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被他强大的戏感给带着走,陈述一人操两人的心,既注意白凤的走位,又努力让自己去配合她,但镜头拍出来恰好没问题,简笙似乎是知道了他的想法,镜头吃的很紧,倒是提前了两个小时结束了今天的任务。
“你今天被卓别林附体了?”顾寒在结束的时候问陈述。
“我跟柯守逸请假了,你今天别直接回去,我带你去个地方。”陈述郑重其事的对顾寒说了这么一句。
顾寒手一顿,他刚洗完脸,水沾湿了头发,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陈述,“怎么,终于想好了腰和我一起私奔了?”
“怎么会,要走也是正大光明的带你走,私奔多不好玩啊。”陈述跟顾寒处的时间越久,也就越学会了那种泰然,或者说有些无情,总是能理智的对待事情,如果今天的事情是原来的他遇见,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并且努力让简笙去住院,但顾寒把话题轻描淡写的挑开之后他忽然明白了一点,别人的生命你不能过多的插手,林嘉明显是知道了简笙的病,身为伴侣他也没有阻止简笙,大抵也是知道了简笙更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才会这样放纵他,自己就更不好去插手。
把一切打破,反而更让局面难堪。
“因为你自己看不到,在苏菲拉德披萨馆我见到你那次,你满脸又难过又发狠的样子……还有那次你知道诺诺要和恺撒订婚,还来病房里看我,说了很多白烂的话,和我分析星座,你装出很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你没有对着镜子,看不到自己脸上那么孤独和不甘心。在英灵殿开听证会的时候,恺撒和诺诺拥抱,所有人都在欢呼,只有你站在所有人之外,缩着脖子……芬格尔说那就是‘煞笔透顶’,明知道什么事情不可能,还非要揣着希望,明明想为什么人把命都赌上,可是连下注的理由都没有。”顾寒把龙族里的楚子航的台词念出来,那时候楚子航在开导总是默默暗恋却从不挑明的路明非,总是很倒霉的路明非,看到喜欢的人和别人亲密却只能祝福的路明非。
陈述在一定程度上和路明非有些像,总是在默默的喜欢,却从不开口,如果不是因为这一世的交集,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听到了陈述说他喜欢了自己十年,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体验了陈述的温柔,还被陈述发现了自己重生的秘密。
陈述被他说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很老实的交代了自己的目的,“我联系了医生,现在跟我去。”
“我,”顾寒挤出一丝笑,“讨厌看医生。”
“不可以讳疾忌医。”陈述正色。
“我厌恶医院。”顾寒退后一步,被陈述当机抓住,半推半搡半扔半心疼,仗着身材优势把顾寒弄到车上,一溜烟的跑了。
顾寒到车上之后不再做垂死挣扎,躺在副驾驶上挺尸。
陈述任劳任怨的开车上路,每逢岔路就仔细看,生怕自己走错路。
陈述的目标是s市的老城区,住的人都有些上了年龄,一看房子的表皮就知道了,小巷各种横穿,延伸和纵横,车子开不进去,也就停在了外边,陈述拉着顾寒往里面走,顾寒也看到这情况也就知道他要去的不是医院,心中悬着的心放下来,任由陈述拉着他的手往里面走。
人很少,天色也有些晚,想来那些下午在这些地方玩耍的小孩已经回家,墙上还有着各种各样的涂鸦,蓝色的,白色的,用着幼稚的笔触在及腰处留下痕迹,墙角有着青苔,青石路上有些滑,都是时光留下的痕迹。
走在这样的长巷,顾寒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他反握着陈述的手,挠了挠他的手掌心。
陈述有些诧异,回头看了他一眼,顾寒笑了,“还有多远?”
