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周安洵一贯是和他言来语往斗惯了嘴的,此时避开锋芒,转而拿对方的短处说事:“你个……算了,懒得和你斗嘴,斗也斗不过。我知道了,那个什么齐子恒,不是你的小情儿,是你的心肝宝贝眼珠子。晚上我亲自去压阵,总行了吧?”
周安洵是把那人当不可说的秘密,羞于承认,而周安弼则大大方方地承认齐子恒就是他的心肝宝贝,还大言不惭地说:“谁要你亲自去啊?要是以前我还放心些,你现在也弯了一大半了,你跑了去,我可不放心。论长相你虽然差了我一大截,可是还是与我有几分相似之处的,我不在的时候我家宝贝万一思我心切,把你看作我了呢?再说,你丫那眼睛是带着钩子看人的,没准儿就去占我家宝贝的便宜去了……”
被要求帮忙却又同时被毒舌和嫌弃,周安洵终于忍无可忍,冲着电话一阵咆哮,然后在周安弼使出毒舌功反攻之前果断挂了电话。
※※※※※※※
傍晚。
今天白天特别热,太阳像着了火一样,柏油马路被烤软了,发出一股微微焦糊的味道,叫在骄阳下还不得不在路上奔波的人越发烦躁。这会儿,太阳才落了下去,热气渐渐地散了去,不远处的河边吹来的晚风荡去白天的燥意,手持蒲扇折扇出门吹风散步的人越来越多。
跳马市附近有一溜儿流动摊点,一般卖些便宜的小东西,什么女孩子爱用的发夹发箍、电脑用的usb接口的风扇u盘鼠标垫、三四十一件的便宜t恤沙滩裤什么的,最多的就是各种盗版影碟。晚饭后出门散步纳凉的人们不时地停下来,驻足看看有没有新鲜合用的货品。
咦,那是怎么回事?
一个摊点前,有一位长得像少女时期的张柏芝一样健康美丽的少女,身上穿着的一条非常漂亮的鹅黄色蛋糕裙因为面料很好,垂坠性极佳,她肩膀上披着一条纯白色的披肩却被风吹起,轻盈飞扬,一下子就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这少女就是周家二小姐周安琪,她坐着周家司机开的加长版豪车过来,在另外三人惊异和艳羡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和齐子恒唧唧呱呱说了一阵子,然后自告奋勇要当他们这新产品的形象大使,那三人当然是求之不得。
录音机里煽动人心的话语随即响起来:“炎炎夏天,有了遮阳披肩,凉爽和美丽将与您一路同行。”
周安琪脚踝一转,轻盈地转了个圈。她学过很多年的舞蹈课,又是全国广播体操推广vcd的领操,动作优美流畅,神情落落大方,同时,她身上的蛋糕裙层层叠叠的裙边飞舞起来,披肩亦是随之飞扬,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不光科技是生产力,美貌亦是生产力,这么一个青春美少女活色生香般的展示效果下,围观的人顿时激动了起来。有一个圆圆脸的姑娘站出来,怯怯地说:“这是遮太阳用的披肩吗?看起来蛮好的,我可以试试吗?”
摊点后站着的庄其绅连忙说:“当然可以。”他马上取了一条新的给那个姑娘。
友情出演的形象大使周安琪同学笑眯眯地走上前,亲自帮试披风的姑娘理了理,一边帮她系上脖子附近的飘带,结上手腕处的纽扣,一边还滔滔不绝说着这披风的好处,现身说法。
姑娘很高兴很满意,脱下试穿的披风后就问:“这个披风多少钱一条?”
王牌销售员庄其绅马上出列,像唱歌一般地说:“非常便宜,只要十块钱就能买到这样一条又好看又实用的披风。夏天出行,不惧阳光!”
姑娘摸出三十块钱来,豪爽地说:“给我来三条!我要给妈妈和妹妹也捎一条回去!”
生意热热闹闹地开了张,围观的人群也蠢蠢欲动了起来。因为购买欲这种东西其实是很随意很冲动的,最容易人云亦云,人买亦买。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迟迟疑疑地挑选和讲价,后来随着人越围越多,渐次升级为抢购。
四人的摊点前几乎挤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们掏出十块十块的人民币,举高胳膊越过前面围着的人的头顶递过去,大声而急切地说:
“这里!这里!钱给你!”
