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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
    颜慕霄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了。
    那一瞬间他真的把这个人当作了清淮,清淮剑法了得,那几招不过是他们打闹时的玩笑罢了……面前的却是莫昭,连剑都握不稳的人。
    想到这里,脑海中一闪而过莫昭最后的那一剑,他禁不住微微地皱了皱眉,只是很快便又敛去了。
    莫昭却已将他的表情看得清晰,眼中一黯,没有动也不吭声。好久,颜慕霄终于动了动,伸出了手,莫昭几乎是下意识地一躲,见颜慕霄一脸错愕,才反应过来。
    颜慕霄抚上他的伤口,一边点了穴止血,一边轻声问:「疼吗?」
    莫昭哼笑:「疼又如何?早知道会疼,你就会手下留情吗?」
    被莫昭的话呛了一下,颜慕霄脸色微沉,却没有发怒,沉默了一阵子,便拉过莫昭的手往一边带,莫昭却把手一缩,即使察觉到他的难堪,也不肯放软姿态。
    颜慕霄看了他一阵子,摇头一笑:「坐下来,我给你包一下。」
    见莫昭眼神恍惚了一下,却还是僵着身子伫在那儿,终于颜慕霄伸手把他一把捉了过来,往一旁的石块上按下,「你啊,怎么就这种脾气呢?」
    「我本来就这样,没有变过也不会变。」
    颜慕霄刚抚上他臂上伤口的手抖了一下,明白莫昭的意思,他的脸色更差,低下眼不再说话,莫昭始终咬着牙,眼中隐约有后悔掠过,很快便又消失了。
    细细包扎好,颜慕霄抬起头看他,见莫昭始终一脸不在乎,像是心中有什么被触动了,他抬手抚过莫昭一头披风吹得凌乱的发,「清淮……」
    「我不是。」莫昭几乎是反射地回道。
    颜慕霄半垂下眼,声音空然:「清淮坦率,你……不像他。」
    莫昭眼中明灭,拾眼看着颜慕霄,只当自己听错了。
    「他若不高兴,便会丢下话来,一个人躲得远远的,说是怕伤了人,若是做错了事后悔,会回头来道歉,若是得了趣事高兴,总是拉着我细说,笑得和煦,兴致上来,还会偶尔闹点小恶作剧,这时总是笑咪咪地,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声音到了最后,便越渐地低下去了,颜慕霄垂着头,手缓缓握住了莫昭的,一点点地用力,彷佛绝望到了尽头,还死死地捉着断掉的绳索。
    莫昭看着这个人在眼前一点点地崩溃,心中如潮翻滚,却居然舍不得拒绝。
    好像自己再说一声「我不是藤清淮」,再跟他说「藤清淮已经死了」,这个人就会撑不住。
    过了很久,颜慕霄站了起来:「回去吧。」
    莫昭目光微烁,没有动,颜慕霄却已经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远了,似后面有什么追着他一般。莫昭勾唇一笑,又低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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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慕霄一路急走,直到走出很远了,慢下脚步,才意识到自己满手心都是汗。
    「小慕?」
    祺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颜慕霄猛地转身,等看清是他时,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祺御见他这样,不禁笑了起来,「做什么亏心……」他的声音滞了一下,目光落到颜慕霄衣袖上,笑意已经敛尽,「发生什么事了吗?」
    颜慕霄愣了一下,低下头去,才发现袖口不知什么时候沾了血。恍惚了一下,他才勉强笑了笑:「刚才教他学剑,一时迷了心神。」
    w御呆了呆便明白颜慕霄说的「他」是谁,目光一沉,没有说话。
    颜慕霄眼神渐渐黯了下来:「看着他练剑,就不禁想起从前跟清淮笑闹过招……忍不住拔剑上前……还好最后收得住,不然估计得要去他半条小命。」
    「伤了?」
    「大腿上一道口子,半掌长……有点深。」颜慕霄迟疑了一下,见祺御满眼不苟同,突然想起什么,随即转了话题,「不过说来奇怪,我只教了他一套入门的剑法,可是刚才过招,他最后挡的那一剑,却分明不是我教的。」
    祺御愣了一下,顺口接下去:「怕是为了自保随手挥出吧。」
    「我想也是,那时他空门大开,动作狼狈,确实不像是什么正规的招式,只是……不知为什么,我却觉得那一剑,有点眼熟。」
