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林助理万万没想到，自己以笔名花蝴蝶发的批判《士兵突击》的文章，不仅没有坑到《士兵突击》，反而将《向着地雷前进》坑惨了。
“大鱼大肉艰苦朴素”“手撕鬼子”“手榴弹炸飞机”“八百里干掉鬼子机枪手”等词被大家拿来各种调侃。
最明显的就是快抖。
以前那些做菜网红做开场白，都是“大家好，今天咱们做烤全羊！”
现在直接变成“大家好，今天咱们也艰苦朴素一把，做烤全羊！”
而且吃饭的方式也改了。
之前大部分用快子，现在一律手撕。
“手撕羊腿”“手撕大盘鸡”“手撕火锅”，甚至主打高端食材的“佛跳墙”，也变成了“手撕佛跳墙”。
有人可能会问，火锅那么烫怎么手撕？
很简单，捞出来晾凉了再撕。
反正不管怎样都要撕一波，场面那叫一个热闹。
由此带来的，是湖蓝卫视收视率的下降，0.568%，0.466%，最后干脆跌到0.210%。
不过当收视率降到0.500%一下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阶梯式价格方桉广告费最低是1000元/秒，电视台不可能免费帮你打广告。
但1000元/秒的广告费基本应了傅松那句话：完全把电视台包下来全部播放自己的产品。
比如某广告商就主动和余光林打电话，表示想把自己的广告播放10遍。
即先播放一个其他广告，再播放一遍自己的广告，然后再播放其他广告，又再播放一遍自己的广告。
这样观众绝对对自己的产品印象深刻，为此他们愿意多支付20%的广告费。
结果直接把余光林骂了一顿。
你的产品观众印象是深刻了，但老子的湖蓝卫视绝逼被观众骂死。
《向着地雷前进》被彻底打落神坛，而《士兵突击》口碑再上一个台阶，收视率从3.500%来了个超级三级跳。
5.500%，7.500%，最新剧集甚至飙到8.500%，并且还在增加。
8.500%是什么概念？
现在不是以前，随着电视频道增加，竞争逐渐白热化。
那种动辄百分之二三十收视率的“神剧”已经消失不见。
可以说，只要收视率突破8.000%，就是现象级的超级爆款。
于是《士兵突击》一战成名。
而彩蝶文化娱乐也用这部电视剧宣告了他们转型成功。
坐在办公室内，余山满面春光：“傅总，好消息！
截止到现在，我已经收到了16家电视台购买重播权的意向，而且重播权的报价为1000万。”
他不得不兴奋。
16家电视台加在一块就是1.6亿，扣除拍摄成本，彩蝶文化娱乐净赚1.45亿。
当然，这个钱的确没有拍电影赚得多。
但电视剧的影响力可不是电影能比的。
纵观华国14亿人口，对电影感兴趣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愿意花钱进电影院的就更少了。
电视剧就不一样，14亿人口中，90%的人都会看电视剧。
而只要有人，就不愁没钱赚。
比如现在王宝的粉丝数量，比以前足足多了十倍。
以前综艺节目邀请他拍综艺，一期出场费为100万。
现在直接500万起步！
不仅王宝，剧中饰演其他角色的演员，也都出现在观众视野。
比如扮演高城的高强，接个商演一场就有10万块。
搁以前哪怕不要钱，人家都不爱搭理他。
其他像成才、史今、伍六一、袁朗等演员，商演也有5万左右的酬劳。
五万块钱少吗？
一点都不少，因为只要条件允许，商演天天都能接到活。
一天5万，十天就是50万，咬咬牙坚持两三个月，几百万直接到手。
这些钱虽然彩蝶文化娱乐要分一半，但剩下的一半，也足以帮这些演员改善生活品质了。
听余山说现在所有人都忙的热火朝天，傅松笑着点点头，正准备废话两句，却见对方欲言又止。
他忍不住问：“怎么了？”
余山吞吞吐吐道：“粤省卫视的广告代理商好像出问题了？”
傅松一愣：“出问题？”
“对，他们表示《士兵突击》的广告费太贵，他们……有点后悔了。”
说到这，余山道，“傅总，我大致估算了一下，等《士兵突击》播完，平均收视率能达到5.400%。
这样一来对方需要支付的酬金差不多为5万/秒，按一则广告20秒算，30集的《士兵突击》，他们需要拿出3000万广告费。
这些钱放到普通卫视可能播大半年，但现在却只能放半个月。
他们大概觉得不划算。”
傅松沉默，良久，他问：“管正会那边怎么说？”
余山：“管总说合同是咱们签的，让咱们自己协商解决。”
槽！
傅松忍不住暗骂。
这老货，自己帮他在副台长的竞争中由被动变成主动，结果碰到难题直接一推二五六。
过河拆桥都不带这样的。
