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
女助手看到我很意外,“方先生,您怎么过来了?”
“抱歉我没有提前预约,请问苏小姐现在有空么?”
她去敲门询问,没多久,戴着眼镜的苏医生捧着书从房间走出来,请助手离开后,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我深呼吸,“我想知道有没有能彻底摆脱变态纠缠的方法。”
眼前的女人冷静而专业道:“麻烦描述一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我的初恋情人,从小生活上很自立,十几岁时脾气温和懦弱,还有点自卑。快成年受过很大的创伤,然后就突然变得阴冷暴躁,跟之前判若两人,而且崇尚暴力。他现在对我的感情也很复杂,一边说恨我,一边又固执的纠缠不休,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影响着我的正常生活。”
“这样的人可能缺乏安全感,您可以尝试用关怀的方式对其治疗……”
“不,我不想当他的心理医生,我只要知道该怎么才能彻底、完全的摆脱他。”
苏医生略微迟疑,“这样啊,方法是有的,不过用偏激的手段可能会伤害到对方。”
“我才是受害者,同时也是您的客人,苏女士是不是应该站在我的立场上回答问题?”
“对不起,”她表情立刻变得肃然,“能否举几个例子代表对方的行为?”
我抓紧杯子,对许奕飞愈发憎恨,“他经常动手打我,还在我身上刺污辱性的字眼,床上也向来不温柔,喜欢享受我无地自容的丑态,他还说爱我……”
苏医生听着,眉毛渐渐越皱越紧……
春天真的到来了,阳光愈加温暖,照得人全身都懒洋洋的。
我坐在阳台上打开手机,n条短信未读取,点开看全是许奕飞发来的。
“方一白,你去哪儿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一白,你又在耍我对不对?”
“你他妈到底活着没有,人究竟在哪里?”
“最好别让我找到你,否则后果你他妈知道!”
我对他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看着短信就能想到他对应的表情。许奕飞现在应该快要气炸了吧?因为发泄目标突然从视线中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就连身边最好的朋友都不知其去向。
我才要关机,许奕飞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在接与不接之间犹豫了十秒,我最终选择了对话。
劈头果然迎来他的痛骂,“你死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沉默将电话按下免提搁在一边,开始享用自己丰盛的午餐。
他声音愈发阴冷,“方一白,是不是你?有没有在听?为什么不说话?说话!你他妈说话!”
我扬眉,慢吞吞道:“我在听。”
他顿了片刻,或许觉得中文不足以表达愤怒,又开始用洋文恶狠狠的骂。
我继续吃东西,佐着他的失控情绪胃口大好。
他粗着嗓子咆哮,“说话!你人到底在哪里!”
现代社会知识果然就是力量,不动声色就能将人激到崩溃,我早就应该拜访苏医生的。
她说的对,让许奕飞这种贱人,最难受的就是让他找不着我,让他所有情绪得不到发泄,憋死他!
青瓜炒蜡肠清新浓郁,野菜拌香干营养又美味,再喝一口我最爱的蘑菇海鲜汤,生活啊,真是太美好了。
“你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你是不是?方一白,你给我等着……”
“许奕飞,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电话那端突然陷入死寂当中。
“我在蓝海岸边的白色别墅里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说完我挂了电话,放下勺子拿纸巾擦拭嘴角。
许奕飞,来吧,来吧……我给你备下了一份大礼,足可以让我们重新开始。
四个小时后,我见到了许奕飞。
他穿了件大地色风衣,下巴上还留着青灰色的胡茬,略显颓废却凸现了另一种男人的成熟魅力。不过表情却凶狠的像要吃人,气势汹汹的带着冷风走过来,“方一白,耍人是不是很好玩?”
是很好玩啊,明明已经分手很久了,我出来度个假难道还要特意知会他?
我微笑着问他,“想喝什么?”