    「眼熟?」祺御哼笑一声,「你是早有疑心,才事事觉得可疑吧?」
    颜慕霄目光闪过一丝凌厉:「不,他那一剑,我似乎曾在哪里见谁用过,虽然想不起来是谁,却可以记得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大概也有七八年之久了吧。」
    顿了顿,他摇头低笑:「怕是我今天真的迷了心神吧……」
    没有等他说完,祺御突然问:「你带他回来,是因为他像清淮,还是因为他出现在金陵,出现在听雨楼前?」
    颜慕霄抬眼:「师叔以为呢?」
    祺御叹气:「小慕,因为清淮二连累那么多无辜的人,你不会觉得不安吗?」
    颜慕霄哼笑:「无辜?那也得……他是真的无辜。」见w御脸色微沉,他有些满不在乎地道:「师叔就是太仁慈了。」
    「我仁慈?」祺御笑了,笑容里隐着一丝僵硬,最后摇头,只问,「小慕……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是无辜的,你会后悔吗?」
    颜慕霄似是一震,眼中却平静得出奇:「师叔,这世上没有什么『如果』的。若有『如果』,我会想如果那时候死的是我就好了。」
    听出他话里的执拗,祺御暗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吧。」他没有再劝,只是转身默默离开,明知道将来会如何,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一路走到崖下花田,便能发现莫昭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衣服上沾着血,叫人触目惊心。祺御迟疑了一下,才走到莫昭身旁坐下,甚至伸手戳了戳他的伤口:「小替身,装死吗?」
    莫昭微动,看了他一眼,片刻又别开了眼,眼中掠过一丝难堪。
    祺御啧啧摇头:「小替身啊,是你自己说不甘心的,现在这模样,装给谁看呢?」
    「吵死了。」哑着声开口,莫昭往边上挪了挪,触痛了伤口,让他不禁皱起眉头,抬眼却见祺御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便忍不住粗声道:「干什么?」
    祺御笑了:「没干什么,只是看到你坐在这儿,就忍不住想起了清淮。」
    莫昭脸色始终苍白,「想说什么便说。」
    祺御却没有回答他,目光落到莫昭身后,挑眉笑道:「你可知道黑牡丹?」
    「黑牡丹?」心中微动,莫昭下意识地回头顺着祺御的目光看去,便看到那众多花田间格外显眼的一块。
    「世间罕见,冠世墨玉。你就是踏遍大江南北,恐怕也再难找到一处有如此之多。」
    莫昭看着那一田深红的花朵,不在乎地道:「我既不懂医也不懂药,什么白牡丹黑牡丹,对我没用。」
    「可是这一田冠世墨玉当初可花了不少心血才找回来,单单为了养活,也花尽了心思,如果有人伤了这花田半分,小慕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何必折腾这小小花草。」莫昭哼了一声,眼神却有些恍惚了。
    见他的反应,祺御倒是有些意外了:「没话要问我吗?」
    莫昭一脸嫌恶地别过脸:「没有。」
    祺御啧啧摇头,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把脸转回来:「小替身,你真让我伤心。」
    「那是你的事。」
    「你得负责。」
    莫昭只觉得这人越发地莫名其妙了,见祺御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就像狗看着骨头似的,干脆不理他转头就走,没想到刚走出两步,脚下一紧,眼前景物一晃,等再看清楚时,人已经被倒吊了起来。「祺御!」
    这一声叫得咬牙切齿,让祺御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替身啊小替身,你怎么就学不乖呢?」
    莫昭瞪着他,最后咬咬牙,闭上了眼。祺御笑着推了推他,看着莫昭在半空中晃,才开口,「小替身,你怎么就喜欢上小慕了呢?」
    「谁喜欢那个疯子。」莫昭低吼了一声。
    「啧啧,又嘴硬。」祺御看着他,「我换个问法吧。之前小慕骗你时,待你必定如待清淮那般,他那深情,换作是平常女子,动心上当也就罢了。可是你……」他的语气像有些为难了,「莫非你是女扮男装?」
    莫昭睁眼破口骂了出来:「滚!」
    祺御笑了:「你果然比清淮有趣得多。」
    明白自己被戏弄了,莫昭死咬着牙,不再吭声。
