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大阵已然开启,整个青丘也进入了备战状态,随时抵御着来自九重天的侵扰。
从桃林中出来,天空上早已高挂着无数繁星,黑夜笼罩在青丘之上,挨家挨户地百姓们都已经点好了灯笼,等着家人团结。
回到栖之殿中,芷阳缓缓走到落渊的床边,借着烛光,静静地看着他苍白的脸。
“阿渊,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难道真的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青丘吗?”
指尖拂过他的面庞,强忍着心中的酸楚,静静看着一动不动的落渊,一时间,只是陷入了沉默。
大角轩辕房间中多出一人,并未感到奇怪,端着药碗,走到芷阳身边。
“你回来了。”
听着大角轩辕的声音,芷阳连忙拭去面上的眼泪,似乎想掩盖自己刚刚哭过的样子。
转身接过大角轩辕手中的药碗,微微点着头,回应大角轩辕的话。
轻轻搅拌着手中的药,大角轩辕将落渊扶起,芷阳一点一点喂着落渊。
“青丘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看着芷阳有些疲惫的面庞,大角轩辕不忍心地问起来。
“还好,有些事情,已经交代人下去办了。”
芷阳手中的动作不变,眼神之中依旧是看着落渊,看着他一口一口将药喝下。
“你对那个滢素了解有多少?”
听着大角轩辕问起了滢素,芷阳不禁一愣,看了大角轩辕一眼,见他表情严肃,看来还是有些怀疑。
“她本是我在池塘边救下的麻雀,从小和我一起长大,自愿在我身边做个侍女,后来飞灵族内乱群龙无首,我就帮她坐上了飞灵族族长之位。”
芷阳话说得简单,眼神之中没有一丝的波澜,仿佛这件事情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她的法术是谁教的?”大角轩辕沉着眸子,蹙着眉头,眼神之中融着一种说不出的疑惑。
“术法?自小都是青丘学塾的老师教的,后来就是自身修炼的……”说到这里,芷阳有意无意地停顿了一下,眼眸之中突然出现了些别样的色彩。“你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她在九重天使用的法术我从来没有见过……但是那股法术的气息,我觉得好熟悉……”
若不是大角轩辕突然问关于滢素的事情,八成芷阳很有可能就忘了。
但滢素的仙力,现在不仅仅是芷阳一个人怀疑,就连大角轩辕现在都开始起疑了,那么事情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了。
“你可曾见过那种仙力?”
见大角轩辕发出这样的疑问,芷阳紧紧逼问着,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此刻,大角轩辕并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芷阳,在他的心中早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但还不敢确定。
将最后一口药喂给落渊,芷阳看着大角轩辕开始埋怨起来。也不知道是他性子太深,还是自己的性子急,每次有这样的事情,他都是要留个悬念一般,什么都不肯说。
“你倒是说啊?磨磨唧唧的!”
“我怀疑她入魔了……”
大角轩辕这句话说得极轻,却清晰地落在了芷阳的耳畔,猛然抬起头,全然不敢相信。
“入魔?这……怎么可能?”
芷阳不敢相信这个结果,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虽说自己不喜欢滢素,但芷阳还是不愿意她会入魔的这个消息。眼神停留在大角轩辕的脸上,有些迷离,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真的确定吗?”
芷阳还是不敢相信,又再次试探地问道。
“十至七八了……”
话音落下,芷阳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一旁,缓缓起身,“若是这样……那么阿爹阿娘当年也是她害死的?”
