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中秋到了。
唐军依然囤驻慈溪,保持着对洛阳的威压。
而经过了‘武痴’李道玄半个月的地狱式训练,夏雨黑了一层皮,也壮实了一大圈。
现在的他,气力大涨不说,骑术也很有长进。
如此进步,让李道玄都啧啧称奇,直夸他很有武道天赋,只可惜,就是入行太晚了。
这天上午,夏雨刚被李道玄蹂躏了一轮,正大汗淋漓的坐着休息。
此时,经过这半个月的痛苦适应,他渐渐习惯了这非人的强度,要不说,年轻就是好呢。
“我说,郡王爷,”夏雨一脸生无可恋:“咱啥时候能练练拳脚和兵器?”
“天天熬力气、练骑术,人都快搞傻了,就不能换换口味?”
“你急啥!?”李道玄一脸的嫌弃:“还没会走,就想跑!?现在给你刀,你耍得动!?”
夏雨:“……”你诽谤,你污辱我!
忽然,有几名锦服文士在远处走过,领头的却是张阿难。
他有些奇怪,转头问李道玄:“殿下,这几人有点眼生啊,是长安新调来帮忙的么?”
“不知道。”李道玄毫不关心的耸耸肩,他只喜欢打仗,其它的没兴趣。
“军师,俺知道。”这时,身旁一个大嗓门响起,夏雨一扭头,却见是程咬金这货。
“原来是程将军,快坐。”
程咬金一屁股在夏雨身旁的蒲团上坐了下来,低声笑道:“军师,这些人都是信使。”
“信使?”
“不错。我大唐大兵压境,王世充龟缩不出,伪郑下面很多人便有了异心,你懂的。”
程咬金给了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夏雨乐了:“看来,这王世充不得人心啊。仗还没怎么打呢,就有点树倒猢狲散了。”
“可不。要不然,俺老程也不会投奔殿下了。”程咬金也一脸轻蔑。
夏雨猛地想起:“是喽,你和秦将军都在王世充麾下待过,当时为啥就待不下去了?”
程将军一脸愤愤:“此人任人唯亲,只相信王家子弟和一些逢迎拍马者,真正有本事的,都靠边站。而且刻薄寡恩,毫无信义。我和二哥都觉得跟这样的人没前途,便一起跑了。”
夏雨大乐,拍拍程咬金肩膀:“你是对的,秦王殿下才是明主。”
“那是,俺老程一双照子毒得很。”程咬金一脸得意,从怀里摸出一物,就是一大口,嘎嘣脆。
“黄瓜!?”夏雨眼睛一亮:“哪来的?”
程咬金啃的,竟然是一根水嫩嫩的大黄瓜,顿让夏雨垂涎欲滴。
要知道,军中清苦,不是肉干,就是咸菜、酱豆子,全是易保存的东西,滋味就更别提了。
想吃点新鲜的肉食和蔬果,只能就近采买。
但问题是,一旦打仗,附近的百姓往往跑得精光,你就算有钱,往往也没地方买去。
“嘿嘿!”程咬金笑得一脸得意:“早上某出去溜达了一圈,遇到一户胆大没跑的百姓,就买了点。”
“这黄瓜,嘎嘣脆,军师来一根不?”
“还有?”夏雨大喜。
“当然。”程咬金从怀里又摸出一根,一脸的炫耀。
夏雨刚想拿过来解解馋,一旁,却有一人手疾眼快,一把抢过黄瓜,嘎嘣就是一大口。
“唔,美滴狠!”正是李道玄,这货吃得眉开眼笑。
程咬金:“……”
夏雨:“……”
好吧,脸皮厚,吃个够,小郡王深通此理。
“你俩啥表情?一根黄瓜至于吗!”李道玄振振有辞道:“等回了长安,孤送你们一车。”
送你大爷!程咬金和夏雨直翻白眼:回了长安,谁还稀罕这玩意!
但东西进了狗嘴里,抠是抠不出来了。夏雨只好巴巴的看向程咬金:“程将军,还有吗?”
