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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激动不已,忽见眼前人打量他片刻,修长的手指轻轻在他眉间一点,脑海中“抱朴归一”诀几个大字金光乍现,而后浮现出法诀要门及灵气运行轨迹。
    慌忙跪地拜谢,眼前的身影骤然消失,只余下淡漠的声音遥遥传来,
    “我平日在后山静室,有事可传讯于我。”
    参天的古木投下浓重的阴影,瘦弱的孩童紧紧抱着怀中的玉简和储物袋。
    低头跪在地上,久久未曾起身。
    第16章 出山
    忘归峰上的一众小院和起居室,修建时本是为了白寒日后收徒准备的。
    宴时迁选了一个离灵田最近的,推门进去见屋内纤尘不染,想来是设有绝尘的法阵。木制桌椅、石床、蒲团,布置虽然简单,却灵气流转,可知并非凡品,走进内室竟还有一个小型聚灵阵。
    宴时迁坐在蒲团上出神。
    不过半日功夫。从凝神殿到忘归峰。从遇见分神期老祖到被他选中带回来。
    从充满欺辱与不堪的过去到眼下堪比门中真传弟子的境遇。
    一步登天,恍然如梦。
    他并不是少不更事的孩童,今年算起也虚岁十二了,只是因为身形瘦弱而显得幼小。
    正因为这样,才更不敢相信。不是没有疑惑,但一个分神期强者能对一个五灵根,引气入体尚未完全的废材有何图谋?想来好笑。
    这其中恐怕也只有“机缘”能解释。宴时迁握紧双拳,他不信天命,不信自己终将碌碌一生,即使眼下报仇无望,也要拼得一线生机。
    “抱朴归一诀”是玄天剑门内门弟子修行的最基础法门,主讲归息吐纳之法,如何在灵脉中运行灵气。与其他入门法诀不同,此法更为精妙细致,旨在为弟子修炼入门时就打好基础。
    宴时迁只觉方才白寒一指,法诀就印在了脑海中,此时细看,理解起来容易许多。又想起那人白衣临风的背影,心中一动。
    从前就听过诸多传言,实力超绝,昔日斩杀魔修的惊天一剑,流传至今。天资绝世,仅用百年就从元婴后期突破至分神,站在了这世间屈指可数的顶峰强者之列。
    他本以为如此人物,当是自负傲世,不屑与人往来。
    可白寒不同,与他以往见过的修士都不一样。白寒眼中的淡漠,与修为境界无关,仿佛生性如此。
    这样的人竟也是有细心的一面。看似对他不甚在意,却把许多方面都替他先想到了。
    嘴角微微上扬,勾出温暖的弧度,连宴时迁自己都未注意到,这是父母离去后,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执事堂处理门中大小杂事,包括各峰的份例供给,发布门派任务,考核弟子功绩点。有大小二十位管事,多是些筑基以上,有些资历背景,修行再难有进境的修士。算是门中最为圆滑世故之辈。
    今日来的刘执事,长了一张和气生财的脸,笑眯眯的从储物袋里取出道袍,丹药,符等等。都是练气期能用的最上品。
    “你真是个福缘深厚的,谁不知道忘归峰从不留人。如今跟了白长老,以后定是修行顺畅,大有可为啊。“明知宴时迁是五灵根资质,也能说的信誓旦旦。
    “执事说笑了,弟子初来剑门,诸事尚不清楚,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要劳烦执事指教。“宴时迁拱手躬身,礼数做了十成十。
    他本就早慧,又从小接触家族生意。除了初见白寒时心中思绪纷乱,其余待人接物都能做的滴水不漏。
    刘执事脸上的笑容才有了几分真意,暗道这也算个是聪明的,否则眼下一步登天,日后若是惹了长老不喜被逐走,难免麻烦缠身。
    细细交代起如何打理灵田,宴时迁听得认真,加上本就出身炼丹世家,对灵药分类属性也颇为熟悉,自然学的快。不过一个时辰,执事见他通透机敏,便不再多讲,临走时嘱咐道,
    “门中给各长老峰主皆有供给灵石丹药,每月十五都有各峰弟子来领,以前白长老从未取过都留下了,想来是道法精深,不屑依仗外物,或是忙于修行不得空,如今你来了,记得日后无事时代劳。“
    “弟子明白,多谢执事指点。“宴时迁神色恭敬的行了礼。
    程小白觉得这么早拐来主角确实有些心急了。
    所以出于对主角光环趋利避害性的信任,反复问了几遍,想让主角自己做选择。得到了肯定答复后…
    那还等什么!你懂那种在食堂买包子,人家说这笼刚好卖完,下笼再等十五分钟的心情么?!小生已经等了一百年啊!你想过包子的感受么?!!