他冷着俊脸,“不渴。”
“那就喝杯红茶吧,暖胃。”我擅自决定后倒了一杯递给他。
他接过来一饮而尽,“你在电话里说……”
我打断他,“让我们重新开始,怎么样?”
“想要跟我在一起,就得彻底跟肖子期断绝关系,你舍得?”
“舍得,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这是我的心理话,曾经。
或许是我倒贴形象已深,他竟然很快再次端出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语气和眼神都不难看出鄙夷和嘲讽。
这不怪他,都他妈过去老子没脸没皮给惯出来的,我该做深刻检讨。
算上李新龙的身份,我跟十四岁恋爱,二十五岁分手,磕磕绊绊到现在已经有十二年,爱来恨去纠缠不休,他不累我都腻歪了。
不过看在初恋的份上,我愿意陪他演完这最后一场戏,算为两人画上终结句号。
许奕飞似乎对我的表现很满意,“那我们以后……”
我看着他倒在沙发里,星辰一般闪亮的黑眼睛慢慢黯淡下去,平静道:“以后?我们没有以后了。”
对付变态,就要用更变态的方法,我现在开始有点享受身为操控者的感觉了。
☆、44 改造成什么样由不得你
许奕飞体形很大,就算是昏迷过去拖运起来也颇为吃力,将他弄到地下室颇费了一番功夫。
我测试过,这里隔音效果很好,而且关上灯漆黑不见五指。
中央直径三米长大铁笼子是从废弃市场购回来的,据说曾是某个行为艺术家的作品,锈蚀斑斑却有种颓废苍凉的美。
将许奕飞扒光衣服抱进去,我用狗链锁住他的脖子。
期间手指触及到他温热结实的肌肉,引得我有些心猿意马,还心软了一下下,不过想到他曾逼我下跪还有诸多施暴恶行,我的那点善良就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
我现在是真恨他,恨得牙痒痒。
做完这一切后,药效也差不多快要过去,感受到他手指轻微动作外,我立刻去关了灯,然后摸索到椅子,靠墙壁坐着看他。
其实黑到什么也看不到,我只是摆出副观察者的架子倾听而已,整个地下室都是按审训室结构改造的,四面还被我特意刷上了乌漆,阴冷而幽静。
铁链声哗哗响了两下归为安静,片刻后爆发出了许奕飞的愤怒的吼声,“方一白,你给我滚出来!”
我不作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开始猛烈的撞击铁笼,“这是什么地方?你想要做什么?你他妈也被肖子期传染上疯病了吗?方一白,我知道你在看,别装死,快点给老子滚出来!”
我有点可惜自己没有买夜视仪,不然定然可以欣赏到他现在狂兽一般的英勇姿态。
他性格莽撞任性,发起脾气什么都顾不上,就算被撞疼也咬牙忍着,骨子里充满野性。
我们都看不到对方,却像是在黑暗中暗自较着股劲儿。
我不开口说话,他也不妥协求饶,一边徒劳无功的发泄一边将我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许奕飞是个很奇怪的人,平时人前虽然算不上绅士,但是基本修养都很好,绝不跟人脸红脖子粗的争吵,更不会轻易没风度的动手。
但是一旦到了我面前,就像猛然开闸的洪水,脏话源源不断的往外飙,行为堪比土匪流氓。
“方一白,你最好别让我出去,不然我他妈干死你个烂货!”
“操,装乌龟缩卵是吧?有本事当一辈子王八,敢吱一声就是我孙子!”
“……”
拜他所赐,老子脸皮现比城墙厚,而且还有点贱贱的沉迷他性感的嗓音。
折腾了两小时后,他总算是暂时消停下来,我脱了鞋子,悄无声息的走出地下室。
早春的夜晚很凉,后半夜我仿佛躺在水床上,却懒得去翻新棉被盖上。
到了清晨开始鼻塞咳嗽,吃了几片药后大脑昏沉沉的,准备去补眠时才想到地下室还关着许奕飞。
我盖两条棉被尚且感冒发烧,他身上连根线都没有,而且还是地下室……不知道冻死了没有?
