的唯一做不好的事,对能在这方面表现突出的人,胡律都抱着几分敬意。
    胡启天第一次看到胡律对什么东西表现出兴趣,也是第一次看到胡律这么生动的表情。他有些欣慰地笑了笑,心头却不免涌起几分苦涩。将一杯果汁塞到胡律手里,他转过头,顺着胡律的视线看向被人群层层包围的舞台。
    随着最后一个震音,一曲终结。舞台中央那名主唱从台下接到了信号,在队友离场的时候依然站在台上。“朋友们,有一位漂亮的小姐想要上台献唱,你们的意见呢?”
    在他说话的同时,一名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女人走上了台。她穿着火辣牛仔超短裤,上身一件白色吊带衫,胸围惊人,露在外边的手臂、腰部和腹部的皮肤都呈蜜色,没有丝毫赘肉。染成巧克力色的长卷发披在背后,她的眼线画得很深,典型的浓妆,红唇烈焰,妩媚诱惑。
    人群里顿时发出声声尖叫,这声音在女人毫不羞怯地朝人群送出飞吻时达到了一个顶点。挎着吉他的主唱将话筒递给了女人,女人朝场下露出一个妩媚的笑,抬手勾了勾手指,“e on,baby~”
    血脉喷张的男人们几乎掀掉了天花板。连一直表现得很淡定的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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