“尽头就是了。”陈述抓了抓他的指肚,顾寒终于停止了骚扰,不再用小动作给陈述造成困扰,因为陈述的脸已经够红了,如果再这么下去,等走到了巷子的尽头他直接暴血而阵亡可就不好了。
“这医生是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啊。”顾寒喟叹,来的路上还算是顺利,但这巷子也有些难绕,一般人生病了也会去医院吧,找到这些神人也颇为不易。
“这是从前相熟的导演介绍给我的,是一位老中医。”陈述细细给他说,“那位老中医是医药世家传承,因为性格有些孤僻,s市军医院中医那边想要请他,三番五次都请不到只能作罢,老医生姓廖,你待会就可以看到他,是个很值得人敬佩的人。”
“所以从西医直接改成了中医?”听到那句中医顾寒似乎闻到了某些药材的味道,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看到顾寒的脸皱成了苦瓜,陈述觉得好笑,难得见到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平日里陈述被他戏谑,只当幸福敲门便好,当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长巷的尽头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这是一幢很普通的平房,也只会存活在这些老城区了,房子的侧面还有正面都被常春藤铺满,看起来绿意盎然,院子里有一座井,旁边都是一些花花草草,门没有落锁,陈述叩了叩大门,对着正堂喊,“廖先生?”
顾寒听到一句从正堂的屋子里传来的“请进”,声音不似普通老年人浑厚,反而透着一丝文雅,人没有从门里出来,陈述便主动拉着顾寒走了进去。通往正门的小径铺着鹅卵石,月亮已经升了起来,从这边的葡萄藤下走过,顾寒有种时间的错落感,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百年前那个还保留着古风雅韵的时代。月光洒落下来,从疏疏落落的叶子中穿过,映在地上有些斑驳,踩上去,影子也像是藻荇交横。
“这人一定很是有趣。”顾寒轻声评价,这个有趣不一定是讲话,而是做人很有意蕴,很会生活。
“廖先生听到你这么评价他,大概会很高兴。”撩开帘子,侧头眼中带笑意,“你和他大概可以成为忘年交,廖先生也很喜欢看书,大约找上好的话题聊上几天。”
“如果不看病,我想我很高兴和任何风趣的人交朋友,人生难得讲得上话的人,人和人的缘分和人与书与作者的缘分大致相似,时间不对,便什么都会错过,比如当下,我真的很不想看医生。”
“我说了你不许讳疾忌医,我不会放任你对身体那么不重视的。”陈述无声的指责顾寒对身体的不在意,“西医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所以这次干脆都问一下怎么回事,我现在担心你身体还隐藏着其他什么毛病。”
“相信我没事的,不过你说的对,眼睛这里我确实应该注意一下。”顾寒还是先一步妥协了,毕竟这次也是他的不对,回到年轻之后就有些忘本,思忖着身体还好就过度滥用,放在从前他绝对不会如此,所以果然重生一遭之后整个人都会有些不同,他沾染了年轻人的急躁冒进,但灵魂的本能让他时常纠正这种冲动。
进去之后便听到有人说了两个字:“左边。”
陈述和顾寒往左边的房间走,看到坐在藤椅中的廖老先生。
老先生带着一副无框眼镜,长相清俊,鬓角有些花白,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到两人一同前来,也没有什么诧异,顾寒落座之后才走过来看他,走路有些慢,顾寒看他一瘸一拐,克制自己的眼神不去看他的腿。
他觉得这么会冒犯对方。
廖老先生坐到了顾寒的对面,这是一张小桌子,像极了古时候用来招待客人用的器具,廖老先生坐下之后背部依然是挺直的,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比他们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老中医神色很淡,那种清雅中带着疏离之感,他坐到顾寒的对面,这才抬起头看顾寒。顾寒看到他的那双眼睛也有些楞了。
廖老先生的双瞳是银灰色的,初一看是那种带着烟灰色萦绕的蓝,朦朦胧胧,仔细凝视才会发现是银灰色,有些透明,看起来很漂亮。
“你好。”廖老先生先开口。
“……”顾寒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廖老先生没有等他回答,抬手翻他的眼皮,顾寒眼睛不能视物之前还是看到了他的手掌,修长,细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人,自称医药世家出来却又不回去,不知道为了什么来到这城市一隅,甘心做了一个普通的老医生。
冰凉的东西忽然滴到眼睛里,顾寒吓了一跳,身体抖的厉害,陈述赶紧按住他,看着透明的液体从顾寒的眼角溢出时睫毛扑闪的厉害,陈述知道这是人的身体的条件反射,仍然抑制不住心中那钩钩的触动,痒的厉害,伸出食指轻轻的抚平他的睫毛。
顾寒感觉的到有人在动他的眼睛,动作很熟悉,在场的除了陈述也就老中医了,廖老先生不会这么无聊。他闷闷的问陈述,“很好玩吗?”