“喂,我这里也来一条!”
“我要一条!不,再来一条!”
“我要三条!”
“我要五条!”……
周安琪再也不用展示了,她和四个男孩一起忙着收钱递货,五个人都忙得满头大汗,嘴巴说得干得冒火。
大约两个小时后,带来的一千条披风居然销售一空,最后,连周安琪身上的那条展示的披风都被人买走了。
有些来晚了的顾客很不爽地说:“怎么一下子就没有了?你们卖东西的也不多备点货?真是的,我听了消息就急忙赶来,都没赶上!”
几人连忙安慰顾客们说:“今天的卖完了,回去我们就叫工厂那边加班赶制。明天还是在这里卖,您赶早来,绝对买得到。”
隔壁摊点的两个小摊眼馋得都要流口水了,嫉妒地问:“你们今天买了多少钱的货出去啊?肯定赚了很多钱吧?看把我们这里挤得!”
尽管他们抱怨也是白抱怨,齐子恒还是抱着和气生财的想法,尽量和左邻右舍搞好关系。正好看见看见右边卖草帽的大姐还带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起,生意忙起来的时候根本顾不得那小孩,齐子恒便给那小孩买了个冰激淋,又带着他在左边的小贩那里买了一套三张《迪迦奥特曼》的碟片,果然皆大欢喜,两小贩的脸色都好了许多,同时在心里自我安慰,妒忌是妒忌,可是,人家发财是因为人家的货品对路,妒忌不来的。再说,那些买了他们的披风的人也顺带着在他们这里看了看货品,多少带起了一些销量的,比平时多卖了二三十块钱,也算是安慰吧。
☆、第 48 章
周安琪笑嘻嘻地还要帮他们卖杯子,一直在一个角落里候着的周家的司机走过来,一脸沉色地说:“二小姐,眼看着八点半了,咱们该回了吧。太太叮嘱过的,就算放假出去玩,您也必须九点之前回家。”
周安琪扭头对齐子恒说:“烦死了。真是的,老妈就是偏心,她都不管哥哥,偏是对我从头管到脚,烦死了。”
齐子恒微笑着说:“你快走吧。你已经给我们帮了很大忙了,现在快回家休息。”
周安琪撅着嘴不肯走,说:“你们不是还要卖杯子吗?我帮你们卖杯子。
“安琪!你又不听话了!”一个年轻男子清朗好听的声音响起。
齐子恒心里一跳,这说话的语气,难道是他回来了?听声音又不太像。
齐子恒和周安琪一起愕然转眼望去,却是周安洵正迈动着一双修长匀称的长腿,大步走来,他上着一件带着莹莹亮光的孔雀蓝衬衣,下着一条极其修身的米色长裤,美貌而张扬。
于是,齐子恒的三个同学继看到周家的青春美少女之外又饱了一餐眼福,第一次见到长相这么妖孽美貌的青年男子。
周安琪吐吐舌头,说:“二哥,你怎么来了?”心里想着,完了完了,二哥都来了,这下子肯定没办法呆在这里接着和子恒一起玩闹和卖杯子了。
齐子恒很意外他怎么会来这里,又想起周安弼之前的叮嘱,悟出来多半是周安弼叫他来的,只好扭捏而含糊地招呼他:“安洵……二哥……好。”叫什么都不合适的感觉,不叫哥显得没礼貌,叫哥吧,好似自己就把自己当周家什么人似的,似乎有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厚颜的感觉,齐子恒纠结的有些死脑筋,不过总算是打了个招呼。
周安洵点点头应了,他一贯是风流倜傥的,但是,对兄弟“妻”倒是恪守本份,这会儿一本正经地站在一旁寒暄了几句话,指着身边带来一人对齐子恒说:“是安弼有些不放心,怕你们几个学生娃娃做生意不懂世道给人欺负或是被人挤兑,叫我弄个人来给你镇场子。这是海子,他对这附近都熟,没事也会来转悠,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比如掉了个钱包或是被人欺负了什么的,他都能帮你。”
齐子恒感激地道谢,又给那叫海子的男人道谢。
周安洵心想,也不知道安弼担心什么,这小男孩一副腼腆害羞的模样,就算我喜欢男的,也不是我的菜啊,我喜欢的是热情主动的……泥煤的,说起来,那个姓石的王八蛋倒是热情主动,那天的事之后他简直是跟个苍蝇一般围着我打转,刚才好容易才骂走的。他要是个大美女老子也就认了,问题是老子从下面长毛开始就一直在上面呆得挺好的,一遇上那王八蛋就变成下面的了,想着都憋屈啊。