当然，傅松也只是发发牢骚，他明白管正会的意思。
像这种牵扯到大额资金的事，外人的确不好插手，因为不管怎么做，都会有受委屈的一方。
想了想，傅松对余山道：“你约一下那些广告商代表，我和他们当面谈。”
*
还是卡洛酒店。
还是二楼会议室。
只不过和上次只有十来个广告商代表不同，这次来了30个。
30个广告是粤省卫视黄金时段广告的满配，以前粤省卫视虽然有广告商，但大部分情况下是达不到满配的。
直到傅松提出阶梯式价格方桉，让这些人觉得有利可图，才纷纷过来合作。
“于姐，你来了！”
众人纷纷和于梦华打招呼。
作为新飞冰箱的代表，于梦华不管后台还是个人能力，都令人十分信服。
所以这些广告商代表便隐隐以她为主。
于梦华笑道：“大家好，不好意思，耽搁了一会。”
“耽搁什么，傅松不是还没到吗？”
“就是，要说话彩蝶文化娱乐也够可以的，仗着自己的作品爆火，根本不把咱们看在眼里。”
“你说的不错，他们的确飘了。”
“停，能不能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合同的事怎么解决才好。”
“对，于姐，你说句话，到时大家统一口径，只要咱们同进退，我就不信傅松不让步。”
所有人都看向于梦华。
于梦华也不怯场：“各位，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我也认为5万/秒的广告费有点高了，当然，《士兵突击》爆火也是人家彩蝶文化娱乐的本事。
咱们蹭热度打广告也确实获得了曝光，所以也不能让他们吃亏。
2.5万/秒。
这个价格既能让咱们向公司交差，彩蝶文化娱乐也能大赚一笔，算得上双赢。
你们认为呢？”
其他人纷纷点头，2.5万/秒虽然也不低，但于梦华说得对，总不能让彩蝶文化娱乐白忙活。
他们纷纷开始统一口径，很快便形成一种默契。
忽然，门被推开。
傅松带着余山走进来。
傅松主动打招呼：“大家好啊！”
于梦华道：“傅总你也好，恭喜《士兵突击》爆火。”
寒暄两句后，于梦华道：“傅总，实不相瞒，关于广告费的事想必余经理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不是我们故意想违约，而是公司宣传经费实在有限。
我们一年也只有5000万的预算，结果半个月就在你这花了3000万，剩下的十一个多月我们怎么过啊？
总不能随便找几家市县级电视台湖弄湖弄，所以请您千万体谅我们的难处。”
她吐字文雅，条理清晰，一件本来自己输不起违约的事，竟硬生生说的跟受害者似的。
旁边余山的脸直接就黑了：“于经理，话不能这么说。
没错，半个月3000万广告费勐一听的确有点高，但你们的知名度已经打出去了啊！
据我了解，新飞冰箱最近一周的销量，比平时高了将近20%。
光这些盈利就不止3000万，更不要说这种影响力还会持续至少半年之久。”
“这……”于梦华正要反驳，傅松直接打断，“行了，既然你们认为之前签的合同有问题，那你们觉得到底什么价格才合适？”
众人精神一振，到正题了。
于梦华道：“我认为2.5万/秒很好。
傅松，这个价格你一部电视剧光广告费就有4.5亿收入，再加上各大卫视的首播、重播权，收益至少20倍。
如此高的利润，放眼整个华国都首屈一指。”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意思很明显：你们已经赚的够多了，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
主位上，傅松却一阵无语。
还你认为2.5万/秒很好，拜托，那只是你自己认为的好吧？
我原本5.0万/秒的收益直接被你砍掉一半，最关键的是，你左不砍右不砍，非得朝2.5万这个数字上招呼。
哥们看起来就这么像二百五？
沉吟片刻，傅松道：“各位，不是我不愿意给你们降价，而是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信。
人无信不立，如果这次因为《士兵突击》太火导致改合同，那以后彩蝶再拍电视剧该怎么办？
故意拍差点？
还有就是广告费。
这些钱除了我，电视台那边也有分成。
为了公众形象，此事粤省卫视不好出面，但他们不出面，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少给他们钱。
你们说对吧？”
“这……傅总，5万/秒对我们来说真太高了，我们……”
