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战况,由不得任何力量介入,尤其是白无绝这种级别的。
明眼人一看便知,谢家妖傀和铁面军旗鼓相当,两位服用转元秘丹的长老也把墨千痕稳压一筹,只待不久,就能胜券在握。
此战,押的就是长老们阶位超卓。
而白无绝的介入,无疑打破了这个取胜关键。
王位或许不是两个长老的对手,但白无绝的综合实力,大家都是了解的,她身怀原位水灵,此刻不是秘密了,而这颗水灵幻化出了人形,一名王位武者加原位水灵的力量并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她震断成数截的那些剑刃,在落地之前,被她素手一抹,缭绕上了一层漆黑无比的元力,接着出掌一拍,几截剑刃激射向附近的谢家妖傀精锐。
只见中了剑刃那几人身躯一僵,纷纷低头看向自己气海丹田。
白无绝喝声:“破!”
几人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她这才道:“我没食言,也没杀人,我只是废了他们,就像废了谢遥一样。”
此话一出,那边三人齐齐震怒。
废武之仇不共戴天,人家不是不记得,只是她的原位水灵一旦被夺,她也就死定了,所以人家也就没特地将报仇的事挂在嘴上。
哪知,墨千痕来了,大喇喇承揽了一切仇恨,让她逃过一死,她不但不知收敛,还拿此回讽人家,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没错,她是只废了人,没杀人,但与之对战的铁面军可不管那么多,趁你病要你命,瞬间收割走了那几个废武之人的小命。
“多谢王妃!”
“多来几个!”
铁面军不露脸,不知年龄几何,但听声音,应该不大。
两个红眼长老一看,气的胡子吹老高,哇啊啊叫着,使尽了毕生武学。
墨千痕迎向其中一个。
白无绝则替他分担了另一个。
“姐姐,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今夜,我们就让谢家从北骨除名吧。”墨千痕畅怀笑道。
白无绝看都不看他:“闭嘴。”
干个活,哪来那么多话?
她的命令,墨千痕是不会违抗的,果然不再废话,专心致志地干活。
“叭!”响指一弹。
玄影从白无绝额心的玄水印纹里“流”了出来,落地化形,立在她身旁。
四周空气蓦地降了几度。
对阵帝位,哪怕是转元秘丹供上来的,白无绝也不敢大意,这是她首次在乾臻郡土展示自己最强的战力,分身合击。
白无绝意念一动,玄影就与她同时举手,挥开密密麻麻的掌影攻向那名谢家长老。
迷蝶掌由一人施展就已经铺天盖地,虚实莫测,气势浩大了,此刻两人所为,简直如同天女散花,整片空间都快要被黑色掌影所覆盖。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糟的是这些掌影不仅寒气森森,而且含着原位水灵独有的精神伤害,哪怕不是直接与玄影接触,被掌影扫过的人,也都有种脑中一空,神识麻痹,意海动荡崩解的错觉。
那名长老首当其冲,老脸变了又变,所幸他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帝位,又或者他从未见过这么奇特的招式走了神,只一眨眼,就觉出气海丹田部位一凉。
“破。”白无绝低念。
白氏大宗熙照诀里最顶尖的术法杀神破,本是专门用来对付妖族的,却被她这位家主屡屡拿来废掉人类丹田,也真是大材小用了。
“啊——”老家伙风光一世,迟暮之年却被废了,属实接受不能,凄厉大喊。
墨千痕投机取巧与白无绝调换了对手,给他一个痛快。
而白无绝依法炮制,也废了最后那位长老。
自然,墨千痕最是体谅老人家宁死不屈的心情,也送他上了黄泉路,去与自己的老伙计结伴同行。
主心骨一死,谢家乱了套,很快就被铁面军掌控了战局。
大殿墨连野和谢远、谢遥连连后退,后背已贴上了最里处能够从后门逃走的墙角。
樊捷提剑护着他们,但他右肩有伤,短期内无法使剑,是以并未出鞘。
白无绝不喜拖拖沓沓,既然已经动上手,谢家竟敢在她面前制出妖傀作战,那可真是阎王桌上抓供果,自动送死来了,于是她掌势不改,就要去收拾这些妖物。
“姐姐,歇歇,我累。”墨千痕拉住她的手,“相信铁面军,他们可以的。”
“速战速决。”白无绝挣了挣。
“哎呦!”也不知是不是扯到了伤口,墨千痕半真半假地叫了一嗓子。
白无绝无语地抿了抿唇,捻个响指,召玄影回体。
“小朋友,你不会打算在这里吃早饭吧?”她看看战况,再看看天色,冷冷奚落。
“这么多年习惯了白粥小菜,高门大院里的美味珍馐我可消化不动。”墨千痕着实伤的不轻,虽无致命之处,却流了不少血,脚下有些虚浮。
白无绝皱了皱眉。
“你要是早点出手就好了,我也就不用这么狼狈了。”墨千痕抬手将胳膊不客气地搭在她肩上,嘴上呼着委屈。
“如此不中用的帝位,我也是第一次见。”白无绝板着脸道,身子却没动,任他搭着。
墨千痕道:“姐姐,不是我不中用,是我还没收功就听到门外管大春和老徐说你来了谢家,已经通知过太傅了,我这不就着急了一下,阶位未稳,就……”
“就找死?真是白瞎了我的聚灵大罗阵。”
“你心疼阵?不心疼我?”