    细细的分析了一遍剧情,发现主角苦逼的外门遭遇,除了遇妹子和拉仇恨之外,对以后的开挂一点影响的没有,怀着自信能把结局掰正(早做完这单早放假打牌)的心,把主角拐了过来。
    一定没问题的……吧。
    收个徒人这么多,剑门真是财大气粗养的起啊!
    还这么小如何能看出“刀削斧砍鬼斧神工”的主角脸?!
    幸亏小生记得作者写过“眼尾殷红的朱砂痣”,怒点赞!
    不过小时候的主角还真是软萌好勾搭啊!
    看那稚嫩的小模样,看那崇拜的星星眼!终于在人生淫家面前霸气侧漏了一回!叫我白小爷不谢!
    等等,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那个二逼业务员…想起来就x疼啊有木有!
    求助帖:【失联业务员搜寻工作毫无进展,申请大巫作法跳大绳测位置】技术猿乔小灵中国好牌友李易王晟o炸天戚经理。
    当然没人回他,程小白觉着,本着敬业精神,自己还得再出去几趟。
    走之前还要刷刷存在感。
    第17章 筑基
    修行路远且艰,资质平庸,寿元耗尽,无缘大道者大有人在。
    然世间从不缺天才。无相宗首徒骨龄二十五已入金丹后期,烟霞派少门主二十结丹。许多惊采绝艳之辈,或因资质悟性或因机缘勤勉,早早达到了世间大多修者苦苦追寻而不得的境界。
    玄天剑门尤是。
    掌门清虚座下,最小的弟子年方十一,单系冰灵根天才之资,入门三年便筑基。内门小比上,一柄“争锋剑”锋芒毕露,筑基期内未逢敌手。一时轰动剑门,风头无量。
    世外的喧嚣热闹与此处无关。
    飞泻而下的瀑布激起震天轰鸣,潭中激扬的水浪翻涌,打湿潭边练剑少年的衣摆。
    正是身形初长成,英挺的眉宇间似乎还存留几分稚气。但他的目光沉静而坚定。
    身法灵巧,翻转飞跃毫无滞涩,剑招流畅却极为简单,一遍遍的重复钩、挂、点、挑、剌、撩、劈,配合着他精妙多变的步法,极不相称。
    少年却恍若未觉的练了一遍又一遍,由日悬中天,水光璀璨,到月上枝头,清辉映碧潭。
    仿佛日月轮转,时间变换不能动他分毫。
    宴时迁半年前筑基。
    他从未想过母亲留给他的玉佩中有一绝妙功法。
    刚入门忘归峰时,他每日破晓起床打理灵田,申时练习曾在家里学过的一套用来强身健体的基础剑法,直至日暮时分,而后修习抱朴归一诀至子夜,如此往复,勤练不辍。
    加上峰中浓郁的灵气与屋里的聚灵阵,三月后终于使灵气在灵脉中运行顺畅,引气入体,正式踏入修行的门槛。即使缓慢艰辛至此,他仍没有丝毫动摇。
    他将那玉佩和白寒给他的开启峰中禁制的玉符系于一处,挂在胸前。玉符中有白寒的灵气,他使用时白寒便能有所感应。分神期老祖的感知何等敏锐,想来是察觉到了那玉佩有异,一日他刚打了潭水去浇灵田时,直径出现,查看询问几句后指引他滴血认了主。宴时迁的动作半点犹豫也没有。
    当鲜血滴下,光泽黯淡玉佩的骤然焕发出夺目的五色灵光。他惊骇的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异象,身边的白衣剑修只是淡淡说了句:“既是亲属遗物,必是秘法,你便自行摸索。”直径离开,未曾多看一眼。
    五灵根因为灵根种类多而吸收灵气时驳杂,修行进境缓慢。而“混元五行诀”却是将五行相生混为一体,从而纳入体内的灵气相互转换,驳杂的灵气变得单一纯净。
    从前他未入修行门槛时,有许多疑点不明。父亲的境界已停在半步金丹多年,而自己母亲是一凡人,修士与凡人通婚的本就极少,但他幼年的印象中,父母琴瑟和谐,情深意笃,因此他也不曾多想。
