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4章 鱼上钩了
入夜,福庭城门口,一队黑甲骑士隔着城墙叫门。城头上的守军喝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瞎了你们的狗眼,连定国公都不认识,还不快开城门。”
“原来是定国公驾到,快开城门。”
城门开启,一众黑甲骑士鱼贯而入,为首一位少年将军满脸不忿的道:“舅舅率领部众挨饿受冻,拼命救灾,生怕耽搁救治灾民,那太子竟然让舅舅连夜赶回来,却不知这一趟咱们能救出多少灾民。”
蒋梅荪瞪了宋墨一眼:“休要胡说,太子代陛下巡视,如陛下亲临,待会儿见到太子客气点。”
“哦。”
一行人来到衙门外,立即引起了秦王府护卫的警觉。
“来者何人!”
“定国公蒋梅荪特来拜见太子、秦王殿下。”
“可有印信凭证?”
“有大将军印为凭。”
在查验过印信后,马全并没有直接让蒋梅荪进去,而是表示要先通报。
这引起了宋墨及一众定国公亲卫的不满。
“哼,舅舅一心为国为民,肃清倭寇海匪,功绩彪炳,太子与那秦王寸功未立,却还要在这里摆谱……”
蒋梅荪闻言却只是抬了抬手,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
不多时,报信的护卫在马全耳边一阵低语,马全点点头,随后朗声道。
“太子有令,请庆国公入府衙一叙。”
宋梅跟一众亲卫正要跟进去,却被马全拦住。
“太子只请定国公一人入内,其余人等在此候着便是。”
宋墨一听就炸了:“放肆,你可知我是谁?”
“英国公世子,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别让小的为难。”马全表面嬉皮笑脸,手却按在了刀柄上。
“你!”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蒋梅荪喝道:“宋墨听令。”
“末将在。”
“带着他们在此候着,不得惹事。”
“末将领命!”宋墨不甘的退了回去。
就在蒋梅荪准备进去时,又被马全拦了下来。
“定国公,这福庭海匪之缓已除,衙门里有太子亲卫与秦王亲卫在,安全得很,还请定国公卸甲解刀。”
宋墨闻言暴露:“放肆……”
一众定国公亲卫也都纷纷将手按在刀柄上。
“都给我闭嘴。”蒋梅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头盔解下。
马全陪着笑脸道:“卸甲只是太子体恤国公连年征战辛苦,定国公切勿多心。”
几名亲卫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蒋梅荪身上甲胄除了个干净,这才礼貌的请他进去。
与此同时,前厅,太子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九弟,此举怕是有所不妥,要不还是孤前去迎一迎?”
秦浩给太子倒上一杯酒:“有何不妥?太子殿下代天子巡视灾区,蒋梅荪竟敢私自提前开仓放粮,便是没有将太子放在眼里。”
“这定国军自以为靖海有成,便个个不把朝廷命令放在眼里,只知听定国公军令行事,若是再不杀一杀他们的威风,将来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
太子一想觉得也有道理。
正说话间,一个亲卫快步前来禀报。
“太子、秦王殿下,定国公蒋梅荪求见。”
“有请。”太子定了定神。
在见到蒋梅荪穿着一件单衣的模样时,太子明显有些诧异,连忙招呼:“定国公一路辛苦,先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谢太子殿下赐酒。”
蒋梅荪毫不迟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到这里,秦浩可以基本确定,他并没有要造反的意图。
“本王记得,朝廷应该是在半个月之前就给福庭县令下达过命令,让其清理粮仓,统计受灾民众,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私自开仓放粮?”
蒋梅荪脸色一变,不卑不亢的道:“回禀秦王殿下,定国军中有不少福庭本地子弟,让他们眼睁睁看着乡亲们受灾,却无动于衷,下官害怕引起哗变……”
“定国公,本王在问你,是何人下令开仓放粮!”
不等蒋梅荪把话说完,秦浩当即喝问。
“是下官。”
“蒋梅荪,你好大的胆子,未得圣旨便私自开仓放粮,邀买人心,你是要造反吗?”