    祺御眼中的笑意更深:「寻常人家哪会轻易接受这断袖之事,你……难道曾被哪个女子伤害过?」
    莫昭脸上更难看了,祺御看着他,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是个很好的女子,将来做了你的嫂子,也会待你如亲弟的。」
    「昭,我爱她,你也会接受她的,对吗?」
    「她说袭击之人轻功上乘其他功夫却极差,那伤也分明是我送你的匕首造成的,还有,昨夜我去找你时,你在房中吗?」
    「证据如此,你让我还怎么信你?」
    因为那个女人,哥哥说,不信。
    记忆如潮水没顶,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莫昭微张了口,脸色差得让祺御心惊。
    「喂,你怎么了?」
    莫昭的目光慢慢转到他身上,细看却是一片空洞,很久,他才微微地张了张口,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两眼一翻晕过去了。见莫昭晕了过去,祺御一呆,连忙把他解了下来,看着莫昭软软地倒在怀里,心就忍不住提了起来。
    「小替身,醒醒……」低唤了几声,莫昭却始终闭着眼耷拉着脑袋,脸上苍白得叫人心疼,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柔了下来,「小替……莫昭?」
    怀里的人始终没有动,祺御叫了几声便停了下来,眼中如海。「只不过是长得一样,你怎么就真对小慕动心了呢?那也活该你倒霉吧。」祺御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垂下的眼中却带着一丝不忍,「他已经没有心了。我也……」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了。
    迟疑了很久,他才吸了口气,将莫昭抱起来,一转身,就看到颜慕霄站在几步之外,眼中森冷。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最后打破僵局的是祺御。
    微微眯起眼就笑了开来,好像片刻之前的嘲讽和不忍都是虚假的,他温声开口:「小慕?」
    颜慕霄的目光自他脸上缓缓移到莫昭身上,最后才道:「有劳师叔了,我带他回去就好。」说罢,不容w御反应过来,就大步上前,硬把莫昭接了过去。
    「小慕,他……」
    不等祺御的话说完整,颜慕霄冷冷地打断了他:「如果师叔不忍,就不要再过问我和他的事了。」
    祺御话被堵在口边,脸色也微沉了下来,见颜慕霄转身要走,才连忙开口:「现在待他好一点,也不是坏事,对吧?」
    颜慕霄沉默了一阵子,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留下祺御一人站在那儿,久久没有一动。
    莫昭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张开眼的瞬间眼前一片模糊,让他有一种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觉。
    最后是颜慕霄的声音让他彻底清醒过来:「醒了?感觉怎么样?」
    「恶心。」莫昭别开眼,低道。
    「怎么会恶心?我去叫大夫来……」
    莫昭皱眉哼笑:「我说你。」
    正要站起来的颜慕霄动作一僵,回过头来看他。
    「说了多少遍我不是藤清淮,你怎么还是那么自我陶醉?」莫昭转眼对上颜慕霄,「对一个陌生人这么温柔,不会觉得恶心吗?还是说,你已经忘了藤清淮,爱上我了?」最后一句,像是终究忍耐不住,带上了浓浓的讽刺。
    颜慕霄却反而浅浅地笑了起来,那眉目舒展的模样让莫昭没来由地一阵心动,半晌才听到他说:「还有哪里不舒服?饿吗?」言语之间,就好像刚才莫昭什么都没说过。
    莫昭一怔,就再也忍不住了,半撑起来一手捉住颜慕霄的衣襟,这突然的动作让他一阵晕眩,他却根本不管,张着眼就吼,「颜慕霄你看清楚,我不……唔!」
    话被一吻堵在了唇边,人也被颜慕霄顺势压回了床上,没来得及挣扎,就感觉到细碎的吻落在了身上,像是被什么啃咬一般麻麻地发痛。
    「颜慕霄你这疯子!」只来得及骂出这一句,整个人就被死死地压住了,身上的重量让他连话都说不完整。
    「清淮,清淮……」
    「疯子……放手!」听着颜慕霄又是一边抱着自己一边絮絮地念着藤清淮的名字。莫昭挣扎得越发激烈了,嘴上更不留情,「藤清淮死了,早就死了,他是因为救你才死的,你这疯子,放、放开我……啊dd」