打着冷战来到地下室,还未走进去就听到他在用铁链砸笼子声,心头顿时蓦然一松。
我只是想要彻底摆脱他而已,并不想要他性命。
既然确定他还活着,我就没必要再进去了。
时间转眼过去了一天,小感冒非但没有好,反而有愈加严重的趋势,这难道是做坏事的报应?
估摸了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便提着暖水壶和泡面走进地下室。
脚下穿的是泡沫底的棉拖鞋,动起来会发出不易察觉的沙沙声。
然而对已经呆在死寂中两天的许奕飞来说,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声音沙哑道:“方一白,是不是你?”
我喉咙疼的厉害,一个字也不想说,直接按亮了电灯开关。
许奕飞坐在铁笼里,手挡在眼前慢慢移开,很少亲吻我的嘴唇上结起一层层白皮。
待适应了光明后,他眼神很快恢复凶狠,“我他妈杀了你这混蛋!”
我把开水倒在杯子里,摆在距离笼子一米远的地方,随着咕咕的流水声,他喉结也明显的滚动了起来。
苏医生说水是生命之源,人如果缺水意志就会变得薄弱,不过你要掌握好尺度,太早对方则会拒绝反抗,太晚则会激发他的逆反求死心理。
对峙了片刻后,我用脚把杯子推过去,他犹豫了下终于伸出手去拿。
许奕飞,高傲如你有没有幻想过也会有今日的卑微低贱?
“砰!”热水竟然反泼了我一身,不锈钢杯子擦着额头飞过,撞在墙壁上反弹回来,咕噜噜在地上打着转儿。
许奕飞得意的扬起嘴角,眼神鄙夷又一点点浮现了出来。
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能这么嚣张……许奕飞,这都是你自找的。
我走到桌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皮鞭,抖开后甩了两下,空气中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惧意,“方一白,你这是想报仇呢?直接杀了我岂不是更干脆?”
我走过去,挥起鞭子打在铁笼上,他双臂没来及缩回去,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皮肤立刻浮现出两道艳丽的红痕。
这并不是情趣用品店买回来的玩具,而是牧民驯马的专用鞭子,力气足够大的话可以将对方筋骨生生抽断。
“方一白,你这贱……”
“啪!”
“方一白,我操你妈……”
“啪!”
我用辫子回应他,因为铁笼的关系,并非每一下都能打在他身上,不过鞭梢探进笼内扫到,却已让他吃尽苦头
。
许奕飞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别人挨打后会想着去躲和闪避,他不会,他会忍痛而上,甚至还试图从我手中夺回鞭子。
佩服他之余我还想要嘲讽他,就算抢回鞭子你又能怎样?铁笼和狗链的钥匙挂在地下室入口处,你能走到那里去么?
他骂我便扬鞭,挨了打后他便骂得愈发狠,我们乐此不疲的玩着这个游戏。
不过我很注重他骂的字眼,只要不提到‘方一白’这三个字,无论他骂得多狠我都不会动手。
我终于累了,他也抓着笼子骂不出,手上渗出来的血染红了一大片铁笼。
把沾了尘土的杯子竖起来,加满水又泡了一碗面用手拿过去,然后关上灯,走出地下室。
头疼似乎好了一点点,不过扁桃体炎症更厉害了,喉咙里仿佛堵着团棉花,连啊音都发不出来。
晚上给许奕飞送了条棉被,他态度比起前两天更暴躁,“你他妈哑了吗?为什么不说话?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一个热闹的人突然被置在封闭的空间中,他就会渴望跟人进行正常交流。
按计划应该利用这个时间段好好羞辱他,但是我现在根本做不到。
平日不注意锻炼的后果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我被一个小感冒折腾的痛苦欲死,而许奕飞被鞭打后赤身在这种阴冷的地方过了三天,还是能活蹦乱跳的骂人。
我依旧给他能维持生命的水和食物,准备离开时却被叫了住。
“方一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顿住脚步,从桌子上拿起鞭子,抽翻了水和泡面后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怒不可遏的叫声,“你这个神经病,果然跟肖子期流着一样变态的血!”