“还好。”陈述又想动手了,廖老先生抬眼瞥了他一下,那目光似是疑惑又似是了然,却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陈述在这老人如水般明亮的眼神中动作变得十分拘束,廖老先生动作如行云流水,翻眼皮滴东西,然后翩然而去,给顾寒抓药。
“他的眼睛影响很坏吗?”陈述忍不住朝着那个背影问。
顾寒有些紧张,抓着他的手很紧。
“没什么大事,只是需要把身体调理一下,包括你。”廖老先生淡淡道,“还年轻的时候千万要珍惜身体,没有什么比天赐的健康更为可贵了。”
陈述顾寒虚心受教。
廖老先生的手很巧,折牛皮纸包住那些称好斤两的药材包好,折的地方简单却又有效,拿过来一个纸袋子装着,用笔在上边标注了一下,“这个是他的。”他指了指顾寒,“我再给你开一些药,一起调养。”
“劳烦您了。”顾寒出声。
“来者即是缘,慕凛把你们介绍来了,自然是关系好的,人也不错的,所以也当多交了两个朋友,虽然是小朋友,看上去也是不错的。”廖老先生大约是平日里一直独居,陈述看周围的物品摆设,发现东西都是单人份的。他抬头看着对面,发现墙上挂着一张老旧的照片,边框是木制的,照片中的两人面孔都很年轻,左边看起来应该是廖老先生,右边那个人陈述不认识,但看起来两人笑的都很羞涩,羞涩中带着甜蜜。
廖老先生星目剑眉,年轻俊美,旁边那人比不上他看起来是那个时代“潮”的美,却有一种读书人的韵味,看起来像是一个学者。两人西装革领,对着镜头,很认真。
陈述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酸,廖老先生抓药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孤独,带着老花镜,室内都是中药味,初时闻起来有些生理性厌恶,但不知是呆的时间久了,还是此刻的心境变了,陈述觉得没有开始那样的反胃,反而可以细嗅到窗外院内木槿花开了的味道,有些淡淡的铁锈味。
“怎么了?”顾寒低声问他,脸轻轻往陈述的方向侧了一侧。
“待会儿出去和你说。”陈述不敢在这里提及这件事儿,怕老先生听到了伤心,慕凛说一人独居,伴侣早已离开,现在在这里只是怀念年轻时的生活,陈述到了现在才明白这个年轻生活指的是什么,廖老先生想来和他们是同道中人,那个年代走上这条路需要勇气,两人没有后代,其中一人离开,另一人想必要独居到最后。
想到这里,不禁轻声喟叹。
“年轻人为什么这么叹气?”廖老先生没有回头,古稀之年将入耄耋,却仍耳聪目明,“有什么烦恼之事?”