    时至今日,他有一个近乎荒谬的猜想:母亲不是凡人,是被封印了修为或废去灵脉的修士。
    狂暴肆虐的灵气冲刷经脉,伴随着一寸寸刺骨的剧痛,原本孱弱的灵脉渐渐坚韧开阔起来,又被灵气一遍遍冲开,这种近乎重塑灵脉的筑基方法,稍有不慎便会灵脉受损,日后修行再难又进境。
    宴时迁只觉剧痛更使灵台清明,从未如此清醒的知道他在做什么。即使有了这等逆天功法,然他自身的天生缺陷依旧束缚着他的进境,若是不能一举改变,此刻即使顺利筑基也于长远无益。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无形的桎梏轰然倒塌,似有清光普照而下,顷刻间豁然开朗,通体纯净而不染尘埃。
    灵脉中似有暖流潺潺而过,灵气吐纳逐渐平稳,宴时迁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胸中郁结多年的积闷一舒而出,从未有过的舒畅。然后他缓缓睁开眼…
    眼前的白衣剑修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他,依旧是毫无波澜的目光。
    宴时迁却从那双淡漠的眼中看出了关切。
    “三日筑基,天生净体,不错。”只是简单的几个字,清冷的听不出丝毫赞赏。
    听的人却几乎要落下泪来。
    父母离去后这些年,第一次有人这般待他。
    他入忘归峰两年半,只做了打理灵田这等轻松简单事,然而灵石从不曾短过,手里的丹药符皆是上品,从前他以为是执事有意交好,后来才知道是白寒曾吩咐过。
    他初入练气时,白寒给了他一本《剑法初探》,后来细想,分神期老祖怎会带着这等初级剑诀,想来是专门为他寻来的。
    初练那剑诀时,有时一个剑招久练而不得其法,偶尔被白寒看见,也不说话,抬手就是一道灵气打来,硬生生的把自己动作纠正过来。
    白寒每年会离开一月有余,每次走之前必会来看他进境如何。
    白寒很少与他说话,看似毫不关心。可他感觉的到。
    宴时迁常想,自己何德何能遇见白寒,又得他如此相待。
    “且随我来。”
    白衣剑修推门而出,一步步朝前走去,未曾踏云也未用缩地成寸的法门。紧紧跟着他的少年,看似一样的步伐平稳,却掩不住眼里激动而欣喜的光。
    水声渐起,不觉间已至飞瀑下的碧潭。
    修行无岁月,山中不知年。
    忘归峰清幽依旧,稚弱的孩童却长成了英挺的少年。
    白衣剑修回过身,缓缓开口,
    “从前收你做道童,未曾想过你也是个有机缘的,如今既已筑基,我便告知掌门,为你择峰拜师。”
    两年多时间由未入门修至筑基,即使放在内门也算得上天纵奇才。自然有峰主长老争着收他。
    宴时迁却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原地:白寒要赶他走。
    一时沉默,只余激扬轰鸣的瀑布声响在耳畔,似是在嘲弄他贪心不足,以为一时福缘,便得长久。
    “你是天生净体,自是修剑的好资质,留在这里,空误道途。”沉默之后,白衣剑修淡淡开口,似是解释一般。
    少年听了却猛然跪向下去,双膝在地上砸出浅坑,情绪激动的全然不顾礼法:“我不走!”,声音颤抖,却一字一句的说道,
    “若是要学剑,我只想学你的剑。”
    少年跪得笔直,倔强的抬起头,直直看着眼前人,竟红了眼眶。
    白寒轻轻摇头,似是叹息,
    “你为何修行?”