周安弼挥去心里的愁思,侧头看着周安琪,说:“你是坐我的车走,还是坐老徐的车走?”老徐就是给安琪开车的周家司机。
安琪想了想,说:“那我坐你的跑车吧,正好吹吹风换换心情。”又恋恋不舍地望着齐子恒说:“我明天再来吧。”
齐子恒可不想要周安琪天天跑了来帮忙,因为周家二小姐他可雇不起,今天还好来的只是周安洵,要是来的是她妈妈,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齐子恒忙说:“不用了吧。再说,今天你形象大使的作用已经完全凸显出来了,明天不必再展示了。”
周安琪娇蛮地说:“那不行!我要来找你玩,一个人在家里闷着怪无聊的,再说,就连哥哥都同意我来的。”
齐子恒在心里吐槽,你哥哥哪里同意你来了?你哥哥明明跟我说的是把你敷衍走了就算了的。
齐子恒正在踌躇,侧边的庄其绅和朱刚则热情地说:“来吧来吧,我们就欢迎美女。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哈哈哈。”
周安琪娇俏地说:“那就这么定了。再见。”便去挽周安洵的手臂,说:“走啊,二哥。”周安洵也挥挥手,和齐子恒道别,然后堂兄妹两人走了。
朱刚冲着齐子恒挤眉弄眼,说:“哟,大美女还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呢?刚才他那堂哥开的兰博基尼来的,富豪啊。哎,她是不是叫周安琪啊,就是以前七班那班花,还上了广播体操的vcd的?哇,久闻其名,今天才得见真人。我以前还不知道她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呢,看这排场,啧啧啧,你说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这么多的好处全集中到一个人身上了!你小子行啊,怎么把这个美貌大小姐哄到手的?给哥儿们传授传授经验!”
齐子恒微微红了脸,说:“别胡说,我们只是朋友!”
朱刚拍着他的肩膀,说:“得了吧,咱们都是哥儿们,说说怎么了?男女之间就不可能做朋友。不是男女朋友,就是朝着男女朋友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我说的可是颠破不变的真理,哈哈哈。”
齐子恒懒得辩解,因为朱刚是四人中年纪最大的,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和女生来往了,自诩经验丰富,跟他扯是扯不清的。
恰在此时,齐子恒注意到庄其绅的眼睛微微一闪,嘴唇微动却又阖上,似乎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周安琪走了之后,四人又摆了一会儿摊,卖了十多个杯子出去,看看时间已经九点了,四个人就早早地收了摊,想着走路或是赶公交车万一遇上小偷了,他们索性奢侈一回,打了个出租车回齐子恒家,一起清点战果。
齐子恒将装钱的大黑包里的钱统统倒在桌上,四个人各坐一角,开始点钱,一个个点得眉飞色舞。
其实也不用点,总数在那里呢,一千条披风就是一万块钱,卖了二十多个二十块钱的塑料水杯出去,又是五百块钱。现在的工作其实不光是为了点钱,而是要把这些零散的十块十块一张的钱币归拢为一扎一扎的钱,每一扎为一千,明天好用。
点算清楚了,王崇宇先吁出一口长气,两眼发亮地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说,我们一晚上就赚了五六千块钱?”
齐子恒扬起唇角,说:“和我的估算差不多,新奇的商品往往会带来抢购的热潮。”
朱刚高兴得一拍桌子,说:“也就是说,这一晚上我们四个人每人都挣了一千多!照这个趋势,开学还有四十天,一天一千多,那时候我们不是要赚四五万?哇塞,我要比我爸爸妈妈还有钱了!”