“不然呢?这阵用了老徐一百颗青玉珠,不如你问问他,他心疼哪个?”
“他……我……”
难得白无绝斗嘴也有赢的时候,其实刚刚听到他没有收功就急着来此,竟觉心头一悸,口舌也跟着利索了,这小子果然是被事态打了个措手不及,今夜发生的一切如此仓促,他却还能毅然前来,险中取胜,真是魄力不浅啊。
“你们!你们这两个……”大殿墨连野看着那边两人打情骂俏,好像也吃了转元秘丹似的,两个眼珠子红的几能渗出血来。
只是不等他开骂,谢远就用那只尚存的手按住他肩头,艰难地道:“撤!”
大势已去。
墨连野非常不甘心,两只手的指甲都已经掐进了肉里,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千算万算,没算到墨千痕扮猪吃虎,千防万防,没防住人家伉俪情深啊!
说到底,最后这个局面,白无绝和墨千痕之所以强强联手,全拜他墨连野当初亲手送作一对,一想到这个,他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去找阿姐,从长计议。”谢遥也从旁道。
谢家已经这样了,但谢家人还有很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只有谢迎皇妃的身份能够挡一挡灾了。
墨连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顺从地被谢远和谢遥一左一右架着走。
樊捷断后。
“想跑?”墨千痕明着傻暗里精,一直瞅着他们的小动作呢,见他们往后侧门挪动,便喝了一声,驱身袭来。
“呛啷”,樊捷不得不出剑。
“把他交给我。”白无绝如影随形而上,后发先至,掌风一扇,吸着樊捷的剑朝自己劈来。
樊捷空有招式,右臂全然使不上力道,而这,不缺白无绝功劳,他目光有恨,但他却非鲁莽之辈,长剑一被吸过去,就未作挣扎,顺势攻向白无绝。
这等于放墨千痕过去了。
“遥遥,你挡住他。”谢远虚弱的声音略显尖锐。
“啊?”谢遥一愣,她被废武了,拿什么挡?
谢远和墨连野,一个国师,一个大皇子,何愁日后不能东山再起?也只有他二人堪此大任,难道要他二人之一折在这里吗?
谢遥刚刚明白这点,就觉得腰上一沉,被她的亲外甥推向了墨千痕。
扇骨如剑,扎进了谢遥胸口。
随着抽扇的劲力,谢遥身子侧摔出去,她衣衫被割破,露出带血的肩头,以及半个圆润。
墨千痕急忙眼睛一闭。
再睁眼时,当场已没了谢遥身影。
白无绝故意一掌拍在樊捷右肩旧伤上,逼他长剑撒手。
樊捷打的心不在焉,似不敢与白无绝争锋。
白无绝卸了他剑,也就不再管他了,一步跃到墨千痕身边道:“人呢?”
“跑了。”墨千痕耸耸肩。
“斩草除根,懂不懂?”白无绝口气颇为恨铁不成钢。
“姐姐,与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相见个……”白无绝差点斯文扫地,“你小子不会天真地相信‘化敌为友’这四个字吧?”
“不是,她都那样了……非礼勿视啊,我就……然后就……”墨千痕比划着方才的一幕。
白无绝又没眼瞎,当然是看到了的,一掌劈他后脑勺,道:“那样怎样?怕什么,你看她,你占便宜,你闭什么眼!”
墨千痕没躲:“也对哦。”
可白无绝的手终究没有落到实处,她心里清楚,这小子不是自家弟弟妹妹,不能说揍就揍,而且,他的阶位现在比自己高,揍他也不合适。
歪脸看了看她停滞在半空的手,墨千痕诚挚认错:“我错了,我改,下次再有这种便宜,我一定占。”
“什么?”白无绝巴掌又落了两寸。
“下次我一定盯准目标。”墨千痕急忙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