    宴时迁只觉一股柔和至极的力量扶起了他,却由不得他拒绝。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心情,认真的答道,
    “追求长生,强大的力量。”世间修行者千千万,总不过这两个目的。
    “若是生命漫长,了然无趣,长生又有何用?若是生死勘破,清净无缚,力量又有何用?”
    从未有人问他这些,他修行是为了报仇,可是报仇之后呢?少年一时哑口无言。
    “你为何来修道?”
    “修道是正途。修魔是邪道。”
    “你方才说追求力量,力量又如何有正邪?自然之力譬如水,即可孕育生命,灌溉农田,也可淹没村庄,冲毁道路。人力譬如剑,既可妄造杀孽,也可除魔卫道。你如何选?”
    “自是从善。”少年答的毫不犹豫。
    “何为善?何为恶?一人为救苍生而杀孽深重,是善是恶?一人曾救苍生,却尽负一人,是善是恶?”
    少年再次无言。
    “你只知武非决世,却不知杀亦可载道。”白衣剑修摇头,
    “道心不坚,道魔不辨,善恶不分。”
    “你何时想明白,我便何时收你。”白寒转身踏出一步,人影已在远处峰顶之上。
    那日之后,白寒未曾再说过让他出峰之言。却也未曾现身见他。
    宴时迁便像往常一样打理灵田,依旧日日去潭边练剑,练的还是那本《剑法初探》。
    一练又是半年。
    若说一人筑基半年,仍只会最基本的练气初期剑法,在玄天剑门是要笑死灵兽的事。
    但如果这人仅修行两年半便筑基,则不知要惊的多少长老直呼天才,抢着要将他收入座下,倾囊相授一身道法。
    在最初“五灵根废柴被白长老收做道童”引起的轰轰烈烈以白长老为中心的讨论后,那个连名字都不甚清楚的道童,早就淡出了众人的视野。
    剑门从不缺少传奇与谈资。
    第18章 霁宵
    【嗨~,戚经理我在这里,你能看到么?
    1经理你右眼眼屎没擦――
    2经理你裤子拉链没拉――
    3经理你鼻毛没修露出来了――
    看来确实看不heiciuesd…】
    当然不可能真的脸滚键盘,以上纯属程小白脑洞。
    因为就在刚才的0001秒当他正躺在灵绸软榻上滚来滚去感叹修真位面真美好时,手腕上的定位仪“啪”一下灭掉了。试了过理化生三百六十五种方法,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有。
    平日即使戚经理不回复他,定位仪及通讯信号也会显示稳定状态。现在就像个废物一样,信号,位置,位面背景,时间流速,什么都显示不出来。
    程小白觉得整个世界都灭了。
    这算什么神展开!让小爷去找失联业务员!小爷自己先失联了!!!你以为每个学过物理的理科生都会修电路么魂淡?!!!
    对于把主角早早拐过来,他已经后悔了。
    原以为这样让主角避过了前 期困难时刻伸出援手的萌妹子,增加了自己在主角心中的分量。直到主角练气三层,照原著中该修行逆天功法“混元五行诀”时,他才发现…主角在外门被几个宴时恒指示的弟子“小小教训”之后,心头血滴在玉佩上激活新技能,这个剧情完全蝴蝶没了。
    你这样想过那几个群演的感受么?!这是人家整本书里唯一的戏份啊!!!
    …这不是重点好么!
    重点是即使这一次由自己出面解决了这个金手指开启的问题!
    以后呢?!难道要像随身外挂一样跟着主角到处跑告诉他哪里的神器好又多么?!
    主角筑基之后,先天净体就觉醒了,现在这种开挂的修行速度很快就要突破筑基中期了,到了该收神剑的时候,结果呢?!现在的主角还在练初级剑啊!!
    这画风完全不对!还没解决“如何养成一个合格的x点主角”这个问题,自己先失联了!!!