    话终究是说不下去,身体毫无预兆地被贯穿,那种彷佛要把他撕碎的疼痛让莫昭猛地睁大了双眼,眼中黑得深不见底,好像灵魂一瞬间就熄灭了。
    「清淮,清淮……」颜慕霄还是颠颠倒倒地叫着藤清淮的名字,那一声声如同巨大的咒,将他层层笼罩,不得超生。
    身上的律动越烈,身体也随着那抽插晃动了起来,他只觉得下体一片湿润,疼痛却好像渐渐地弱了下去,只有胸口的地方痛得分明,莫昭笑了。
    是这样的疼痛。即使哥哥说不信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疼痛和绝望。所以,不信……也没关系。因为我已经爱上别人了。就像哥哥说的,他相信我,然后就爱上了。
    原来是为了证明那么可笑的事实,才一次次地,明知道这个人的痛处在哪,也还要用力地戳下去。
    颜慕霄的动作渐慢了下来,从莫昭体内退出,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他的唇,眼中带着宠溺,目光却始终有一分的空洞,仿佛看着的是极遥远的人。
    最后他心满意足地将莫昭搂入怀中,紧紧抱住,像抱着最珍贵的东西。就这样吧。
    让莫昭消失,装作藤清淮活下去,真的没有什么不好。有点疲倦地闭上眼,莫昭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只如失了灵魂的人偶,任颜慕霄的拥抱将自己淹没。
    有吻落在额上,从小心温柔,到激烈炽热,仿佛要把他吞噬了一般,身上的衣服被脱尽,唇上的吻开始往下流连,带着逐渐加深的情色,莫昭张开眼,眼前却似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只有微微晃动的人影,预示着将要发生的事情。
    不要挣扎,不要反抗,让莫昭消失,装作藤清淮活下去就好了。
    他慢慢伸出手,轻轻地回抱住颜慕霄。
    拥抱着他的手也更用力了,仿佛恨不得把他嵌入体内,从此再不能离。
    那一刻让莫昭终于觉得,颜慕霄抱着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藤清淮。那种细小而卑微的胜利感让他对自己无端地厌恶起来,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抱得更紧一些。
    可是最后耳边听到的却还是颜慕霄那一声熟悉的轻唤。
    他唤,清淮。
    哀伤而宠溺。
    直到莫昭睡得沉了,颜慕霄才无声地起床,站在那儿看着莫昭沉睡的脸,眼中是一片冷漠。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外面轻声唤:「谷主。」
    颜慕霄没有响应,只是又看了莫昭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房间。;
    门外候着的下人见他出来,便上前道:「藤家小姐又来了。」
    颜慕霄皱了皱眉,没说话。
    到了前厅,藤月妩已经等在了那儿,一见颜慕霄进门便迎了上去:「听说葵昭被袭击受了伤,是真的吗?」
    颜慕霄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你怎么又来了?」
    「我回去没多久,就听说你出谷了,心里有些不安,便飞鸽问你师叔,是他把事情告诉我的。待在家里不安心,便又出来了。」藤月妩越说越快,「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他伤得怎么样了?算来也快一个月了,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吧?我去看看他。」
    见藤月妩说得最后干脆站起来要往外走,颜慕霄连忙拦下她,笑道:「你别担心,只是宵小不知死活乱闯百花谷时刚好遇上他,他伤得不重,你来回奔波也累了吧?等休息过了再去吧。」
    「我不过是想见他一面好安心,就是休息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藤月妩微皱了眉,「该不会是……你有什么要隐瞒?」
    颜慕霄话语一窒,半晌才轻道:「月妩……你不觉得,你关心得有点过头了吗?」
    藤月妩沉默了一阵子才开口:「不关心才奇怪吧?他跟清淮长得那么相像,就算明知道不是同一个人,可是……看着他,你不会下意识地想待他好吗?」
    颜慕霄身体一震,眼中一闪而过的是半分彷徨。
    当然不会,怎么会!明知道他是……
    见颜慕霄没再说话,藤月妩也不管他了,咬了咬唇,转身出了门。
    她进门时,莫昭刚被银杏叫醒,摇摇欲坠地站在那儿穿衣服。