“倒也没有,只是心想世事多变,心生惶恐,叹息一下。”
“未来之路多艰又何妨现在?不要想太多,他的身体也没有什么问题,有恋人在身侧,享受大把的青春时光是最好的事情。”廖老先生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药柜那边没有装什么高亮的灯,昏黄的灯光映在他侧脸,显得很温柔。
如同夕阳西沉,黄昏铺满江面。
“先生说的是,何必因身后之苦扰眼前之清静,人都要经历生死离别,却也不能这离别,而苦了相聚之时。”顾寒轻声回答。
廖老先生颔首,提着两个纸袋踽踽过来,陈述欲起身帮着拿过来,廖老先生示意他不用站起来,“就当我在活动身体吧,现在也走不了远处,只能在这房间院里活动。”
“辛苦您了。”陈述衷心感谢,没想到廖老先生连询问症状都不需要,看了他们两眼就明白了哪里出了毛病或者哪里有了隐患,怪不得慕凛说老先生妙手回春。
廖老先生这时已经走到了两人跟前,坐了下来,他话如春风拂面,温暖和煦,“医者父母心,这也是我当做的。这是我刚才给他滴的药水,不过以后可以改用药渣敷眼睛,药已经放在了纸袋里,还有一些给你的,同样也给他用,我备了双份,一日一碗,不能跳过,既然来了我这里,我就要负责到底。他现在眼睛不能睁开,你可以搀着他走,他这两日就先暂时不要往眼睛中放那些东西,我也建议你们换一副,因为手上这个不适合他,去找专门的地方配几副,他双瞳异色,给工作带来不少麻烦?”
陈述点头,顾寒称是。
“与众不同总是如此,走在哪里都不方便。”廖老先生说了这么一句,似是意有所指,“凡事都小心些,路会越走越宽的。”
第40章 居心
陈述心想他表现的很明显吗,怎么谁都能看出来。殊不知他的朋友都知道他平日的状态,和现在的他完全不同,如果以前是中药有着苦楚,现在就是蜂蜜带着甜味,人们对于味道还是分的清楚,更何况陈述极少在挚友面前伪装,时时刻刻处处都伪装成影帝而不是真人,也是十分辛苦。
一只小猫从中堂进来左间,廖老先生微微倾身,那只猫轻巧的跳到了廖老先生的膝盖上,廖老先生看着猫的眼神十分温柔。
“您养的猫儿?”顾寒听到猫儿的叫声,颇有兴致,他前世少年时期也养过一只猫,可惜猫儿长得不多大,性子就十分的野,快一岁的时候从家里跑了出去,顾寒第一次找到了那只在垃圾堆上脏兮兮的猫,十分潇洒的在流浪,第二次就再也找不到了,不知道和谁私奔了,或者是想要逃离那个冰冷的樊笼,徒留下顾寒一人,慢慢长大。
“我和夏先生一起养的那只猫的后代,曾孙一辈了吧,和它曾祖母长得还是很像。居然没有一代变异,都长成这个样子,也难免让人分不清楚。感觉时光都没有走,但白发总是在出卖我。”廖老先生自我轻嘲,“它还小,才六个多月大,在这里生活的很舒服,到了快一岁的时候就会想要从这里出去,去外边的世界,因为这里总是很安静,太过静寂。”
“它会想着陪您的,猫儿很恋家。”顾寒开口安慰。
“无需安慰我,到了一定年龄总要看开。我想猫儿的灵魂总是能世世代代重合下去,它的父母一辈就是在这里呆了十六年,心中定然有声音想要让它走出去。”廖老先生笑了,“我也没有多少时日可以陪着它,如果到时候它没有主动离开,我也得给它寻个主人,趁着年幼还养的熟就赶紧送出去,不然以后新的主人也要操一份心思去寻他。”
顾寒眼睛不能睁开,却想去摸一摸这猫儿的皮毛,他伸出手,陈述不用听他讲话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既然已经被廖老先生看透,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他牵着顾寒的手,去摸那只猫的毛,猫儿很通灵性,或者根本在看脸,歪头看了顾寒的脸,默许了这一行为。
廖老先生嘴角抿笑,他一笑,眼角皱纹就更加了两层褶子,如菊花绽放,那猫儿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陈述伸手,猫儿跳到陈述的手上,方便顾寒温柔地“□□”。
“倒是和你们打得到一起。”廖老先生沉吟。
“它还小,对什么都有好奇心吧。”顾寒道。