    呵…呵…
    程小白正一脸淡漠的咆哮乔小灵二逼报社脑短路这么多年的专业白学了,一个纸鹤悠悠飞来,穿过洞府门口的飞瀑而滴水未沾,稳稳落在他设的禁制外。
    伸手召来,纸鹤自行展开便成一道传讯符:“一月后内门大比,为紫霄秘境择选入境弟子。还望师弟抽空前来。”
    剧情君…你真是好样的。
    潭边的少年依旧在练剑。清朗的月色为他镀上银辉,深沉的夜幕不能染他分毫。
    少年似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一个翻跃后剑势猛收,转过身稳稳的行了个礼。
    “见过真人。”他的声音平稳恭谨,带有变声期少年特有的清冽纯粹,像是流过山石的泉水。
    他握剑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看着眼前纤尘不染的衣摆,久久不敢抬头,直到听见熟悉的平淡声音,
    “一月后内门大比,你久留一处于进境不利,自当出峰见识一番。”
    这半年他将《剑法初探》练的纯熟如己出,简单至极的剑招中似有千万变化,心境也在日日万次的重复练习中渐趋平稳,沉湖一般波澜不起。
    可当白寒真的站在他眼前,自以为的心如止水,全都成了笑话。
    半年不曾见他,今日现身见面就是为了让他走。想到这里,涌动的酸涩再也压制不住。
    嘴角泛起苦涩的自嘲,宴时迁,看吧,三年了,你一点进步也没有。
    少年抬起头,薄唇抿起不肯回答。
    白衣剑修的语气带了几分无奈:“忘归峰的禁制玉符在你手上,此间事了,去留随你。”
    少年黯淡的眼神蓦然焕发出光彩,清澈的星眸里映着出眼前人清冷如故的面容,
    “多谢真人。”
    嘴角却不可抑制的微微扬起。
    手中突然多出了一个储物袋,柔软的触感似是传出淡淡暖意。
    “这几日你便去准备一番…”白寒略一迟疑,“大比尽力即可,输赢不必强求。”
    宴时迁回到屋里,看着从储物袋中拿出的剑和身份玉牌。
    剑是一柄中品灵剑,三尺有余,色泽莹润,算是筑基期内能用的最好品相。若是再上一层达到上品,则催动一次消耗灵气过多,不足以支撑。宴时迁注入灵气,随手挽了个剑花,浅蓝色的淡淡光华自剑身显出,只觉用起来说不出的称手。
    他又拿在手里细细看过一番,自语笑道:“原来你还没有名字,以后就叫你‘霁宵’好了。”
    玉佩上刻着内门弟子特有的剑印标示,却并未注明师承峰属,只有简单的“宴时迁”三个字。
    “莫急,很快就让你刻上‘忘归峰’的字。”
    方才是他一时迷障,现在静下心来想清楚,只剩下满腔愉悦。
    三年里他虽在峰中不出,门中情形却所知甚清,执事堂本就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刘执事常讲些闲谈,加上他有意套话,自然将剑门情况摸得七七八八。
    每隔十年的内门小比,虽然奖励丰厚,却算不上头等盛事。五十年一开的紫霄秘境,才是人人抢破头的机遇。为了公平起见,就有了内门大比。秘境中的禁制排斥金丹修士,练气期却无疑是去送死。
    如此自是聚集了各门派中筑基期的后起之秀。
    白寒让他此时出峰,确是为他好。
    如今他算看明白了,白寒看似淡漠无情,却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现在他虽不愿收自己为徒,但若是自己执意不肯择峰拜师,却也不忍心真将自己逐出去。“外冷内热”倒真应了门中众人的揣测。
    忘归峰百年来只他一人,自己却在这里留了三年,那在他心中,自己是否有一点不一样。
    “输赢不必强求”说到底还是关心的吧。
    少年笑意盈盈,眼里的温柔让他本来略显凌厉的眉眼都柔和起来。
    无论是什么,只要你心软了,我就赌这一次。