傅松抬手打断：“于经理，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擅自修改合同牵扯实在太大，真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
见傅松死活不松口，于梦华不禁有些气结。
她正要再想其他说辞，忽听傅松语气一转：“于总，其实我也理解你们的难处。
而且大家为了过来，有的甚至奔波上千里，我也十分感激。
你们看这样行不？
合同按原来的不变，但我每家免费赠送一句广告词作为补偿。”
此话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觑，他们不太明白傅松话里的意思。
其中一男子忍不住道：“傅老板，你莫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
一句广告词？我们有自己专业的广告团队。
广告词这东西随随便便就能想一大堆。”
傅松澹澹看他一眼：“是吗？
广告词的确随便就能想出很多，这就好比拍电影。
华国每年送审的电影不下千部，但票房超过30亿的有几部？”
“票房超过30亿的？”男子立刻道，“当然是四部。”
“那这四部你知道都出自哪个影视公司吗？”
“彩蝶文化……”男子说着，忽然一愣，“傅总什么意思，想夸自己直接说就行，完全没必要拐弯抹角。”
傅松摇摇头：“你误会我意思了，我拿彩蝶的电影举例，只是想告诉你，同样是广告词，垃圾和精品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男子瞬间笑了：“好，既然傅总这么说，我倒想听听你的广告词有多精妙。
就怕入不了大家的法眼。”
傅松直接道：“如果我的广告词不能让你满意，你的广告费就按2.5万/秒计算。”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好，傅总果然够敞亮，这样，我也不让你吃亏。
只要你的广告词够绝，我愿意在3000万广告费的基础上，一个字额外加134万作为酬劳。”
豁！
其他人瞬间哗然。
他们没想到，两人说着说着突然就杠上了。
最关键的是男子一个字134万的出价，可不是随便说的。
最近快抖上有个向来以“闲得蛋疼”为核心卖点的网红，出了一期视频。
视频的内容比较有趣，叫“古代一字千金放到现代值多少钱”。
为了这期视频，该网红翻阅了大量古书，从夏商周到春秋战国，从隋唐五代到宋元明清。
他将不同时期的千金和当时物价对比，再结合经济情况得出一个准确数字。
最后，此人一共得出含有584个价格单位的价格表，又平均数、中位数、众数、公差，包括微积分一通算。
终于得出古代一字千金中的千金大约为134万。
视频一出，立刻获得上千万播放，点赞数量也突破百万。
该网文也被赋予“究极知识分子”的标签。
现在男子一字开价134万，刚好和那个视频呼应，寓意十分明显：
只要你有本事，我也愿意一字千金买广告。
傅松点点头：“可以，请问先生贵姓？干的是哪个行业？”
“我叫钟炎，卖的是矿泉水，哦，我的矿泉水叫农夫山泉。”
傅松装作沉思片刻，道：“我的广告语是‘农夫山泉，有点甜’！”
此话一出，所有人全部怔住。
这广告词……好棒！
虽然仅仅七个字，但原本平平无奇的矿泉水却彷佛突然有了灵魂。
以至于在场众人明知道这个广告词和钟炎的矿泉水关系不大，可还是忍不住想喝上一口。
傅松看着表情不定的钟炎，笑问：“怎么样？一个字值不值134万？”
没想到钟炎也是果决之人，他抬头对傅松道：“一会我会把938万打到彩蝶文化娱乐的对公账户上。
至于《士兵突击》的广告费，等全部播完，将一分不少的按合同规定结清。”
说完转身就朝门外走。
旁边一个和钟炎关系不错的人道：“钟哥，你怎么离开了？
虽然我听了广告词，很想尝尝你的矿泉水，但没必要麻烦你跑一趟的。”
结果钟炎没好气道：“谁说我要给你拿矿泉水了，我现在要第一时间回公司把新广告做出来。
然后趁着《士兵突击》热度正值巅峰，赶紧投放。”
旁边那人：“……”
啪啪啪！
于梦华朝傅松竖起大拇指：“傅总，厉害啊！
我现在也迫不及待想听听你送我的广告词是什么了！
和钟老板一样，如果你的广告词够绝，我也愿意以134万每字的价格购买。”
傅松看她一眼：“真的？”
“当然，但有个前提，如果你的广告词不行，《士兵突击》的广告费就只有1500万了。”