“某就买了三根。”程咬金一脸肉痛的拿出了最后一根。
夏雨一把抢过,嘎嘣也是美美的咬了一大口,开心道:“清爽!天天吃肉,腻死了。”
就在这时,有秦王亲卫快马掠过,大声传令:
“秦王殿下有命:今日中秋佳节,犒赏三军,晚上酒菜管够。大伙敞开肚皮、可劲造啊。”
四下里,顿时欢声雷动。
军营中,规矩森严,平时很是压抑,只有遇到重要节日和胜利,犒赏三军,大伙才能难得放肆一次。
“哈哈!”程咬金欢喜的一拍大腿:“半个多月没闻到酒味,可馋死老程了,今晚可得喝个过瘾。”
“对,对,孤也憋死了。”李道玄也欢天喜地道:“军师,今天中秋佳节,咱就不练了,等着喝酒。”
“好,好。”夏雨也开心:尼玛,终于又能休息了。拉磨的驴都没咱这么辛苦的。
……
午后,浩大的军营便热闹起来。
后勤伙营杀猪宰羊,美酒也一坛坛的搬出来,近十万人的盛宴,需要的物资可是天文数字。
全营都在殷切的期盼着夜晚的到来。
入夜,中秋盛宴开始。
浩大的唐营,无数的唐军士兵围绕着篝火,喝酒吃肉、划拳喧哗,真是好不热闹。
帅帐中,也是挤满了人。
做为主帅,李世民当然要宴请一应文臣武将,以示与民同乐。
夏雨坐在席中,看了看面前的案几。
好家伙,除了大坛的美酒,还有鹿肉、羊肉、鲜鱼、水果、菜蔬,真是丰盛得令人吃惊。
军中后勤为了这次犒赏,估计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诸位臣工,”李世民意气风发:“自出兵以来,咱们还没像样的聚过。今日中秋佳节,孤与众卿同乐。来,全都满上,今晚不醉不归。”
“好。”一阵鬼哭狼嚎之声,众人纷纷自行斟酒。
夏雨也给自己斟了一碗,酒液倒出,竟然是淡绿色的,上面还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
“殿下,这酒?”夏雨一愣,这绿不拉叽的玩意是啥鬼东西?咋像饮料呢?
“军师没喝过?”李世民笑了:“这酒可是天下闻名的新丰绿蚁酒,我大唐的贡酒之一。”
新丰绿蚁酒!?
夏雨当然听过,他只是没料到,古代的酒真实模样竟然是这般,跟现代的白酒完全不同。
忽然,他心绪一动,便是脱口吟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帐中瞬间哑雀无声。
夏雨感觉不对,一抬头,便见众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禁愕然:“呃,大伙这是咋了?”
莫非,他哪有不妥?
“啪!”
“好诗!”
猛然,李世民兴奋的一拍桌案:“军师果然才高八斗,脱口而出,胜过曹值七步成诗。”
“是啊,美酒与知已,二者俱得,人生足矣。”封德彝也笑着附和:“军师这诗,意境美甚!”
一时间,众人也纷纷附和,赞誉如潮。
夏雨恍然大悟。
他如何能忘,大唐可是诗的时代,诗的王朝,一个杰出的诗人,那是全民崇拜的偶像。
诗仙李白、诗圣杜甫,无不在这个时代得享盛名。
“哪里,哪里,随口胡吹几句而已。”夏雨有些不好意思,他这可是当了回文抄公。
“军师恁的谦虚!”程咬金大嗓门又嚷嚎起来:“这诗俺一个大老粗都觉得甚妙,那叫啥来着?对,耳目一新。”
房玄龄闻言,忍不住笑道:“程将军竟然会用成语了,真是可喜可贺。”
“哈哈哈!”帐中哄然大笑,尤其是一帮文人,笑得最大声。
程咬金这糙货,手指头比萝卜还粗,平时斗大的字写不了一筐,今天竟能扯上成语,的确稀奇。
程咬金老脸一红,愤愤不平道:“俺是武人,要那么多学问干啥?在俺老程看来,学问越多,心眼越多,嘿,这可不是好事。”
好家伙,这话,夹枪带棒的,把一众文人都损进去了。
历朝历代,文臣武将就少有能尿到一个壶里的。
“程咬金,你这匹夫,损谁呢?”
“就是,夏虫不可语冰,粗俗!”
这一下,众文臣毛了,纷纷对准程咬金开火。
众武将却没人帮腔,都在乐呵呵看戏,显然不想搀和这破事。
程咬金被喷急了,牛眼一瞪,无赖气勃发:“咋嘀,想咬人不成?来来来,别仗着嘴皮子利索,裤裆里有鸟的,便来与某大战三百回合!”
“呸,粗俗,哪个跟你一般见识。”众文臣气焰一滞:尼玛,哪个傻了,跟你一个武将殴斗,那不自找晦气么!?
见程咬金独战众文臣,却毫不落下风,夏雨大跌眼镜:尼玛,这嘴皮子,这混不吝,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