    「莫……昭?」她低唤了一声,走近去,便看到莫昭一侧腿上缠着白布,布上还渗着血丝,「伤还没好?怎么会……」说到这儿,她才发现莫昭看向自己的眼中一片陌生,居然有点莫名地心慌了:「不认得我?」
    「藤月妩,藤清淮的姐姐。」莫昭漠然回道。
    藤月妩这才长出口气,看着他的伤口,又禁不住皱眉:「谁伤的?」
    莫昭只是笑:「是谁都无所谓。倒是你,怎么又来了?」
    「我听说你受了伤,放心不下……」
    莫昭微张了眼,却没有动,抬头见藤月妩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皱眉,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张了几次嘴,才有点生硬地软声道:「没事,小伤而已。」
    藤月妩没留意到他的变化,依旧眉头紧锁,最后突然冒出一句:「是慕霄弄的吧?」
    莫昭没想到她会看出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响应。
    「慕霄也太过分了,明明是自己有错在先……」
    「你……」藤月妩抬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莫昭,以至于她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一直到莫昭有点不解地看她,她才笑道:「看见你笑就觉得你还是个孩子。」
    「谁是孩子了!」莫昭皱眉,想起藤月妩之前说他温柔的话,更觉得心烦,不知这个人又要说什么疯话了。
    看着他脸上的倔强,藤月妩摇头一笑,没再继续,只是转了话题:「慕霄伤你,是他的不是,你要记恨也罢……」
    莫昭愣了一下,垂下眼去:「没什么,他只是不小心而已。」
    「你不必替他说话,他心里还想着……」
    「不是的!」藤月妩的话没说完,就被莫昭打断了,只听他匆匆解释,「不是的,他只是不小心而已,他本是在教我剑法,一时失手才会这样。他对我……挺好的。」最后三字,终究是有些轻了。
    「莫昭,你……」藤月妩不敢说下去,她不知道这一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眼前人在想些什么,那时候他明明还倔强地骂着「颜慕霄那个疯子」这样的话,现在却居然说「他对我……挺好」。
    那种几近盲目的自欺欺人,让她感觉到强烈的不祥。
    听到藤月妩的话没再说下去,莫昭也安静了下来。
    藤月妩看着他,不觉有些心疼了,伸手想抚他的头,却被莫昭迅速地躲开了,只留下她难堪地伸着手停在半空,半晌才收回来。
    「如果……你觉得这样就好,那便这样吧。」脱口而出的话多少有点冲了,说出口才后悔,藤月妩闭了嘴,不知该再继续说些什么。
    「他对我挺好的……真的……」莫昭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
    藤月妩微叹了口气,不想再说什么了。
    过了很久,莫昭才慢慢躺了下去:「我有点累了,你可以出去吗?」
    藤月妩也坐不下去了,听他这么说只好站起来,却又不忍心就这样转身离开,站了一会儿,像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再过半月,就是清淮的忌日,这三年来,一到那几天,大家都不愿亲近慕霄……你也小心一点吧,别伤了自己。」
    藤月妩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却没想过半月没到,百花谷的气氛就沉重了起来。
    颜慕霄渐渐不愿见人了,话也一日比一日少,在后山发呆的次数却一天比一天多。
    莫昭开始并末在意,颜慕霄不管他,他便待在房间里,依旧一日日地数他在墙上的划痕,直到颜慕霄屋里伺候的丫头厚着脸皮跑来找他,他才知道颜慕霄已经留在崖下三天没回来了。
    「公子,您长得那么像清雅少爷,就去劝劝谷主吧……不然他……」
    心里似被什么刺痛了,莫昭不怒反笑:「他想的是藤清淮,我去劝,不过是往他伤口上撇盐,到头来吃苦的反而是我,我为什么要去?」
    那丫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一味地求他:「您就去劝劝谷主吧。」
    「银杏,送客。」莫昭干脆不再管她,转身回房。在房间里一坐便是一天一夜。
    第二天早上,银杏起床准备早饭,经过莫昭房间外时,那门突然就开了,莫昭穿戴整齐地站在那儿,让她微微地吓了一跳。「公子……这么早就起来了?」