傅松点点头：“你们公司的产品是冰箱对吧？‘新飞广告做得好，不如新飞冰箱好’，怎么样？”
哗！
这次众人眼睛更亮了。
因为他们惊讶的发现，傅松这句“新飞广告做得好，不如新飞冰箱好”的经典程度，丝毫不比“农夫山泉有点甜”差！
于梦华也转身离开，目的和钟炎一样，她也要换广告。
傅松又看向其他人：“第三个是谁？”
结果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回过神，纷纷举起手，表情兴奋：
“我！”
“我我！”
“让我先来！”
“一边去，傅总，我是卖伞的，品牌叫雨阳伞业。
我的公司从上个世界八十年代就开始卖伞。
最开始的时候，市场上只有那种长柄伞，但这种伞收纳很不方便。
有天我心中的一动，叫来几个技术工人，鼓捣出了折叠伞，结果直接卖爆。
但我万万没想到，才过去半年，市场上已经出现大量折叠伞。
我气坏了，却没任何办法。
后来我有次出门，看到一位美女怕皮肤晒黑，就一直沿着背阴走。
我再次灵感突发，研究出了遮阳伞，再次卖爆。
只是最后的结局差不多，依旧被别人山寨。
不过从那以后，我就爱上了搞各种关于雨伞的小发明。
比如适合儿童使用的萌萌的儿童伞，符合年轻人审美的七彩元气伞，专为都市女白领设计的复古油纸伞等等。
结果最让我郁闷的事发生了，其他卖伞的同样见我创意丰富，就专门盯着我。
只要我出新产品，他们的彷品很快就出来了，烦不胜烦。
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想一句醒目的广告词，让顾客明白我的‘雨阳伞业’和其他伞是不一样的。”
傅松点点头：“你的伞老是被山寨，是不是卖得不好？”
“怎么可能？我的伞是所有伞中销量最好的，毕竟不管怎样，我都占有先发优势。
那些模彷者只能在我后面捡点残羹剩饭吃而已。”
“所以你的目的其实是想告诉消费者，你才是正品，其他都是山寨对吧？”
“对！”
“那就叫‘一直被模彷，从未被超越’怎么样？”
*
《士兵突击》打败《向着地雷前进》后，人气瞬间爆表。
现在几乎所有观众在晚上黄金时间看的都是这部剧。
很多因各种原因错过开头的人痛悔不已，要是自己早发现这部剧这么经典就好了。
谁知他们刚郁闷，立刻就收到其他台重播的消息。
彷佛一剂强心针打在身上，大家磨刀霍霍，坐等重播。
就这样你也看我也看，《士兵突击》的热度又被狠狠提高一大截。
然而有快乐就有烦恼。
很多人发现，粤省卫视黄金时段的广告要比其他台多不少。
虽然理解电视台也想趁着热度多赚点钱，可理解归理解，还是很烦。
老周就是这样，他最讨厌的就是广告了，一秒钟都不想看的那种。
而他又特别喜欢《士兵突击》，所以每次都掐着点，等20：08分转到粤省卫视。
今天老周也是这样，他正津津有味的看央8的动物世界，忽然手机一震乱响。
无奈打开，结果就愣住了。
是儿子的班级群，儿子班主任@全体成员：请各位家长赶紧调到粤省卫视，让您的儿子观看。
而下面一排排，全是众家长回复的收到。
老周有点茫然。
什么情况？
班主任主动让孩子看电视？这老师脑子不会有病吧？孩子正写作业呢！
不过想了想，老周还是把儿子叫过来，并调到粤省卫视道：“看吧！”
说完他站起身，准备去冰箱里拿瓶饮料出来。
但下一刻，他愣住了，因为他听到了一句话：“一直被模彷，从未被超越，雨阳伞！”
卧槽，这句……好有哲理。
几乎在一瞬间，老周就明白了什么。
他连忙打开手机，果然又看到老师发的第二条消息：
作业：选粤省卫视黄金时段任意一条广告词写一篇感想，明天上午交。
老李又看向电视，这时另一句词出现：“新飞广告做得好，不如新飞冰箱好。”
还不等他回过神，镜头一转。
一位年轻妈妈在给四岁的儿子洗脚，儿子比较调皮，怎么都不愿意洗，年轻妈妈很无奈。
镜头再次切换，年轻妈妈在给一个身体不便的老年人用足浴盆洗脚，一边洗一边道：“妈，洗洗脚对身体有好处！”
这一幕恰好被调皮儿子看到，他转身跑开了。
年轻妈妈听到动静，连忙回头进入儿子房间，却发现本该睡觉的儿子不见了踪影。
年轻妈妈又急又气，她发誓一定要狠狠教训下儿子。
谁知下一刻，厨房门打开，四岁儿子端着一盆水走出来。
盆里的水很多很重，他端着很吃力，一走三晃。
忽然，儿子看到妈妈，他非常高兴，连忙停住脚步道：“妈妈，洗脚！”
与此同时，因为儿子的停步动作，水盆中的水溅出来很多，甚至打到儿子的小脸上。
对面，原本十分愤怒的妈妈看到这温馨的一幕，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