    主峰后山。
    漫天飞舞的落叶中,少年的身形翻跃腾转,剑锋所至似有金鸣之声,寒光闪动,锐气凌天。持剑人年岁尚小,眉目好似稚气未脱,眼里却有睥睨八方的傲气。
    一套剑法完整的练下来,宴时恒有些气息不稳地收了剑。
    三年前他被掌门收入座下,族中得到消息恨不得传遍东洲。他却仍心有不甘,若论剑法威势,资质天赋,白长老才是他心中第一人。那日凝神殿初见,光华绝世的人最后带走的却是那个五灵根废物。
    连自己一眼也未看。
    从小到大,自己何时不如他。
    呵,难不成那废物能呆在望归峰一辈子。
    宴时恒讽刺的勾起嘴角。
    第19章 故人
    五十年一次的内门大比,自是玄天剑门的头等盛事。
    山中闭关的,外出历练的,往日门中异常活跃或毫无存在感的,都在近一个月纷纷现身。各峰都呈现出久违的热闹景象。
    就算不为那百中择一的紫霄秘境名额或丰厚奖励,若是有优异表现,能得门中强者赏识,指点两句,也是莫大的机遇。
    如今还有三日便是大比。执事堂中大多是些报完名后,来打探消息的弟子。
    “有劳了。”
    前厅的管事接过递来的玉牌,扫了一眼来人,见是一筑基期少年,笑的持礼谦和,便有心提点他几句:“大比分了筑基、练气两组,练气期也可申请越级挑战。三日后再来一趟,抽签决定小组。小组赛不限制符使用,优胜后方能层层晋级。若是进了总赛,再来这里看赛制规则。”
    少年接过写着他名字和编号的符纸,道了一声“多谢。”
    走后片刻,大厅里才隐隐响起讨论声。
    “方才那是哪位师弟,看着不过十五六,竟是筑基了。”
    “这么年轻就早早筑基,定是长老门下真传弟子,哪是咱们平日能见的。”
    “看来这次的大比不简单啊…”
    一月前,宴时迁下了忘归峰。
    此时大比将近,门中弟子大多在演武场挥剑练习,或是在各自修行功法,山下的市坊也人潮熙攘,多是来采办丹药符或挑选灵器的。
    偌大的藏书阁一时显得空旷冷清。
    虽是剑门,典籍却种类庞杂,浩如烟海。史书杂记炼丹炼器无所不有,满满占了宽阔阁楼的两层。到了第三层,便全是剑诀。
    三层楼上一个偏僻角落,一少年席地而坐,身前摞了三尺高的玉简堆。
    少年眼中猩红血丝遍布,姿势僵硬,仍是目光专注的紧盯一处,二十天来,他看过百本剑诀,每看完一本,便在识海中反复演剑。
    这种方法于神识消耗极大,远比不眠不休的练剑或修炼辛苦。二十天片刻不歇强迫自己高度集中精神,即使已筑基,仍是经不起如此折腾。
    少年不知时间已经过了多久,只是疯了一般的重复着
    他的身体与精神都已接近极限。更为糟糕的是他烦乱的心绪。
    “诶呦,你拿这么多出来,我收拾起来很烦的。”
    少年蓦然惊醒,抬头见是一骨瘦嶙峋的老者,道袍的衣摆沾了些赃污,正痛心疾首地伸着手,颤巍巍的指着他身前的玉简堆。
    揉揉眉心,让自己从疲惫的神经清醒些,才想起来,这是第一日在书阁一楼拐角遇见的人。当时老者拿的不是玉简,是一本泛黄的旧书。
    虽然对方周身气息不过筑基前期,样貌却是比自己年长许多的长辈,宴时迁扶着书架,摇晃一下才站稳,仍是一拱手,
    “给您添麻烦了只是说来惭愧,大比将近,晚辈还未寻得称手的剑诀。这些玉简,晚辈走前自会收拾。”
    老者打量了他一番,“那你以前都练什么?”
    “……《剑法初探》”少年不禁面露尴尬之色。
    “练了多久?”
    “从练气到现在,算来已近三年。”
    “那你为何还要找剑诀?剑法万千,哪一招《初探》里没有?”
    宴时迁蓦然愣住。
    虽说无论何等精妙的剑招,都是由最基础的剑式衍化而来,但他也明白依照如今自己的境界,远远到不了自创剑诀的高度。
    “愚不可及!”老者见他不说话,却是跳脚大骂,“剑法三千,你如何学的完?只得其形,就算学完又能如何?”