齐子恒笑着说:“美得你!哪有那么好赚的钱?现在是只有我们独家经营,当然就好卖,我估计接下来几天会持续热销,要是我们的货源充足的话,肯定不止一天一千条,一天两千条都有可能。但是,一周之后就不好说了,也许一晚上就只能卖出去几百条。”
“为什么呢?”众人不解。
齐子恒斯条慢理地说:“一个原因,是因为夏天快要过了,遮阳的需求没那么迫切了,人们的购买欲也就随之降下来。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盗版的出来了。”
“哦――”众人恍然大悟,又忿忿然地说:“是啊,这东西既然这么能赚钱,别的人也会仿制了出来卖。我们不再是独家的了,销量就会大打折扣。”
众人又把目光投向齐子恒,说:“那怎么办?子恒,快想想办法,你的创意金点子都叫别人剽窃了去,怎么甘心呢?”
齐子恒摇摇头,说:“在天|朝,盗版这个是没办法的,屡禁不绝,别说咱们了,微软那样的大公司不也照样只能干瞪眼?再说,这个披风也不是我想出来的,还是我妈妈看见有人这么做才学着做的,要说盗版我们也是盗版。”
“唉――”众人很失望的样子。
“不过――”齐子恒话音一转,“我们可以创新,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新,叫那些盗版仿制的追不上我们的步伐。”
“快说!快说!怎么创新?别卖关子了!”尝到了挣钱的甜头的众人被吊起了好奇心,连连催促着。
齐子恒说:“现在只有一个款式一种面料一个颜色,还是廉价版的,肯定不能满足人们多层次的需求,下一步,我们可以换面料,不光是的确良这一种低端面料,我们还可以用带清爽小碎花的棉绸类似的中端一点的面料,卖二十五到四十之间的价位,还可以用真丝亚麻之类的高档面料,卖七八十到一百之间的价位,还有,我们还可以在白色底色的面料上绣花,使之更精致好看,通过这些手段来更多地拓展顾客的需求。”
“哇……子恒你真是智多星啊,太会想办法了。”众人惊叹。
“不过,”齐子恒顿了顿,说:“那样的话,投入会很大,因为高附加值的商品在地摊上往往不好销售,也许,我们需要去商场租柜台来销售。所以呢,那是后话,咱们就先把现在的生意做好,挣到钱了才能进行下一步,扩大再生产。”
墙上的自鸣钟“当当当”地敲了十一下,众人都起身说:“都这么晚了,我们该走了。明天十点再来你家集合。”便一个个鱼贯而出,齐子恒在后面挥手道别。
庄其绅下了楼,走到单元门口,却对另外两人说:“你们先走,我忽然有个事要和子恒说说。”不等那两人回复,便又飞奔上楼。
齐子恒对着去而复返,爬楼梯爬得气喘吁吁的庄其绅惊讶地瞠大眼睛,问:“其绅,你有事?”
庄其绅脸上微微涨红,眼睛却执拗地直视着齐子恒,说:“子恒,我就问你一件事。先头朱刚问你,你和周安琪是不是男女朋友,你说不是,是真的吗?”
齐子恒面色一滞,迟疑地说:“怎么了?怎么忽然问这个?”
庄其绅说:“如果她是你女朋友,那就算了,今天就当我发神经,如果她不是你女朋友,你也对她没想法,我就要有点想法了。”
齐子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庄其绅的眼睛黯淡了下去,说:“我懂了,其实,你还是喜欢她,只是时候未到对吧……”
齐子恒出于本能,大声地辩驳说:“没有!我没有喜欢她!”