他说的没错,我的确很享受掌控局势的快感。
关住许奕习后,我手机卡就被折了扔掉,别墅里存储了足够多的食物,一个月,两个月?我们可以过很长一段与世隔绝的生活。
时间一天天过去,感冒早已经彻底好了,不过我却喜欢上了寂静,依旧不想开口说话。
大部分时间都跟许奕飞呆在一起,很多时候就是坐在黑暗里沉默的看他。
他不再如前先活泼,由于无形的威慑也越来越少叫我的名字,大多会用‘喂’、‘混蛋’、‘变态’之类的代替方一白这三个字,因为只要提到我就毫不留情的狠狠抽他。
仔细想想,距离上次许奕飞叫我字已经有三天了……
这种潜移默化的不知觉调教,他自己都未有察觉。
我很少看新闻,所以不清楚许奕飞失踪的消息有没有传出去。
不过依他们家的办事效率,现在还没找到人说明我现在还很安全。
计划虽然有点偏离曲折,不过还是慢慢朝预期目标发展着。
没错,我要做的事并不是折磨杀害他,只是想要把方一白从他生命中抹掉。
原以为许奕飞这样娇生惯养的性格,几天下来就会宣布求饶,没想到他就像被困在笼中的苍鹰,虽然折了翅膀但是戾气犹存,生命力和意志就像野草一样顽强而坚韧。
少年时喜欢羞涩浅笑的龙龙,青年才俊肖子期,嚣张跋扈许奕飞,还有迷途知返的方一白……这些人本就不应该有什么交际,只有当大家走回自己的路,这才是最完美结局。
我已经连续一周多没有动过鞭子了,不管许奕飞怎么挑衅怎么骂都无动于衷,只要他不叫我名字。
从囚禁他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天,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这天我跟平常一样给他放了水和食物,只不过在里面动了些手脚。
他吃了药,安静的靠在笼子上睡着了,脸颊上带着一条明显的伤疤,表情却恍惚纯真如孩童。
我将他扶起来,用手环脚环将他牢牢束缚在笼子里。
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电击器,它有四个吸盘一个束缚环,两个吸盘粘在人太阳穴上,两个则分别贴在胸前,而那个束缚环则是由三个橡皮圈组成,内侧镶嵌有金属环导电。
电击器着连着显示屏,刚好挂在笼子外面,也就是许奕飞的正前方,逼迫他不得不看。
里面存几万张男人照片,而我单人照则依百分之三的比例混淆于其中。
每当屏幕上出现方一白时,电击器就会自动释放2秒钟的电流。
在叫醒许奕飞之前,我特意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他有些迷糊,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爽的瞪着我道:“你又想干什么?”
我敲敲显示器,按下背后的开关。
他注视了会儿,脸上露出不耐烦,才要开口却停住,“这不是……”
电流准备时的释放,他瞳孔蓦然放大,额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嘴巴也合不上,被束缚住的手脚不由自主跟着抖动。
这种反应整整持续了十几秒,他才难以置信的清醒过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了,你这个死变态!方……一……白……只要我还活着,你他妈就别想摆脱我!”