廖老先生没有回应,不知道在神游什么,顾寒满足了一把□□的心思,弥补了少年时期养的猫儿背叛私奔的受伤心灵,便顺势拍了拍那猫儿的屁股,小猫儿炸毛,尖叫了一声跳到了原主人的膝盖上,廖老先生拿大手抚摸它,一只手就把它的身体给覆盖了,小猫儿从掌下探头正大光明地“偷窥”顾寒,顺势把陈述也从头到脚扫罗了一遍。
陈述想要把钱算一下,廖老先生坚决不肯要,沉吟了一下道,“我现在要钱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欠我一个人情,到时候请你们帮一个忙。”
欠人情太可怕,倾家荡产还不了怎么办。顾寒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不过想到自己也没什么可以破产了,便点点头。
他慢了一步,陈述先他一步点头。
“不会是什么还不起的人情,这只是一份药的钱而已。”廖老先生笑的温和,“天色已晚,恕我不远送了。”
陈述扶着顾寒躬身示意告别,顾寒体验了一把当盲人的感觉,但身边有陈述,安全指数便上升了不少层次,到达了三s级别,他从不疑心陈述会把他带到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走出正门的时候陈述往身后扭头看,透过窗户的是柔和的昏黄的灯光,像极了千万旅人的灯塔,这灯光似是二十年前,三十年前的灯光,从未改变,市场上已经很少见了,大多都是白惨惨的节能灯,廖老先生一直坚持用这样的灯泡,大抵也是怕故人的魂灵回归,看到改变的家,而不识回家的路了吧。
古老誓言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民间例子数不胜数,反而星光璀璨的娱乐圈极少如此,大约是平日里的光太强烈,照的人眼睛晃得疼痛,看不清人,也看不清世间多态。
曲幽小径旁原来不止有罂粟,雏菊和木槿,离开的时候陈述又发现了新的品种――蔷薇,淡紫色,素白色,爬满了旁边的藤蔓,月亮又爬高了,几乎跑到了墨洗般天空的正中央,高悬着,照亮青石小路,来的时候两人眼睛都看的到东西,一前一后的并行,此刻默契般地成了牵手而行,顾寒眼不能视,方向感全部交给了他。长巷尽头仿佛被遗忘,世界之外又是霓虹灯光,他却独独记住了此刻。
平生相见即眉开,长干人倚栏。
“你刚才发现了什么?”顾寒开口。
“我发现了墙上挂着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顾寒颇有兴致,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照片会让陈述感兴趣。
“廖老先生和另一个老先生年轻时候的照片,廖先生想必和我们一样,也有一位同性伴侣。”
“但那个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顾寒奇怪道,忽然又明白了,“是另一位老先生已经过世了?”
“慕凛曾经跟我说过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想到,平日里从来没有和老先生见过面,慕凛那次过来,我也只是顺路当个司机送他来,做个顺水人情。”
“老先生一人挺孤苦,却听不出来他声音中的落寞。”顾寒沉默。
两人只是沉默地往前走,对此时的顾寒来说,这来时走过的巷子的路,这时候忽然变得很长,又很短,长大约是因为目不能视,心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短大概是还没有走多久,陈述就顿住脚步,给他打开车门,然后安置他坐在副驾驶上。
“我觉得我这时候真的很像是残疾人。”顾寒等陈述坐到驾驶座上后对他说自己的感受,“看不到东西总会让人心变得焦灼,那东西滴到眼睛里的时候感觉清凉又辛辣,我觉得整个眼睛像是被刀子穿个通透一样。”
陈述被他这个比喻说的眼睛直突突,一直在跳啊跳,他有针尖恐惧症,被顾寒这么描述,一直想眨眼。还得关心顾寒,“你眼睛现在还难受吗?”
