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自从姜凌峰来到广州,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按照李师傅给的药方暗语,去了各个秘密的联络点,筹集革命资金、药品,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便是运送枪支弹药。
这期间,还特别去了香港一趟,以商人的身份走访了几位爱国的实业企业家,并以生意联盟的名义,联盟几位实业家,扩大范围筹集了善款。当然,他又一次通过智慧的经商之道,在香港和广州一带,迅速建立起自己正当且光明的商人身份。并在香港联络点的同志的帮助下,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固了自己的身份,又通过关系的持续维护和互通的利益,说服几位爱国企业家投资了他看准的几块地皮。凭借人际往来和经商头脑,在这片人生地不熟的英殖民地,他以最快的速度,购置了私人的房产,以备日后革命所需。
但即便是他最快的速度,即便他日夜马不停蹄、无暇休息,他也在南方斡旋了一年的光景了。
广州的除夕虽然没有上海的寒意,但年节的欢喜氛围,在老百姓的家中都是一样的。然而,姜凌峰却没有时间,在这天感受年节那轻松喜悦的氛围。他仔细地抚摸着手里的琥珀项链好一会儿;在这一年里,每次去到一个联络点之前,他都会抚摸这串项链一阵。这时,他恋恋不舍地将其放进贴近胸口的西服内袋里,然后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又迅速放进西服外口袋,便拉低窄边礼帽,走进迎面的黄包车,车夫手上帮着一条红色手帕,他便走上前问道:“路途遥远,天色清朗,师傅,大过年哪里有歇脚的地儿。”
车夫听见,解下手帕,擦了擦脸,回答道:“路就在脚下,大过年哪里都是家,上俺家住一宿吧。”
姜凌峰抱拳谢过后,便坐上车里,接着被拉到一个远郊的平房。
“青山同志,终于在这里见到你了!”当姜凌峰走进平房里时,已经看见约七八位同志,迎上来跟他握手,他们之中还有几个带着学生帽子、稚气未脱的少年,也有几位穿着补丁衣服的工人,还有黄包车夫,首先迎上去的是着中山装的男子,看起来和姜凌峰差不多年纪。
“怎么样,一切进展顺利吗?”姜凌峰脱下礼貌,回握同志的手。
“很顺利,你看——西药有麻醉药、止痛药、消炎药,还有一些中草药,来预防伤风和疫病,”那个中山装男子说,“最重要的,你看这几箱。”随着旁边几位青年打开一个大木箱的盖子,里面全是枪支。
“很好,今晚就趁夜色和年节焰火,我们赶紧将这批货物转移。”姜凌峰又一次掏出怀表看了看,说道。
“好,就等你过来指示了。”
“船马上到,我们从僻静小路,转移到附近的那条小河吧!”姜凌峰戴上礼貌,指示大家准备出发。
“对了,还不知怎么称呼您,同志!”姜凌峰在踏出门的一刻,抓紧时机问了一句。
“李国新!”
“国新,好名字。国新同志,还请带路。”说完,李国新便引着姜凌峰走进平房后面的林子里。
平房后面是一片芭蕉林,夜色清朗,路还算平坦,走得也快,不一会儿就到河边了。李国新学了几声鹧鸪叫,便看见从一处阴影里划出三条船来。
大家便抓紧时间,纷纷将货品搬至船上。开船后不久,姜凌峰发现周围静谧可人,清风撩人,不觉又拿出那串琥珀项链来看。
“怎么,想她了!”李国新看到不觉笑了笑。
“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姜凌峰赶紧收起放进内袋。
“我跟你一样,分别太久,我们执行不同的任务,现在听说去了上海。”李国新看了看天空说道。
“哦,她也在上海,只是,我不想让她牵扯进我的危险世界。”
“哦,那你们可要经历一番考验了。”
“你难道就忍心,将她纳入这个随时准备牺牲的事业吗?”姜凌峰不解的问。
“不,是她引导我的,她很早就入党了。”
“看来广州也是出女中豪杰之地啊!”姜凌峰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笑了笑,接着他感觉有点不对劲,继续说,“这里有点太安静了,你难道不觉得一切都过于顺利吗?从——”
话音刚落,就听见几声枪响,后面一片光亮,后面的那艘船上随即几位年轻小伙,被枪弹射中掉落水中。
“不好,大家蹲下,快划向那片拐弯处。”李国新压着姜凌峰赶紧蹲下,命令划桨的同志赶紧选择那片拐弯处,可没想到刚入拐弯处,却见另一艘船亮着灯等在那里。
“我们的消息走漏风声了。”姜凌峰说。
“看来有内鬼——快,划到岸边。”可还没说完,就见枪声四起,一颗颗子弹如同利剑一般朝着他们飞过来。
“我们看来包围了,只有突围了——”姜凌峰掏出手枪回射,却听背后一声“小心——”就见李国新扑倒在自己身体上,等他反应过来,看见李国新已经身中数弹,他趴在船身大喊:“国新同志,国新同志,您这是——”
“革命就是要——要牺牲,可你现在必须——必须完成——我们的使命,凌峰同志,你一定要活下去。”李国新带血的手颤抖着拿出一张照片放在姜凌峰手中,说道,“子君,下辈——子,我——一定娶——”
话还没说完,李国新的手便从姜凌峰手中滑落下来,留下姜凌峰不停的喊“国新同志”,姜凌峰气急了,他大喊,起身开枪向前方射击,可夜色中面对前面的光亮,实在看不清对方,他拿枪的手被打伤了,手枪掉落在船舷上,等他上前拿时,肩膀和腿部也中弹了,他失足掉落水中。
前方船上只听到:“决不能放走一个漏网之鱼”,接着又对着水中开了数枪,才渐渐被喝住,便慢慢靠近这三艘船,将上面的物资全部搬到他们的船上。灯下,这些人都是穿着军服,远处的芭蕉林响了几声,他们停了一下,听到是鸟叫,便接着搬完,收灯,骄傲地将船驶离,也不管这尸横遍野的河面。
姜凌峰落水的河面泛起一阵阵腥味浓厚的血水......
(本章完)