不管他愿不愿意,方一白三个字都说得缓慢而且吃力,这才只是开始而已……
一周后,我花钱请人把昏睡的许奕飞送上了去江城的火车。
从站里出来后,觉得浑身都无比轻松,然而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了屹立在人群中的肖子期。
他穿着简单蓝格子衬衫,气质却在路人中卓然出众,眼神温和镜片却闪着冷光,“小白。”
我想要逃,脚步却如重千斤,用力狠掐手心,“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连杨文雄和许奕飞的家人都没找到我们,为什么他会知道……
“苏培和我修得都是心理学专业。”
“苏……医生?”我心头顿时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般呼吸困难。
他是心理学专业的?而且还和那个女心理医生认识……也就是说从我一开始来蓝海他就知道,难怪失踪前些天只有许奕飞的电话和短信……我还当他随意淡然,没想到是胜券在握!
“玩够了就回去,杨文雄很着急。”
“玩?”我将他手从肩膀上甩开,想起苏医生那天失态的表情,冷声道:“想出这套电击幽闭方案的,究竟是苏医生还是你?”
他波澜不惊的回,“是我。”
原来兜兜转转,我始终走不出他画的圈。
我深呼吸,努力将自己扭曲的表情恢复到自然,“肖子期,你就不怕我反过来把它用在你身上?”
他眼睛微微弯起来,笑容温暖又可狠,“我不介意尝试下。”
☆、45 世间少见的奇葩
回宁海的车上我问肖子期,“借别人的手除掉情敌,你现在心里是不是特爽?”
他一幅正义君子的模样,“我从来都没想过利用你,只是单纯觉得你们不合适。”
我恨得牙痒痒,“那我跟谁在一起合适,和你吗?”
“谁都无法改变我们两个彻底拥有彼此的事实。”
“什么叫彻底拥有彼此?你说话不要这么恶心,人一出生就向这个世界宣布了自我独立,没有谁能完全彻底的占有另外一个人。”
说实在的,我现在有点好奇那对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父母了,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生出这样一朵刀枪不入的奇葩?
没有廉耻、内心强大,油盐不近、软硬不吃,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还是变态心理学出身的。
回忆带他去心理诊所那天,苏培看他似乎带着爱慕的眼神……我当时真傻。
“肖子期,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为人处事,咱们俩可一点都不像。”我要是有他变态的十分之一,也不至于轮落到今天被人像猴子一样耍来耍去。
他声音柔和道:“你跟妈妈比较像,长相漂亮,性格单纯。”
妈妈……说没幻想过她的样子,那一定是假的。
不过算了,都过去这么多年,我也不再是渴望母爱的小孩子,跟奶奶相依为命也熬过来了。
沉默片刻后我转移了话题,“能不能告诉我你以后的打算。”
“带你回爱格加森。”
“做梦。”
“你呆在宁海有什么好处呢?杨文雄现在不但涉黑,还帮人洗黑钱,别看现在风光无限,早晚有天兔死狗烹会落得下场凄凉。”
他说的这些我都懂,有时去查账,看到那些天文数字进进出出,自己都觉得心惊胆战。
杨文雄也跟我偶尔会跟我感慨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但白纸一旦着了墨,想要洗净唯实太难。
不过杨文雄是我最好的兄弟,宁海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他们对我而言都比肖子期重要得多。
肖子期是蜘蛛,看到猎物就不停的吐丝结网,把边边角角都结得密密麻麻,让人窥到就心生恐惧。
就算我们有血缘关系,也改不了他是个变态的事实。
“你死了心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你会。”
我不解他的笃定,“为什么?”
“许奕飞因心理改造暂时不愿想起你,但是莫名失踪一个多月,许家其他人绝不会就此罢休,如果让他们查出来你做过这种事,你说会怎样?”
下意识打了个冷战,我只亲眼见过许奕飞的父亲,面容冷峻气势逼人,举手抬足俨然是成熟版的许奕飞。
至于他爷爷,差不多是只存在传说中的人物,一句话江城就能折腾个天翻地覆,绝不夸张。
肖子期说出这话,无非是想逼我就范,我自信此事做得天衣无缝不露痕迹,许家人怎么可能查得出来?除非……眼前这个变态跑去告密。
一点都不怀疑他会干出这种事,事实上他的确做过。
他曾把跟我上床的录像寄给许奕飞,那件事成了我们彻底决裂的导火索。
看,这就是这个变态的爱,算计、陷害、阴谋无所不用其极!