一旦真的如芷阳所想,这件事便绝没有那么简单,甚至很多的事情都将颠覆众人所想,三界之中也会迎来一次大洗牌。
“不行!现在没有证据,我们能直接指认滢素入魔,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了,应当好好盘算。”
芷阳紧握这手指,在房间中走来走去,眼神中的彷徨渐渐被取代,脑中的盘算越来越清晰,这件事情毕竟牵扯得太大,若是现在发作,还说不能被滢素和九重天反咬一口,与其现在扬汤止沸,倒不如日后釜底抽薪。
此刻的芷阳头脑十分的清晰,盘算着最近所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滢素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时一刻,看看是否有自己漏掉的。
“你先别想那么多,先等着落渊醒过来吧,说不定落渊还知道什么呢。”
大角轩辕一句话,直接点醒了芷阳。毕竟自己离世有八百年,这百年之中,滢素来的最勤的地方应该就是栖之殿了,这其中说不定落渊就发现了什么异常呢。
“我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他身上。”芷阳转过身来,看着榻上的落渊,又继续道:“他已经帮我撑了这么多年,既然我回来了,这些担子就还要回到我身上的。”
看着一旁的大角轩辕,芷阳温柔一笑,这笑容之中,早已经没有往日会和自己吵嘴俏皮的模样,一夜之间,芷阳似乎长大了一般,收起往日孩子般的脾气,正式成为青丘的女君。
“可能他更希望你能无拘无束地活着吧……”大角轩辕淡淡道。
榻上的落渊依旧是平静地躺在那里,还不知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在大角轩辕的心中,忽然有一瞬间有些心疼这两个人。
论天赋、才华,两个人都是一代天骄,若是没有千年前的事情,必定能带领四海八荒焕然一新。可偏偏这天道不如人愿,天地间的十尾白狐,成为了诬陷成了祸害三界的魔头;堂堂九重天帝君竟然惨遭九重天毒手,这说起来倒像个玩笑一般。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九重天早已没有往昔的风采,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早已经不顾四海八荒众人的性命。说来也是可笑还有仙者愿意沉迷于这样的假象之中,不愿走出。
“女君,冥府景芊帝姬来了。”
“快请进来!”
听到有人来报,芷阳这样缓过神来,看着景芊到来,自己心中似乎抓住了一支稻草,走到门口接应着。
景芊接到芷阳的来信便急匆匆地从冥府赶到栖之殿,进了屋看着自己面前的芷阳,心中牵挂的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接到你的灵鸟我就赶来过来,怎么样,你自己没事吧,快让我看看!”
说着,景芊急急拉过芷阳的手,双手一搭探着芷阳的脉搏。
“阿姊,我没有事,今日请你来,是想让你看看他。”芷阳直接拉过景芊的手,带着他走到榻旁,看着苍白的落渊。
景芊一看见落渊,眉头顿时间紧锁,紧紧盯着榻上的人,“他这样多久了?”
“快一天了,我在天牢带他出来时,还能说话。”
将落渊的被角掀开,景芊的手搭上他的手腕,面庞之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快,将他上衣脱了。”
景芊忽然起身,直接掀起他身上的被子,急急从她的药箱中拿出银针,看着众人的动作。
芷阳和大角轩辕被景芊这样的匆忙的举动吓了一跳,虽不知道要做什么,但两人急急的还是按照景芊活所做。
银针落在落渊的背上,景芊的神色依旧严肃,芷阳抱着落渊,双眼紧紧地盯着景芊,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手中的银针一针针落下,原本毫无反应地落渊此刻眉头紧皱,额头上渐渐落满了汗珠,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抱着落渊的芷阳似乎发现了不对,用手轻轻探上落渊的身体,这一探不要紧,倒是让芷阳吓了一跳。落渊的身体浑身冰凉,如同自己在天牢中见到他的时候。
“阿姊,他现在浑身冰凉……”
手捏银针的景芊面不改色,继续拿着银针刺入落渊的背后,“我这是逼出他体内的寒气,没事。”
有了景芊这一句话,芷阳也是能将悬着的心放下,继续抱着落渊,时刻观察着他的情况。
一个时辰过后,落渊的体温最终恢复到了正常。原本紧蹙的眉头也渐渐展开。
后背的银针去掉,芷阳将落渊放回到榻上,将他额上的汗珠擦掉,又将他的被角掖好。
“阿姊,他究竟怎么样了?”
景芊微微摇了摇头,“他体内的寒气已经拔出来了,但是神力消耗太大了,而且原身……”景芊的眼神微微有些躲闪,毕竟那一半原身还是被冥昊所拔出,说到这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看着芷阳期待的眼神,景芊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告诉芷阳。落渊究竟什么时候醒,若是情况不好,恐怕将陷入沉睡。
景芊拉住芷阳的手,眼中充满温柔,安慰道:“阿芷你放心,我定会拼劲全身医术救他的。”
聪明如芷阳,她有怎么会不懂景芊这句话中的含义,原本的眼神渐渐开始变得暗淡,手从景芊的手中缓缓抽出,整个人失神的转身看着榻上的落渊,开口问道:“最坏的情况……将会是什么?”
“他会陷入沉睡,至于睡到什么时候,没有人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