    “你练一招我看看。“说完一甩手,后退几步盯着少年。
    宴时迁略一迟疑:“这…藏书阁禁武斗…”
    老者气的吹胡子瞪眼:“让你练你就练,哪来那么多事!”
    宴时迁无奈,只得召出“霁宵”,直直刺出一剑。剑气瞬间没入藏书阁的阵法中,不见痕迹。
    “你这剑没用几天吧,以前用什么练?”老者浑浊的双眼霎时清亮起来。
    “……只是…寻常铁剑。”
    “那你现在却为何要把灵力注入剑身?”这似乎是一句废话,灵剑自然要依靠灵气催使。
    “除了剑,其余都是外物,现在的年轻人啊,宁可相信外物,却不信手里的剑。”老者摇摇头。
    叹息一般的轻语,落在宴时迁耳中却犹如雷鸣。
    为何宁可相信外物,却不信手里的剑?
    为何要靠神识操控灵气,再靠灵力去操纵剑?
    少年怔在原地,目光放空,意识游离,似是进入了某种玄妙的境界。
    老者也不管他,直径下楼去。
    少年就这样站了一天一夜。
    直到朝阳初升,万丈霞光透过书阁的窗棂,照在他挺拔的身影上。清润的晨风吹动衣摆。
    少年动了。
    霁宵怆然出鞘,直直向前刺去。
    就像在忘归峰潭边曾做过的无数次的重复,出剑的人连灵力都未用。
    简单至极的一剑。
    穿过漫天的金色光线,缓慢而坚定的向前刺去,剑身却骤然凝聚出灵气,剑锋指处的木墙,其上阵法发出轻微的破裂声。
    少年才如梦方醒。
    寻常人自是做不到。
    可他是用铁剑练了三年初级剑的人,自然不是寻常人。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没有灵力时的剑。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最简单的剑招。
    “你当修阵法不要钱啊,醒了就收拾东西赶紧走,老夫这里可不是演武场。”苍老的声音遥遥传来,满是催促和不耐。
    他第一次出剑时不曾受到防护阵法的攻击,便隐隐觉得这老者并非常人。想来当初自己演剑时已入了迷障,正是被那老者一言惊醒了。如今下了阁楼,也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只得对着虚空深深拜了三次:“多谢前辈指点。”
    老者望着少年晨光中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天生净体,又是这么好的悟性…啧啧,要不是因为《剑法初探》是老夫写的,真想教你点别的…”
    那日开悟之后,出剑时突然入了筑基中期。才想起离大比只剩三日了。
    宴时迁不疾不徐的报完名,正准备御剑回忘归峰。
    却停了下来,因为遥遥看见了前方走来的人。
    一个熟人。
    那人也看见他了。行至与他十步远处停了下来。
    三年时间,孩童时期的稚气眉眼张开了,傲气却如似昨日,眼里依旧是不屑鄙夷,嘴角勾起刻薄的笑意:“你竟还没死。”
    宴时迁只是笑了笑:“你也不错。”
    宴时恒走进才敢确认自己的猜测,他以前从未想过,那个废物竟也筑基了,似乎还来报名大比。呵,谁知道无耻的向白长老讨了多少丹药来吃,以为这样筑了基就能胜过自己不成?笑话。
    他们两人的气氛实在奇怪,似是久别重逢的熟人,又像积怨多年的仇敌。往来许多弟子不认识宴时迁,但宴时恒却是门中风头无量的天才人物。好奇之下,一时间都暗自探听着这边的动静。这一听却不得了:
    “大比上你若遇见我正好,若是遇不到,你我约战一场。”
    宴时迁自然不认为宴时恒能进总赛,却也不想就这般放过他,说罢上前几步,传音道:“输者自废灵脉,滚出玄天剑门,你敢么?”若是宴时迁不应,他自有百般方法激得他愤然答应。
    却听眼前人朗然一笑,开口道:“好。”
    掌门座下那个单系冰灵根天才与人约战了!约的同样是个少年筑基期天才!
    消息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遍剑门,预测结果的大小赌局不知开了多少。
    据知情人士透露,那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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