庄其绅一下子就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说:“那就好!我就能放心大胆地去追她了。”
齐子恒:“……”
庄其绅走了之后,齐子恒略略懊恼,实在是这个事情不好说,和周安弼的那一层关系难于人言,其实他还真是略有“大嫂”的自觉,能多照拂安琪一点就多照拂一点。庄其绅是哥们,但是,家底就那样,不是子恒嫌贫爱富,子恒是想着周安弼已经要叫周妈妈失望了,周安琪再要不按着周妈妈的愿望,却去找个凤凰男,连他都要替周妈妈心里凄惶。不过,庄其绅的想法是他单方面的,周安琪还未必看得上他,现在先观察观察,看看情况再说吧。
果然如齐子恒所言,接下来的两天简直就是抢购狂潮,货品才拿出来就被围着的顾客买走,好像不要钱一样。
仅仅三天的时间,遮阳披风就销售了一万多条出去,刨去工人计件工资、配料和损耗等,四|人|学生帮赚了净利润五万余元。
☆、第 49 章
这一天,刚刚把摊子铺开没一会儿,周安琪就坐着她家那一辆专属她用的大奔来了。
朱刚一见着周家的车,就冲着齐子恒挤眼努嘴,说:“哟,看看,大小姐又来咱们这里免费站柜台来了!”
齐子恒觉得很烦恼,跟她说了叫她别来她就是不听,直嚷嚷着在家里不好玩,可是这里又有什么好玩,除了四个满身汗臭的大男孩!
朱刚嘿嘿嘿地笑着打趣齐子恒说:“你皱眉毛干什么?我知道了,你是心疼了,生怕大小姐累着了或者叫人挤着了,若不然,就是她和我们说话,你吃醋。”
齐子恒只好澄清说:“跟你说了是普通朋友,你就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朱刚忽然扭头对着庄其绅说:“周大小姐来了,子恒皱眉毛,你小子偷着乐什么?”
齐子恒瞥了庄其绅一眼,果然见他的唇角翘得老高,对着正蹦蹦跳跳地走来的周安琪绽开一个开朗而有风度的恰如其份的笑容。
齐子恒只好在心里默念“男欢女爱,在于自愿,再说其绅是哥儿们,我怎么能挡着他追求喜欢的人呢?”
周安琪的性格跳脱而活泼,来了之后也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一起就张罗开了生意,没事的时候她拉着齐子恒闲聊,但是,另外几个男生找她搭讪她也不排斥,很快就和大家都熟悉起来了,当然,其中王崇宇找她说话的时候最少,因为秉性老实根本没敢动那心思,朱刚虽然有些心痒痒的不过想着她可能是齐子恒的发展对象没敢乱来,只有庄其绅因为找齐子恒确认过了此花暂时无主,又兼之自恃人才好口才好,便卯足了劲儿地往周安琪面前凑,弄得朱刚不住地用讶异的眼神瞄他,含沙射影说了几句“朋友妻,不可欺”之类的话,庄其绅只不理会,依旧是绞尽脑汁地揣测着周安琪可能喜欢的话题来引她高兴,竭尽所能地陪着小心大献殷勤。
齐子恒冷眼旁观,觉得庄其绅献殷勤献得有些过了,同时还觉得他不自量力,不过转念一想,若说高攀的话,其实自己和庄其绅也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攀龙,一个附凤,便只好暂时将那念头按下,自我安慰说,只要安琪自己主意拿得正,哪里需要自己去多嘴多舌什么?她往日说过的,她要是真喜欢,连老妈老哥都拦不住,何况我呢?