造反这两个字一出,不仅蒋梅荪大吃一惊,就连太子也慌了神。
秦浩从太子的反应也看出来了一些端倪,他应该是想要把蒋梅荪收为己用的,只是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得到了皇帝的首肯。
“下官冤枉。”
“是不是冤枉,自然有朝廷派专人来调查,定国公这几日便住在府衙,安心歇息,等待陛下圣裁吧。”
秦浩语气冷淡的道,不管最后庆王动不动手,蒋梅荪都是必死无疑,他触犯的禁忌太多了,即便是朱建深不想杀他,也不得不杀,否则难保没有其他人效仿。
皇权至上这句话可不止是说着玩玩的,这就是皇帝的底线,一旦触及,哪怕是亲生儿子下手也毫不手软,何况只是一个所谓的发小。
蒋梅荪被带走后,太子对秦浩道:“九弟,定国公于国有功,朝廷还未封赏,如此软禁,若是引起定国军哗变,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功是功,过是过,有功要赏,有过自然要罚,至于定国公如何处置,自然由父皇与内阁商议之后定夺,太子殿下无需多虑。”
太子一想也是,反正定罪的不是他,就算要挨骂也轮不到他,只是可惜了蒋梅荪这么一员悍将。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宋墨一行昨晚就在衙门外休息,却一直没见到蒋梅荪出来,一开始还以为是被太子留宿,可到了第二天中午依旧没见人出来,顿时急了,质问门口的亲卫。
结果这些亲卫压根就不理他,气得宋墨差点拔刀,最后还是被身边的严朝卿给拉住。
“少帅切莫冲动,里面的可是太子,冲撞太子行辕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宋墨不忿道:“可舅舅已经进去这么久了……”
“再等等,等等看。”
于是一行人又在外面等到晚上,依旧没见到蒋梅荪出来,这下就连严朝卿不得不承认。
“出事了。”
为了避免宋墨冲动行事,严朝卿只能以商议对策为由把宋墨诓到附近一家客栈住下,留下几个亲卫在府衙的几个门口留守。
“舅舅如此大功朝廷不仅不封赏,还因为私自开仓放粮这么点屁大的小事就把他软禁起来,这世道还有王法吗?”
看着宋墨满脸愤愤的样子,严朝卿不由苦笑:“少帅,私开粮仓可不是什么小事,当初我就劝诫过国公,若是陛下有意追究,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国公爷这关不好过啊。”
宋墨拍案而起:“实在不行,我就杀进县衙,把舅舅救出来。”
“万万不可,若是如此,不仅国公爷性命难保,就连定国公府、英国公府都会受到株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如何才能救出舅舅?”
严朝卿沉思良久:“此次陛下派太子前来福庭巡视灾区,本是为了让太子赈灾赢得名望,国公爷坏了太子的好事,只怕太子会记恨上,如今咱们也只能先从秦王殿下入手了。”
“至少也能知道国公爷如今是否……安全。”
其实严朝卿想说的是蒋梅荪是否尚在人间,又怕再度把宋墨这个火药桶给点炸,只能临时改口。
“也只好如此了。”
……
秦浩看着手里的玉佩,听马全汇报说是英国公世子宋墨求见,不由露出玩味的笑容。
“鱼,终于上钩了。”
他之所以把蒋梅荪扣下来,一方面是为了维护皇家的尊严,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宋墨倒向太子一方。
毕竟在外界来看,蒋梅荪之所以被软禁,是因为他抢了太子刷名望的机会。
“马全,这附近有什么清净点的茶肆酒楼吗?”
“小的这就去安排。”
福庭城西,一处道路突然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截断,整条街道除了店铺的伙计,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马全,我说过要封街了吗?”秦浩坐在茶楼雅间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一阵无语。
马全挠了挠头:“殿下不是不想被人看到跟宋墨来往吗?”