肖子期见我咬牙切齿,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些什么,“许家的势力根本不用我多做什么也能查得到。”
我依旧愤恨难平,“他不是你表弟李新龙么?究竟是怎么成为许奕飞的?”
这个问题我疑惑好久了,始终没有机会问出口。
别说两人性格不同,就连相貌都相差十万八千里,倘若不是许奕飞新口说出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情形,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他们会是一个人。
肖子期顿了下,“经过可能有点复杂,不过我能确定李新龙的确死了,我亲自送他去火化的。”
“借尸还魂?”
“或许吧。”
我冷嗤,“能重生到许奕飞身上,他可真够好命的。”
肖子期淡淡笑了下,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片刻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李新龙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简洁道:“车祸。”
“和你有没有关系?”
“许奕飞告诉你的?”
我有些不耐烦,“别管谁告诉我的,你只管回答有没有,是不是你做的?”
他淡淡道:“是。”
我错愕,脊背上窜起丝丝凉意,“你怎么那么坏啊,他当时才多大?不是你把他拐去江城的吗?把他骗过去就为了害死他?”
肖子期冷静的让人发指,“我只要他放弃继承权而已,没想过要害死他,车祸死亡纯属意外。”
“操,人都死了,怎么说都随便你啊!你到底是多缺钱,为了那些东西连人你都敢谋杀?”
“我不缺钱,但是那些钱是爸爸妈妈的,除了我们之外谁都不能碰。”
我噎住,怒火卡在胸口无处无处发泄,闷闷道:“我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事,但是你害人就是不对!”
肖子期道:“说什么害人,他现在不是还好好的活着么?”
我用力捶上车窗,“你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悔意,真是不可理喻!”
他看着前方目不斜视,“长这么大,我只后悔过一件事,就是当年把你送人。”
我想到那个趴在箱子里让哥哥拉着的情形,手指在玻璃上用力抠了下。
肖子期曾问我,“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你最希望可以挽回什么?”
我说:“不要爱上许奕飞,你呢?”
他说:“好好爱一个人,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放开他的手。”
当年肖子期如果没有放弃那个小孩,现在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没有人知道。
时间也不能重来。
回到宁海后,我被杨文雄一顿狠揍,很疼,但是能被人在乎牵挂真好。
我们在客厅喝到酩酊大醉,然后抱着肩膀对着电视大声唱歌。
脸上带着伤?行为像疯子?没关系,只要开心就行了。
五月初夏慢慢到来,宁海一片生机盎然的深绿。
我收拾了行李,跟肖子期一起踏上了去爱格加森的旅途。
不知道此行要避多久风头,但我希望再次回到家乡时,跟许奕飞和肖子期已经彻底成为陌路。
我已经二十六岁,不再是能放肆玩游戏的小朋友了。
爱格加森的天是透明的,绿风中有芬芳青草的味道。
我不信教,但是每个礼拜天都会去教堂。
小女孩穿着白裙子集体吟唱诗歌,就像小天使一样。
那种宁静详和的气氛如在天堂,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和不快乐。
肖子期像个虔诚禁欲的牧师,说话行事都规规矩矩,并不强迫跟我发生什么关系。
我们一起吃完早餐,然后他去忙碌生意,我则在庄园里闲逛,偶尔会同杨文雄视频聊天,听他发牢骚抱怨。
“你年纪也不少了,也该找个合适对象收收心,别一天到晚在外面乱搞。”
“你嫁我啊,虽然好兔不吃窝边草,我也不怎么喜欢男人,不过要是一白的话,亲亲抱抱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妈还指望你传宗接待呢!咱们俩要是搞一起,她非杀了我不可。”
“没事儿,瞒着他就行,什么时候回来咱俩试试。”
“行啊,我也想知道熊哥在床上妩媚起来什么样子。”
“靠!”他贱兮兮的凑近摄像头,“跟你说……我上个月碰到许奕飞了。”
我笑容刹那间僵住,“他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那你还说个屁啊!”