“你该不会又上当受骗了吧?”顾寒笑道,“现在还好啊,没有那么恐怖。”
“你说的我吓了一跳,我有针尖恐惧症,现在眼睛都在不停的跳。”陈述说着右手就想要抬起来揉眼睛,他这么一动,牵起了顾寒的手。
“你想要揉眼睛啊,不许揉。”顾寒凑到他眼前,闭着眼睛的他让陈述总是不自觉的就想去数睫毛,陈述和他凑的很近,顾寒的脸又往前靠了靠。
“你要做什么啊。”陈述低声问,声音低下来,就可以掩盖情绪中的那份紧张。
“你猜猜?”顾寒略带恶意的笑了,手从陈述的胸膛往上,像雷达一样探测,先是锁骨,后是喉结,然后是下巴,嘴唇,终于摸到的眼角,唇凑了上来,轻轻的吻住眼睛,然后舌尖偷偷摸摸的探出来,和眼睛敏感的皮肤接触。
陈述和被雷劈了一样打了个激灵,他的动作反应太大,被顾寒无情的镇压了,按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脊背都是僵硬的。
“喂,你要不要这么紧张啊。”顾寒眼睛看不到东西却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你肌肉紧绷的我都能感觉到空气停滞了。”
“你吓了我一跳。”陈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舌头在哪里,组织好了自己的语言,学会了说话。
可惜说的结结巴巴的,被顾寒一眼识破,顾寒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肌肉,“放松啊,你第一次恋爱?这么紧张。”
“啊?是,是一次咯,我从前没有恋爱对象的。”陈述的双q暂时全部欠费停机,对着顾寒老实招供。
“不是吧,新闻上很多你的绯闻。”顾寒伪作不服气反击他。
“那些都是炒作,我也从来没有同意过。”陈述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娱乐媒体,为什么非要安插罪名给他。
他好无辜。
虽然娱乐圈腥风血雨,谁说自己白莲花,一口盐水喷死她,但内行的都知道陈述到底是有多么的“冥顽不灵”,各项条件都很好,却死心塌地的一人一城,当年都猜他心中到底谁是真神,把所有合作过的女星都串了个遍,因为一句醉酒的话连抱贺兰若大腿这种都被炒的沸反盈天,最后都纷纷被打破,以至于陈述被传无性恋,甚至连不能人道的传闻都有了。
“那挖坟挖出来的旧闻也是真的咯?”顾寒打趣道。
“什么挖坟出来的消息?”陈述失忆了。
自从他遇到了新生的“顾寒”,就极少再关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新闻,他的关注点放在了顾寒身上,自己那边有温升打理,还有公司的团队在背后操作,所以不需要他过多的关注,他需要的就是拍戏,和操心顾寒的前路。
“你以前喜欢的人啊,贺兰若。”顾寒看不见世界,整个人肆无忌惮起来,说起自己从前的名字就像说起一个陌生人,把自己想问的都问了出来,“我想知道,贺兰若和你的接触并不多,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你坚持了十年?”