到了七、八点钟,生意越发火爆,许多人驻足停留,或询问或直接掏钱购买。周安琪穿着一双尖尖的中跟凉鞋站在马路牙子上,忽然被一个跑来买披风的彪形大汉挤得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一跤,齐子恒站在另一边,急救不及。
庄其绅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她的腰,免了她当众跌跤。
第一次被拥在陌生的男孩的怀里,尽管时间短得可以忽略不计,周安琪的脸还是一下子红得像红苹果一样。
齐子恒的心往下沉了沉,庄其绅在高中的时候就和三四个女生玩过暧昧,心思和小动作都很多,看这速度,居然一下子就搂上腰了,虽然貌似是“英雄救美”,以安琪的单纯,只怕很快就会被他拿下。若庄其绅是诚心诚意的,齐子恒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不过,似乎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王崇宇不明情况,偷窥着齐子恒暗沉的脸色,忽然义愤填膺地一拳砸在一旁的树上,代他打抱不平说:“太下作了吧,当着面抢兄弟的女朋友。”
朱刚扭头看齐子恒的反应。
齐子恒抿着嘴,面色冷冷地看了一眼庄其绅,没说话。
倒是周安琪大大咧咧地说:“我不是子恒的女朋友,呵呵,我是自由的蝴蝶,想在哪里停留就在哪里停留。”
她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听得王崇宇和朱刚心里疑惑,还以为是齐子恒还处在追求她而未到手的阶段,现在忽然有庄其绅插一脚进来,于是狗血的三角恋华丽丽地上演。
朱刚满怀同情地拍了拍齐子恒的肩膀,说:“兄弟,坚强点,我还是看好你能最终抱得美人归。”
齐子恒有些哭笑不得,却不好解释,幸好又有几个顾客过来买东西,于是众人的注意力被暂时分散。
周安琪转到齐子恒身边,期期艾艾地小声问:“你怎么有点不高兴的样子?难道说,其实你还是有点喜欢我?看见他抱了我,你吃醋了?”
齐子恒横她一眼,说:“你觉得呢?”
周安琪很严肃地说:“那是不行的,你必须对我哥哥忠贞。”
齐子恒慌得急忙呵斥她:“你小声点!”齐子恒并没有打算马上出柜,还没进大学的门呢,未来还是未知数,他可不想因为性向的问题一入校就被人视作异类、变态。
周安琪捂着嘴笑,忽然手一指,说:“幸好你没有,不然马上被抓包哦。看,我哥来了。”忽然,她的脸色又一变,说:“完了,完了,怎么我妈也来了?她还看见我了,溜号来不及了呀。”
原来,周安弼今天出差回来,本想先告诉齐子恒的,却又想着飞机到的时候子恒正在练摊,再说,他又不会开车,接机也接不了,还不如给他个惊喜。于是,周安弼就往周家大宅那边打了个电话,想随意叫个司机来接一下自己,然后再去找子恒。谁知道却正好叫周二太太知道了,她想着儿子出差辛苦,又是一周多未见怪想念的,便亲自坐了车去机场接。接到了之后,周安弼在车上和妈妈闲聊了一会儿,自称还要去应一个朋友的邀请,便估摸着距离想要下车好去找子恒。但是,周安弼只在电话里听说子恒的摊点就在跳马市附近,跳马市是很长一截繁华街道,他们坐的车就无意中提前经过,却恰好叫周二太太眼尖地看见自己那宝贝女儿就站在路边,似乎在帮着人兜售着什么,不禁大惊失色地拉着周安弼的胳膊问:“那是安琪!她怎么在大街上卖东西!”
周安弼在心里骂着不省心的妹妹,嘴上却镇定地说:“哦,可能是安琪在和几个同学搞社会实践,现在好像挺流行这个的。”
周二太太跟儿子一起下了车,周安琪眼见赖不过了,只好蹭上来招呼妈妈和哥哥。周二太太皱着眉头,眼神尖利:“你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妈妈从小灌输的什么名门淑女的规范,尽管周安琪不怎么放在心上,她却知道这时候不能往枪口上撞,先是“额呵呵呵”地顾左右而言它,接着把哥哥当作救星,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嘴里说着深情的咏叹调“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故意装出一副久别重逢,兄妹情深的样子,试图将老妈的审问蒙混过去。
周安弼刚用眼睛搜罗到齐子恒,正打算眉目传情,却一个不防,给她扑了个正着,胸口都凹陷了一大块下去,便忍不住发飙说:“干什么!怎么是这么个‘恶狗扑食’般的打招呼的方式,妈妈平时怎么教导你来的!”
不过,周安弼还是很上道地给妹妹遮掩,抢在她开口之前再次强调她在搞社会实践,安琪马上领悟,也连声对妈妈解释说:“是,我是在和同学搞社会实践,哎呀,老师真讨厌,我们都毕业了,还给我们布置假期作业,非要我们体验生活!”