“你把辑影卫当成傻子了吗?这么大个目标他们会发现不了?”秦浩没好气道。
“那,我让他们撤走?”
“算了算了,都已经这样了,就没必要掩耳盗铃了。”
就在马全尴尬得不知所措时,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马全如蒙大赦,赶紧跑了出去。
“下官见过秦王殿下。”
“宋世子无需多礼,坐吧。”
茶,宋墨喝了一杯又一杯,偏偏秦浩就是闭口不谈定国公。
最后,宋墨实在是忍不住强行开口,恳求道:“秦王殿下,我舅舅前日晚上拜会太子殿下,入了府衙却至今下落不明,还请秦王殿下告知舅舅如今是否无恙,宋墨感激不尽。”
“宋世子这是在为难本王啊。”秦浩沉吟道。
宋墨一咬牙,直接跪在秦浩面前:“舅舅乃是定国军主帅,接连两日了如音讯,只怕传回军营会闹出乱子来,若是秦王殿下能够告知,十五万定国军定当牢记殿下恩德。”
秦浩暗自摇头,这宋墨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里面全是肌肉吗?这段话要是传到朱建深耳朵里,只会加速蒋梅荪的死亡。
“罢了罢了,看在你一片孝心,告诉你也无妨,定国公一切安好,只是此次私开粮仓,罪责重大,恐怕要等陛下与内阁商议过后再行定罪。”
宋墨闻言忍不住替蒋梅荪辩解:“殿下,我舅舅他……”
“本王知道定国公靖海有功,但是别忘了,定国公靖海了近二十年,定国军的胜利也是朝廷耗费无数钱粮堆起来的,宋世子若是想让定国公安然无恙,以后切莫再到处宣扬定国公的功绩了。”
秦浩说完就直接起身离开,宋墨微微一怔后,连忙躬身相送。
回去的路上,宋墨把秦浩透露的消息跟严朝卿说了一遍。
严朝卿暗暗松了口气:“至少现在国公爷暂时无碍。”
“可我舅舅一心为国为民,却遭此对待,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宋墨不甘心的道。
“少帅慎言,正如秦王殿下所说,如今海匪隐患已除,国公爷本就位置尴尬,此次又……咱们千万要低调行事。”严朝卿连忙劝解道。
“另外军营那边,还需少帅坐镇,否则谁也镇不住那群骄兵悍将。”
“也只能先如此了。”
与此同时,朝堂上也因为蒋梅荪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不少朝臣上书要求严惩蒋梅荪。
不过这些上奏到了内阁,就被拦截下来。
其中就包括窦世枢的奏章。
邬阁老对窦世枢上蹿下跳的行为很是不满,直接让他回家休假。
这位当朝首辅平日里看似专门和稀泥,真到了关键时刻,倒是十分有魄力。
当然,这样一来可就彻底被窦世枢给记恨上了。
“老匹夫,我看你还能撑几年!”
直到忽然有一天,朱建深下旨,让辑影卫将蒋梅荪缉拿入京,圣旨并没有经过内阁,而是直接发给了北镇抚司。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道圣旨,是让太子跟秦浩即刻回京的。
秦浩心中一动,看样子应该是万皇后给朱建深下的毒突然爆发了,原剧情里,似乎是朱建深生怕自己不行了,开始为太子铺路,结果没想到后来又活生生的挺了好几年,也不知道太子在那几年里,是不是很煎熬。
秦浩跟太子一同回到京城,结果朱建深只招了太子入宫,一时间京城里又流传出许多流言蜚语,例如秦王失宠,又例如皇帝身体有恙,有意传位太子之类的。
秦浩也懒得理会这些流言,先是去了一趟窦家,结果却被告知窦昭去了庄子上。
京郊农庄。
窦昭正在跟表姐赵璋如在溪水边打闹,忽然就听苗安素急匆匆跑过来。
“怎么了素素,看你这满头大汗的,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苗安素凑到窦昭耳边一阵低语,窦昭闻言难得红了脸:“他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拜见老夫人,顺便来看看这多天不在,某人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