如果说陈述深情,那么顾寒认为从前的贺兰若就是无情的,为了不受伤就将自己封闭成为一座孤岛,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连带错过了那么一个好的人。
这句话就像是问你喜欢我什么一样让陈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踩着车的油门,缓缓的从这座静谧的孤岛驶离。
他沉默,顾寒也沉默,顾寒的沉默里带着忐忑,而陈述的沉默里带着冥思。
路上顾寒终于放过了他,不再打笑。
半小时后,终于遇到了岔路口。
“你想不想去我家里看看?”陈述终于开口,打破了这场死寂。
“好。”顾寒像是从睡梦中被人叫醒般回到现世,闭着的眼睛依然闭着,如果不是感知到他的精神都是紧绷的,陈述会以为他睡着了。
进入市区之后路上都不太顺利,一路上都是红灯,天又下雨了,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陈述打开了雨刷,从郊区进入市区内的感觉就是人越来越多,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已经睡着了,只有失意人和加班族还在奔波。已经近晚上11点了,路上没有堵车,关着车窗就把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下雨把他们围成了孤岛,只有两个人的孤岛。
陈述没有去自己离片场近的那个公寓,而是来到了自己真正的大本营,位于三环的一个高级小区内的公寓。这里的房子是近二十年前的老房,陈述会把这里当成大本营,和他的母亲脱不开关系,当年母亲离开家里几乎是净身出户,名下有只有不到百万的资产还有一套房子,就是位于这里的公寓,那时候出名的花园式建筑,她把这套房产留给了儿子,直接挂在陈述名下,未成年时当监护人,等陈述成年之后拥有自主处置权利。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城池,在这座城池里自己成为王者,享受世界顶级的国王的权力,极少有人可以拥有开启城门的钥匙,因为这是最后的领土。
或许国王会将皇后带回来,用一座城池,换回一座桥,走到对方的地盘。
“到了?”顾寒听到陈述摸索钥匙的声音。这边都是老房子,用的还是那种金属钥匙的锁。
十字架形状的钥匙还是很少见的,专门定制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常用一把备份,陈述决定这次带顾寒来之后,一定要说服顾寒拿一把钥匙。
“嗯。”陈述心中有心事,藏着的秘密一旦说给对方,之前都会忐忑并且有种羞耻py的感觉。
陈述努力克服自己的羞耻心,把顾寒牵到沙发上坐着。
“你想让我看什么?”顾寒侧着头问他。
陈述看了看表,“还有二十分钟你才能睁开眼睛,廖先生嘱咐过。”
“你这样让我很好奇啊。”顾寒道,“能剧透吗?”
“剧透是万恶的。”陈述张口来了这么一句。
“男神的剧透会被原谅。”顾寒正色,“说吧,我原谅你。”
他的一个“男神”又让陈述说不出话来,心想难道反击你才是我男神?这只会使得谈话让他陷入怪圈,论诡辩他怎么都辩不过顾寒,这时候自知之明让顾寒一人说话就好。
这么久了,他也摸熟了顾寒的套路,偶尔爱吐槽(从前没有近距离接触一直不知道他有这个习惯),爱戏谑(当然只针对陈述),对于拍戏的兴趣大于追求光环的兴趣(不爱经营话题,专心致志于喜爱的东西),从外围围观到男神来到身边,世界转变太快,陈述伪装了太久正常。
有一句话叫做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陈述终于舍得把自己珍藏了十年的秘密曝光――当然只是给顾寒一个人看。
陈述不语,顾寒闭着眼睛,只能听他的呼吸声,他听得出来陈述有些小紧张,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紧张。
难道只是因为要回答那自己刚才那个问题吗,他可以选择不回答的。
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啪啪作响,屋子里一方端静,顾寒听见陈述站起来,往他手上放了一个小型金属物,触感冰凉。
顾寒摩挲了一下,感知出来这是一把钥匙。
陈述带着他走了两步,让他用那把钥匙打开门。
他想睁开眼睛,被陈述阻止了。
“你先进去。”
“喔,好。”
顾寒摸索出来钥匙插孔,进去之后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从门边一路摸过去找灯的开关,顺手拧了拧锁,发现门被锁上了。
顾寒:“……”
陈述害羞?老天,真的不要这么纯好吧。
终于摸到了灯的开关,顾寒按下按钮,睁开眼――
如果让你回顾自己的人生,你会不会记得很清楚?
答案是不会,哪怕你记忆力超群,你智商优越,你都无法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对于前一世的回忆连他自己都有些模糊,接受了新的身份之后就要去适应,却生活,被迫遗忘从前。
他接受过很多杂志采访,也有过很多专访,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在镜头前颇有指点江山意气方遒之势。
人过三十之后开始变得温润,将尖锐磨平,方向朝着扶持朝阳产业一块,在风投上发展势头颇好,老爷子给他打通了一些路,他做事稳重,也极少失手过。
在重生之前已经开始着手云计算和物联网工程,他的商业嗅觉一向敏感,踩在了时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