既然如此,周二太太也就算了,见和周安琪一起的几个男孩子都衣着平常,先是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又见男孩子们都礼貌地称呼自己为“阿姨”,周二太太便端出友爱的家长的架势和名媛的气度,温和慈爱地回了他们一句,“你们好。大热天搞社会实践不容易,都早些回去休息吧,别热得中暑了。”便想要带着安琪离开。
安琪机灵地躲在哥哥身后,说:“我今天要去哥哥那边住,我有个很重要的法律上的疑问要请教他。”回家的话肯定要被妈妈唠叨这个那个的,念紧箍咒什么的,不如往哥哥家里躲躲,再说,他们的那什么相处模式,她可是一次都没有观摩的荣幸哟……
周安弼马上开始磨牙,压低声音说:“你捣什么乱?明知道我们要……”
安琪也低声说:“我知道你们小别胜新婚,你肯定很想对子恒恶狗扑食,可是,”安琪笑嘻嘻地威胁说:“帮帮忙啦,就一晚上,不然的话,你叫我暴露,我就叫你暴露!”
周二太太对他们兄妹和睦倒是没太大意见,嘱咐了安琪两句就走了,这边,摊上的披风也几乎告罄,齐子恒索性和其他三人说了一声,提前告退。
齐子恒第一次见周妈妈,尽管她看起来温和有礼,可是她那微微昂着头的高贵姿态,还有扫视正摆摊叫卖的几个同学时一闪而过的轻蔑嫌弃的眼神都叫他情绪低落。
这边呢,好好的“久别胜新婚”变成了三人同行,郁闷得周安弼看妹妹都没好眼神。安琪不理他,就贴着齐子恒走,没话找话说。
☆、第 50 章
周安弼为了赶着回来见自己宝贝,连晚饭都没吃,就在飞机上喝了一杯咖啡,这时候简直饿得前胸贴后背,正好齐子恒和安琪辛苦地“社会实践”也饿了,正想寻点夜宵吃,但是,周安弼因为洁癖的缘故不肯吃大排档,最后决定顺着马路开车,找一家高档点的茶餐厅吃点养胃的广式粥点和小吃。
这一路开车过去,因为齐子恒被周安琪拉着坐到后座去了,没坐他旁边的副驾驶座,周安弼的脸便拉得越加长了,一副谁都欠了他八百吊的讨债模样。
齐子恒心里也不高兴,心想他来都不打个电话说一声,搞突然袭击,还带着他妈一起,气人嘛这不是?便扭头看窗外,一声不吭。
周安琪想缓和一下气氛,厚着脸皮和这里说话,那个搭讪的,结果都不理她,气得爆出一句:“不就是去你们屋里住一晚上吗?我又不妨碍你们,那么小气!哼,欲|求不满的男人就是难缠!”
马上两男人都有反应了。
一个沉下脸呵斥:“胡说!谁欲|求不满了?”
另外一个则眉毛一挑,心情欢畅地说:“你知道就好。等会儿吃饱了就滚客房里睡去,敢出来探头探脑,我马上把你当垃圾丢出去。”
周安琪委曲求全地说:“好吧,我保证回去之后头沾枕头就睡觉,绝不会去凿壁偷光,更不会去偷听少女不宜的声响,行了吧?哼。”
到了餐厅,周安弼拿主意点了菜,等上菜的功夫就抱着手肘望着齐子恒浅笑,那眼神慈爱温柔得像母鸡看着自家才长出几根毛来的小鸡仔一样,弄得一边的安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把屁股往外面挪,尽力把存在感降低,免得她那自觉被“打扰”的大哥又因为欲求不满而暴躁。
上菜后,周安弼旁若无人地把菜往齐子恒的碗里夹,同时还往自己碗里夹,就是不给安琪夹。他本来想叫安琪吃饱了躺床上睡觉去,转念一想,吃饱了撑的就爱惹事,本来今天子恒就有些生气不理人的样子,哪里还架得住这家伙来闹腾的,还是饿着她一点比较好。
安琪撇撇嘴,说:“哼,打击报复!”她自己动手,却被哥哥打掉筷子,说:“这么大一碗鱼片粥还不够你吃的?女孩子,节制点,你现在不觉得肥,等你觉出肥的时候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