他郁闷,“我还以为你想知道。”
我身体放松下来,“我才不想知道。”
没事儿就好,看到杨文雄也没联想到我,这是不是说明……我可以回宁海了?
缩在爱格加森过了夏天,我都快要闲得浑身长毛了。
吃晚饭时跟肖子期提了这件事,他进食的动作变得稍慢,“你在这里过的不好?”
我扯嘴角,“不是不好,就是没劲。我义务陪了你这么久,应该够意思了吧。”
“回宁海继续跟着杨文雄混么?”
“到时候再说。”
“那我跟你一起。”
“不是吧?”我差点把汤喷出来,声音也不由自主提高,“你这么大一个人老粘着我做什么?”
他从桌子下面抽出一份牛皮纸袋,“我这次是去谈生意。”
“你在宁海有什么生意?”我把文件抽出来扫两眼,飞快的掏出手机怒吼,“杨文雄,你这个叛徒!”
杨文雄纳闷道:“怎么啦这是?”
“你不知道肖子期是什么样的货色啊,为什么还要他的酒?”脱口而出后我下意识瞥了眼当事人,他依旧优雅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这事有点复杂,改天见面我再跟你说,反正我签合同之前真不知道供应商是肖子期!”他很委屈的跟我保证。
我烦躁的挂了电话,肖子期拿着餐巾冲我笑笑,“我们都在一起同居半年了,你还怕再跟我多呆几天?”
我还真怕……就因为他到现在什么都没做我心才老悬着。
就像老鼠费一大堆功夫偷来土豆,扒拉到窝里后却放着不吃,这不科学。
☆、46 大叔,你想不想要我?
离开爱格加森之前我去市中心采购,帮杨文雄带了很多礼物。
虽然现在国内什么都能买得到,但是心意最为重要。
拎着大包小包刚穿过马路,就被人从后面遮住双眼,一个娇滴滴的奇怪声音道:“猜猜我是谁?”
操!外国骗子也来这套?我抓住他的手顺势一拉,手肘处重重击在对方胸口上。
那人立刻哀号不止,“方哥,是我……”
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我转脸一看,竟然是半年前在宁海纠缠自己的姜小虎。
他顶着个非主流杀马特发型,清秀的五官痛苦的皱在一起,脸上涂得亮闪闪的,身上穿着皮夹克和低腰牛仔裤,捂着胸口蹲在地上,从后面露出半个白屁股和引人遐想的红沟……路边行人经过纷纷侧目。
我面色复杂的将他拉起来,“你怎么这身打扮?”
“是不是很帅?”他很臭屁的甩下头发,看起来还是过去的性子,没怎么变。
我点头,“凑和。”
几分钟后,我们在街边露天酒吧坐下来。
他要了杯果汁,咬着吸管目不转睛的看我,“方哥,你好像比以前更帅了……”
“你又拿肖子期的钱了?”可能是因为他身上有种浑若天成的纯真,就算知道他是肖子期的人我也并不反感。
他连忙摇头,“我跟他不联系了,现在只是在这里打工而已。”
我扫一眼他露肚脐的性感带洞小皮衣,“打什么工?”
“你看我像打什么工的?方哥,照顾下我生意呗……这个月再接不到什么客人,我就要被辞退啦。”
“勾引我,你就不怕肖子期被再找麻烦?”
他凑过来,爪子放在我大腿上轻轻的摩挲,“他不知道我在这里,方哥,我已经过完十八岁生日了。”
还惦记着当初的话呢,我坐着不动,“你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干这个?家里真的缺钱吗?”
姜小虎声音有点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