    莫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地往门外走去。
    银杏愣了愣,便安分地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其实,也还是会担心吧……这个人,真的是口硬心软得很。
    莫昭一路往崖下花田走去,天还未全亮,整个千机门中带着清晨特有的寂静,风扑面吹来,还有些微露寒。到了崖下,远远便能看到一个身影立在那儿,怔怔地对着一田黑牡丹。莫昭站了很久,才走了过去,伸手抚上那人的肩,低唤:「颜慕霄……」
    没等他再说出别的话,颜慕霄已经把他猛地搂入了怀中,死死地把他的头往自己怀里按:「清淮,清淮!」
    一声一声,仓皇而凄凉,仿佛每一声都在滴血。
    莫昭挣扎了一下,便感觉到抱住自己的手加大了力度,那种近乎绝望的力度,压得他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清淮……」颜慕霄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夹杂着欢喜和悲伤,叫人听得难受,莫昭僵在那儿,再没有一动了。
    「清淮你看……你要的黑牡丹,我都种得好好的……」
    「清淮,不要离开我。」
    「清淮,我爱你。」
    莫昭慢慢闭上眼。不看、不听、不想,不去感觉那个人身上的颤抖和紧张,心就不会痛了吧?
    过了不知多久,耳边的声音轻了,莫昭这才半睁开眼,发现颜慕霄真的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
    微侧过头去,就能看到他安静的侧脸,唇色苍白,眼底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憔悴。
    莫昭眼中漆黑如海,没有一丝笑意,感觉到颜慕霄动了一下,他又很快地垂了眼,有点生硬地抚上颜慕霄的背:「发泄够了,就回去休息吧。」
    颜慕霄没有响应,只是执拗地抱着他,一动不动。
    「颜慕霄,回去。」莫昭的话里多了一分强硬,「你这模样要讨谁可怜?不眠不休能换来什么?」
    颜慕霄只是把头埋入他的肩窝,始终没说话,莫昭用力地挣扎起来,颜慕霄却死死地捉着他不放,两相纠缠了一阵子,莫昭终于放弃了,颜慕霄似是早失了心神,感觉到他没有挣扎,便也安下心来,抱着他低低地唤着心上人的名字。
    「慕霄。」好一阵子,莫昭才开了口,声音很低。
    他不知道藤清淮是怎么叫颜慕霄的,只能依着藤月妩那样,试探着叫了一声。
    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一震,他知道自己猜对了,用力地合了合眼,他听到自己说:
    「回去休息吧,你这样子……我会心疼的。」
    「清……淮……」颜慕霄慢慢地松开手,抬头看他,眼中有空洞和茫然。
    莫昭微微一笑,软声道:「回去吧,慕霄。」
    「清淮,清淮……」颜慕霄的声音中带了一丝迫切,伸手像是又要抱住他。
    莫昭连忙退一步,佯怒道:「如果你还不回去休息,我马上就走,再也不见你。」
    颜慕霄慌了,马上抽回了双手,「我回去,不要走,清淮,不要离开我!」
    「那么现在就回去休息。」
    「好,我回去,我回去。」颜慕霄一边应着,一边听话地转过身,快步走开,还不时回过头来张望,好像怕他会突然消失。
    「如果你回去休息,醒来时一定能见到我。」
    莫昭做着保证,看着颜慕霄走远了,身影消失了,才慢慢地跪坐下去。「藤清淮……为什么你就是这么阴魂不散……为什么不能饶了他……不能饶了……我……」
    眼下花开成海,那深红的花朵格外刺眼,莫昭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一田花海,过了不知多久,突然疯了似的伸手去抓那些花,看着深红如墨的花瓣颤抖着自手中落下,他犹不甘心,又捉着花枝拼命地在上面一阵乱戳。
    眼前一片墨红如血,染满双目,直到心中浮起了一抹疯狂的快意,他才缓了手,呵呵地笑了出来。藤清淮……你不要再纠缠他了……饶了他,也饶了我吧……
    身后却传来一声怒喝,如五雷轰顶,让他再动弹不得。
    「你在干什么!」
    只来得及回头,莫昭就被人一把捉着衣领掼在地上,紧接着一个身体压了上来,扬手便是一巴掌,打得他眼前发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张着眼,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颜慕霄,他勾唇一笑,声音在风中幽幽响起:「慕霄,你怎么又回来了?」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牙齿碰在唇上磕碰出血来,莫昭一笑,垂眼不再说话了。原来清醒了啊……倒也不是沉迷得多深啊。
    颜慕霄揪着他的衣服压着他,死死地盯着莫昭,被躁躏过的黑牡丹就落在莫昭身旁,映得他满眼是红。
    温热的气息逼迫而来,落在唇上的一吻带着残酷,连啃带噬地,让他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身体却被颜慕霄压住,手腕被捏在一起死死扣住,腕骨间的压迫让他几乎以为骨头要碎开了,耳边傅来裂帛声,身上微凉,莫昭猛地张眼,却看到颜慕霄已经闭上了眼,未等他反应过来,就一挺身贯穿了他的身体。
    「啊dd」莫昭惨叫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一僵,感觉到大腿被扶住,便反射性地伸手捉住了颜慕霄的手臂。
    颜慕霄却只是强硬将他双脚分开,扶着他的大腿,一鼓作气地往内挺进。
    「啊唔……」没有一丝怜悯的冲刺让莫昭又是一僵,身体微往上拱,好一阵子才无力地摔下,感觉到颜慕霄的怒气,他便死死地咬住了牙,堵住喉间欲出的尖叫。疼痛却让他无法忍受,撕裂般的呻吟声到底是从唇间逸出,那种无力让他难堪地闭上了眼。
    疼痛、窒息,没有休止的冲撞,彷佛要把身体撕裂的抽插,让他恨不得自己就此死去。
    渐渐地身体像是再不受控制,连意识都一点点地剥离,恍惚间,却有什么落在脸上、身上,温热湿润又瞬间冰凉,一滴滴地落下来,却彷佛炽热无比,烫得莫昭的神智多了一分清明。
    疲倦地张眼,眼前还是一片花白,天色仿佛已经大亮,却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到有人影在晃,定定地看了一阵子,眼前才慢慢地清楚,却让莫昭一下子愣住了。
    那个残酷地贯穿自己的人,眼中居然是泪。
    「你……哭……什么?」下意识地问出口,莫昭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就哑得不成样子,话出了口,也只剩下含糊的语音。
    颜慕霄的动作没有停下来,泪却彷佛落得更凶了。
    「你哭什么……」莫昭觉得自己无法明白了。「我还没哭呢……你看……花……还开着……」后面的话被没在了一吻之中,再也说不下去了。随着那吻,是更深的冲刺,让人窒息的疼痛中,莫昭的惨叫声断在了喉间,再无声息。
    颜慕霄延伸狂乱地自他体内退出来,才发现人已经昏过去了,长发覆下,只有唇上的咬痕和苍白格外地明显。
    有些仓皇地爬起来,眼前的状况却更清晰,赤裸的身体上布满了自己抓伤的痕迹,不自然分开的双脚间,是混着血红浊白的液体,让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想像到那身后的伤势。
    颜慕霄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口,眼中升起了强烈的惊慌,缓慢地摇着头,仿佛是要否认着什么,他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一声低唤自指缝泄露了出来:「清淮……」不是因为想起了那个人,而是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和惊惶,好像这个名字就能够把他救赎出来。
    藤月妩说,看着他,你不会下意识地想待他好吗?
    当然不会,明知道这个人来自哪里,明明只是想利用他,即使他长得再怎么像清淮,他都不可能代替清淮……这个人不配……可是……看着这个人脸上的痛苦和绝望,他却居然感觉到了心疼。
    像是被自己的认知吓到了,颜慕霄不敢置信地看了莫昭一阵子,狼狈地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有点暗了,莫昭睁着眼木然地看天,好久,才慢慢地动了动,刺骨的疼痛让他哼出了声来。他有点放弃地又安静了下来,过了一阵子才意识到不对。
    身下的触感粗糙微湿,分明还在崖下花田,身体也凉飕飕的,还维持着衣服被撕开的状态,只是身上却似乎被谁覆上了衣物,上面还残留着余温,似乎是谁刚自身上脱下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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